聂鸢收回看雪的目光,诚实地回答:“对啊!”她关了灯躺在被窝中,听到路暇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动静:“你是不舒服,还是睡不着啊?”聂鸢的话音刚落,路暇就下床跑到她的被窝里:“秦风不在你身边,那我陪你睡觉好了。”聂鸢往里侧挪了挪:“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只是单纯的睡不着。”
“你很喜欢他吗?会跟他结婚吗?”路暇抱着聂鸢的胳膊,八卦了起来。聂鸢望着黑暗的屋顶,倒是没想到那么远。“妈妈很喜欢爸爸,即使爸爸打她,她还是很喜欢爸爸。渐渐地那份喜欢爸爸的心情,变成了癌症,最后要了她的命。”没想到路暇不是真的问聂鸢,而是引出来自己父母的故事。“你是说你母亲的过世,是因为你父亲吗?”路暇黑暗中的眸子很亮:“她过世的那天,我很开心的。她再也不用承受沉重的感情,再也不用挨打了。”
聂鸢顿时有种压抑之感扑面而来:“从那时候起,你就开始看心理医生了吗?”“不是的,是我爸要我去看的。”路暇说到此处,扬起一个诡异的笑:“我装作我妈还在的样子,跟他说话,把他吓得半死。所以他认为我病了。”聂鸢拥抱着她:“然后呢?”路暇闭上眼睛,感受着聂鸢的温度答:“我真的生病了,一旦面对我爸,我就忍不住用我妈的语气说话,但是碰到其他人,我就变得口无遮拦了。我变成了一个极端,我妈是一个非常圆滑的人,我却变成一个非常的尖锐的人。我让我爸觉得我是神经病,让外人看来也是神经病。”
路暇说到此处,蓦地觉得有点累了,打了个呵欠:“我一点都不讨厌自己啊!我爸怕我,别人厌我,那又怎么样呢?!我就是变成了现在的自己,如果连我都否定自己的话,那又有谁能够肯定我呢?”路暇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转变成了平稳的呼吸声,她睡着了,梦里还在呢喃着:“妈妈,不用怕,你永远不会离开的。”
时空之风细微地展现在路暇的身后,太过微弱无法让聂鸢捕捉到穿越时空的缝隙。她选择出了房门,恰好看到靠在门外的秦风。“睡不着吗?”聂鸢与他并排靠在一起说,秦风眼神望了望屋内:“我想她应该告诉你了。”“嗯,她症结的来源,完全告诉我了。”聂鸢回答以后,好奇地看向他:“你为什么知道路暇告诉我了?”秦风低着头看着酒店干净的白色地板道:“这就是你的魔力啊!总能让别人把脆弱展示给你看,而你始终守护着他们的脆弱,不曾伤害他们分毫。”听到秦风对自己的评价,让她想起了之前帮秦峥,设计骗秦风去游泳馆的事:“我没这么好。”
“你有。”秦风肯定着答:“在酒吧救我的时候,英勇的样子很漂亮。”聂鸢没想到他记得这件事,不禁提醒他:“可我骗你去游泳馆了,你不生气吗?”秦风的脚,慢慢的移动到聂鸢的脚边:“那时候我生自己的气,与你无关。”聂鸢走近他身边,两个人默默地靠在一起,即使两人不发一言,都觉得很美好。“我没办法抓住路暇的时空之风,回不到过去。”听到聂鸢的话,秦风思忖片刻答:“是不是因为那不是路暇的时空缝隙?”
