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盆呢,冰盆可都备好了?那小世子体弱,恐怕受不了热,万万不能给人弄中暑了。”
虽然已经检查过无数遍,严璟还是不放心。
“总管放心,妥当,都已妥当,化掉的冰盆也已及时替换掉,保证小世子住进去之后,在盛夏也能感受到秋季的凉爽。”
“那衾被和茵褥……”
“都已换成了最上等的云锦和素棉,保证柔软舒适,绝对不会伤着小世子的肌肤。”
“那瓜果点心……”
“都有,都有,总管且放心。”
正说着,前头一个宫人从巷口远远奔了过来:“总管,来了来了,御车来了。”
严璟精神一振,深吸口气,忙整了整衣袍迎了出去。
周破虏依旧是第一个下来的。
“有劳严总管费心收拾了。”
周破虏笑眯眯作礼。
严璟知道对方不是普通管家,而是有军衔在身的,因为作战骁勇还被圣上下旨褒奖过,这次撂下军务跟着来帝京,代表的是长胜王,当下不敢怠慢,回个礼,道:“小世子一路舟车劳顿,定然累了,阁内已备齐了新鲜瓜果和消暑之物,快让小世子进去歇歇吧。”
说着朝两边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立刻上前,要打来御车门。
“且慢且慢。”
周破虏急声阻止,吩咐随行家将:“先铺毯子。”
“是。”
这个流程家将显然已经轻车熟路,立刻有两人扛了一大卷大红毯子过来,从门口一路铺到里面阁楼前的台阶上。
严璟惊疑不定:“这……”
“哦。”
周破虏依旧笑眯眯的:“忘了跟总管说,我们小世子体弱,轻易沾不得灰,出行都得随身带着毯子才行。”
严璟望着那约莫有十丈望不见头的大红毯子,默默流了把冷汗:“是我考虑不周。”
“无妨无妨,不知者不罪,都得慢慢适应。”
那厢宫人要摆脚踏。
周破虏再次急声阻止。
严璟有些撑不住这场面:“难道脚踏上也要铺毯子?”
“不是不是。我们小世子体弱,上下马车须得人抱着才行,用不着脚踏。”
“……”
严璟有点恍惚。
先前他只知这小世子体弱,但从未有人跟他说这小世子竟如此体弱啊。怎么下个车还让人抱?那得多娇贵啊。
严璟禁不住就带了点不满出来。
觉得对方实在太过矫情。
虽是个金尊玉贵的息月,那也不至于比公主还娇弱吧。
怀着这点不满与不悦,严璟便一错不错紧盯着御车门,立志要看看这传闻中的长胜王小世子到底生得个什么模样。
“咳。”
车厢里首先响起一道柔柔弱弱的咳嗽声。
只见那长胜王府的家将推开车门,如捧珍宝似的,从车里抱了个裹着素色斗篷的少年出来。
严璟惊呆了。
因那斗篷竟然是狐狸毛的。
冬天才穿的。
这时更令严璟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从车门出来的一瞬,那名唤周破虏的,直接塞了个暖炉到那小世子怀里。
他的个乖乖,这可是大夏天呀。
这小世子,竟娇弱到如此地步么!
不等严璟回过神,病弱的小世子已经由侍卫扶着站在了毯子上,并拉下兜帽,朝府中望来。
严璟彻底呆了。
因为太……太漂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轻松小甜文,攻前期比较狗,后期是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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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这个时代的男孩子根据体质不同,可分为三类:普通人、纯阳、息月,其中尤以息月最为稀缺珍贵。
传闻息月都拥有足以令月光都失色的美貌,因此得名“息月”。息月出生时,体泛异香,颈间会有一粒剔透的朱砂痣。
“息月”和“纯阳”孕育出的后代,无论样貌还是智商都远高于普通孩童,息月因此成为各大豪门世家争相抢夺的儿媳/孙媳人选。寻常百姓家若能生出一个“息月”,更相当于一步升天,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都不用愁了。只是和数量庞大的纯阳相比,生息月这事儿很玄乎,既无常理可循,也没有药物能强行逆转胎盘,只能听凭天意。
物以稀为贵。
在大靖朝,息月便是稀缺中的稀缺,珍贵中珍贵。
严璟从前只知道息月生得美,生得漂亮,却没料到,可以漂亮到这种程度。单那双乌黑漂亮如同宝石一般的眼睛,这满帝京就找不出第二双来。
更重要的是,这小世子年纪还小,尚是个漂亮可爱的少年,等日后长开了,那将何等惊世绝艳。
帝京城中的勋贵人家也是有几个息月的,可跟眼前这个比,那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美,便是那位有雅兰公子之称的苏公子,怕也要稍逊一筹。
只是不知这小世子信香为何,跟殿下合不合得来。
不过这事儿严璟倒不担忧,据他听闻,只要不是特别犯冲的信香,在双方潮期到时关到一个屋里小小培养一样,基本都能合上的。
等大婚之后,行了标记仪式,这双方关系基本就算确定了。
这小世子生得如此钟灵毓秀,信香定然也是赏心悦鼻的!