“阿嚏!”聂鸢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摇着头:“那就是路暇妈妈的过去的时空缝隙,与现在的时空连接了吗?”“先回房休息吧!别感冒了。”秦风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让她回屋去。“晚安。”聂鸢趁他不备,踮起脚尖偷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一溜烟地躲进屋去了。秦风红着脸摸着脸颊,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路暇后半夜睡得并不安稳,有风不断地灌到她的耳朵里,让她不适地捂住了耳朵。“聂鸢,好吵啊!有风一直在吵我!”她不可忍耐地叫醒了聂鸢,无助地望着她。聂鸢贴在她的耳朵,的确听到一阵连绵不绝的风声:“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没有,耳朵很痛。”路暇流露出的痛楚不像是骗人的,聂鸢拨通了秦风的电话,两个人大半夜地将路暇送去了医院了。
安静的医院大厅内,除了值班的护士,都没有多少人。秦风打了一杯热水,递给聂鸢捂手用。聂鸢捂着热水杯,不时地朝检查科内张望,路暇进去很久了一直都没有出来。“她的耳朵里有时空缝隙?”聂鸢盯着水中的波纹,确定地点了点头:“我听到了,来自过去的声音,是路暇的母亲。”
第189章 守护的风
“经过仪器检测,她的耳朵完全无碍。鉴于她之前的精神状况,我觉得联系她的心理医生比较好。”医生填写着路暇的病历报告,递给秦风道。秦风道谢后,看到路暇抱着聂鸢哭:“耳朵疼,耳朵疼。。。。。。”聂鸢抱着她温柔地拍打着她的背,安慰着她。秦风没有打扰她们,默默地等在一旁等待着路暇的情绪稳定下来。
路暇耳内的风,在聂鸢的安抚下,一点点地消失不见了。她胡乱擦着眼泪,鼻音很重地说:“我的耳朵好了。”“要回去休息吗?聂鸢询问着她的意见,她点了点头:“今天在酒吧的事,对不起。我不该开你和秦风的玩笑的。”秦风掏出手机打开了打车软件,一个人走在前面,提前去等车了。
“能帮我请假吗?我今天不想去学校了。”路暇低着头,委屈地跟聂鸢提了要求。聂鸢有点为难:“可是我以什么名义帮你请假呢?”自己的请求被拒绝了,导致她心情差到极点。坐在出租车内的路暇,面如死灰地靠在聂鸢的肩膀上。聂鸢拍了拍坐在前排的秦风,跟他说了这件事,想听听他的看法。秦风瞄了路暇一眼:“我们不能帮你请假,但可以陪你去上课。”路暇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还有不到五个小时就要去学校上课,我起不来。”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不用提醒我时间。”秦风的语气很冷,让路暇翻了个白眼噤声了。聂鸢本想打圆场的,可见到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气势,她还是选择了沉默。北方的凌晨很安静,很多店铺都关闭了,徒留店名的霓虹灯在黑暗中发光闪烁。聂鸢不禁想起许多往事,思绪飞到了过去。
云晓祁走进综合大教室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秦风等人。他想了半天,还是走过去坐在了秦风身旁:“哥,昨天是我错了。”秦风把一份热乎的早餐从抽屉拿出来给他:“吃吧!这么早过来肯定没有吃吧?!”“哇!你怎么知道我没吃。”云晓祁拿过早餐,开心地吃起来。秦风不好意思地看向趴在身旁睡觉的聂鸢道:“是聂鸢说的,你肯定没有吃早饭。”云晓祁停下咀嚼的动作,眼睛落在秦风和聂鸢的身上。他们一直以来都把自己当成弟弟宠爱,从未变过。他想起之前对秦风说过的话,聂鸢像妈妈,秦风像爸爸一样。现在他们在一起了,自己不应该感到开心吗?
那种失落的痛苦,不知道为何消散了。聂鸢姐过得很苦,现在有秦风哥陪在她身边,她看起来好了许多。云晓祁默默地吃着早点,回忆中的秦风很严苛,聂鸢很温柔却很疏离。现在的秦风很温柔,聂鸢很放松,他们现在都很好啊!吃着吃着,他看到有泪珠掉落到早饭里,立刻惊慌失措地擦了擦眼睛。
当最后一节课结束,聂鸢终于清醒地爬起身问秦风:“是不是可以回去了?”路暇伸了个懒腰,望着只剩他们的空教室道:“走吧!等会有人要来锁门了。”秦风见路暇站起身欲走,便拦住了她:“你等一下,你看看门口的人是谁?”路暇懒洋洋地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母亲正紧张地站在门口,一脸期待紧张地望向她。
这场景当场让路暇退后,接着她坐在椅子上,抱着自己的头:“我产生了幻觉了,一定是梦。”说完她就要趴下去继续睡,路暇的母亲走到了她的身旁:“我在过去经常听到你的声音,一直很担心你。看到你很好,我就放心了。”这句话完全让路暇怒气攻心地站起身指责着她:“我哪里好了!我哪里很好了!你到底在放心什么!”
聂鸢拉住愤怒的路暇,被她甩开的手打到了脸颊。秦风顿时不悦地把聂鸢拉到自己身后,瞪着路暇道:“我跟你说过了,不要攻击聂鸢。”路暇的母亲一时间不知所措地给他们鞠躬:“请你们原谅路暇,她真的不是坏孩子。”聂鸢心里不好受,拽了拽秦风的胳膊:“算了。”看到路暇的母亲鞠躬,秦风又想到聂鸢那次从拘留所出来,在夜风中卑微地给他鞠躬的场景。他不想再回忆这些难受的事情,别过头去道:“路暇,你好好跟你母亲谈谈,我先带聂鸢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