“咳。”
一声轻弱的咳嗽打断了严璟的思绪。
严璟一把年纪的人,不禁老脸一烫,忙道:“这别院里属清凉阁最为避暑,奴才引世子过去。”
云泱点头。
严璟瞧着这小世子娇娇弱弱的模样,忍住让人再取条披风过来的冲动,往前带路。
别院不算大,绕过一条长廊,便到了阁里,扑面便是一阵凉意。
严璟想到什么,面色一变,急命宫人:“快,快去把阁内的冰盆都撤掉。”
这小世子大夏天的还要抱着火炉,如何经得起冰盆的寒气,别再给冻病了,耽误了大婚。
周破虏却道:“无妨,先留着吧,小世子用不到,可以分给其他将士。”
“那就由周副将处置了。”
严璟继续引着云泱进阁,一一介绍了各类摆设陈设,又名宫人新送来一盘冰镇西瓜和一盘冰镇葡萄,最后极为歉意的道:“可惜殿下公务繁忙,无法亲自过来迎接小世子,还望小世子多多体谅。”
周破虏笑呵呵道:“无妨无妨,殿下贵为储君,如今又掌着八大营,腾不开身子实属正常,我们小世子明白。”
心里却想,这根本纯属屁话。
东宫那位对王爷恨之入骨,今日先是未去官道迎接,害他们在太阳底下晒了大半个时辰,如今又将小世子晾在这别院里不管不问,显然就是故意给王爷和长胜王府难堪。
但这里毕竟是东宫的场子,场面话还是要有的。
“那就好,那就好。小世子一路劳顿,奴才就不打搅了,有事只管让人去管事房吩咐一声。”
大约也知道自己说的是屁话,严璟安排好诸事,就领着人下去了。
周破虏将宫人们都远远赶开,只留家将在外守着,最后又把门闭上。
道:“小世子快凉快凉快吧。”
云泱点头,先丢了怀里的手炉,又解掉斗篷,便跳到榻上,盘膝一坐,懒洋洋拿起一颗冰镇葡萄吃了起来。
周破虏看得吓一跳:“小世子慢点,别崴了脚。”
“放心吧,我脚好着呢。”
少年眼睛骨碌碌一转,如有星光流动。
“我在此地孤苦无依的,要不表现的娇贵一些病弱一些,他们岂会好好对我。”
周破虏嘿嘿笑道:“小世子这招还真管用,刚刚我看那严总管吓得脸都绿了。”
“那是自然。”
云泱又拿起一块冰镇西瓜丢进了嘴里。
周破虏看见,板着脸提醒:“小世子可别以为刚刚是作戏,就拿自己当正常人了。那抑息的丹药和化解心脉淤阻的丹药,都得按时服用着。抑息就不说了,那心疾万万忽略不得,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说完,周破虏忍不住心疼的叹了口气。
小世子是王妃在战场上不足月生的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好,多走几步路就要喘的那种。结果小小年纪,就先后遭了两大劫。
第一劫是小世子小时候,有一年随王妃一道进京给太后拜寿,因为贪玩,不慎落水大病了一场,醒来后不仅什么都不记得,还落了个心脉瘀阻的毛病,要不是王妃动用母族关系,从一位江湖名医那里求得了一味珍稀药丸,给小世子吊着命,小世子可能都活不过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