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塑料桶被压坏了 一个边角。
尖锐的三角断面插在林烟右手的手臂上,却也因此没有发出一点大动静。
她随意地将血迹擦在衣服上,然后摸着尖角插进了门锁里,小心转动着。
塑料尖锐,一次又一次地将她的指尖划伤,后脑的疼痛感越发强烈,她时不时需要停下缓和眩晕感,才能继续开锁。
逼仄的清洁间里气温燥热,味道发酵,恶臭难闻。
林烟已经分不清,眼前的黑是光线不足还是大脑缺氧,嗅觉彻底停摆,汗珠与泪滴混杂流下脸颊。
只剩手上的动作,机械重复。
“砰!”
-
“李队!那边包间搜过了没有!” 小警察气喘吁吁跑来,报告道。
李队甩了甩头上的汗,“他娘的把人藏哪里去了,林航盛那么大个人还能消失了?!”
吕经理一直站在走廊里警惕地看着他们四处搜查,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可是她无能为力。
因为那个给她下直接命令的,现在正躺在急救室里抢救。
她不怕他们找林航盛,因为林航盛根本不在这里。
但是林烟在。
并且她还非常愚蠢地直接林烟塞进了清洁间。
而那些警察正一遍又一遍地从不起眼的清洁间门口跑来跑去。
李队站在墙边,一遍又一遍地核对着墙上的消防地图,上面标注了会所里的每一间房间。
“妈的,不都查过一遍了,怎么还没人呢?”
他一边用力摸着胡茬,一边盯着吕经理。
吕经理的眼神立马垂下,不再对视。
“要不先留几个兄弟在这守着,把这经理带回去问问?” 小警察拉着后背汗湿的警服说道。
李队磨了磨牙,有些不服气,可搜了这么大半天,一无所获。
“走,你跟着!” 他拉着吕经理正要抬脚往门外走去。
“砰!” 一声闷响从他的身边响起。
吕经理惊恐地望着清洁间,两个肩膀高高地耸起像只受惊的兔子。
李队立刻察觉出不对劲转头盯着着发出声音的方向,他居然没想到猫腻出在这个小小的清洁间!
这个他在旁边站了这么久却毫无察觉的清洁间!
林航盛好歹也是这家会所的控制人,怎么会藏在这种地方!?
李队满脸懊悔,一嗓子喊道,“把门打开!”
吕经理彻底吓得没魂了,连忙喊着,“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李队抢过她身上的钥匙串,“哪一把!?别他妈哆嗦了!”
吕经理心里彻底绝望,额头冷汗刷刷直流,缓缓地拿出钥匙,插进了锁眼。
门一打开,一个女人倒了出来。
第50章 爸,给我打个电话…求你……
“祝先生, 六号房病人醒了。”
祝盛年侧头,“知道了,一会上去。”
他手里火光熄灭, 骂了下娘, 然后朝楼上走去。
病房外面站了一个小警察。
“祝先生。” 他站起来打招呼。
“里面人醒了?” 祝盛年有些疲惫地指 了指病房。
“嗯,刚刚医生进去看过了, 伤口也处理好了。”
“你们要做笔录什么的吗?” 祝盛年问道,他其实并不关心这些,只是随便找着些拖延时间的理由。
他不想一个人进去面对林烟。
不仅是尴尬,更重要的是一股深深的怨。
这女人不在的时候,从来都是好好的。
一出现, 江铭就没有过好果子吃。
祝盛年知道这次不怪她,可是江铭是他兄弟,他只想江铭好。
小警察看了看病房里面的人,脸色苍白。
“不了,明早再做, 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
“行吧。” 祝盛年用手按了按脸, 使劲揉搓了一下, “我进去了。”
颇有一种英勇就义的感觉。
林烟侧身躺在床上, 一只手掌枕在脸下。
乌黑的长发散于身后,眼睫微颤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惹人怜爱。
祝盛年叹了口气, 江铭真是栽了。
“醒了?” 他没话找话。
“嗯, ” 林烟想撑着身子坐起来。
“哎哎, 你就别坐了,再坐坏了又要麻烦。”
他话是关心的话,只是谁都能听出一股子埋怨。
林烟脸上一硒,她知道又给江铭还有祝盛年添麻烦了。
“抱歉。” 她又侧躺回床上, 两瓣嘴唇轻轻张合。
“江铭他…” 她望向祝盛年身后,迟迟没有人再进来。
“有事,过几天来。”
祝盛年身子深陷在沙发里,手掌挡着眉眼,不想看林烟。
林烟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一阵钝痛。
连祝盛年都能在这里,江铭到底出了什么事会不来看自己。
她眼眶红了,又有些委屈。
她又有什么错呢,千错万错,都是林航盛的错。
林烟在床上静了一分钟,然后用力拔掉了手上的吊针,鲜血飞溅出一条曲线。
惊得祝盛年一个大步子把林烟按回了床上。
“你要干嘛!?”
“我去找他。” 林烟不想看祝盛年的眼睛,她心里也有气。
祝盛年算是败下阵来,“你现在养好伤,我觉得他会更高兴。”
“你手机借我。” 林烟两只眼睛通红看着他。
祝盛年咽了口口水,眼神飘走,“他接不到你电话。”
“…为什么?”
“打人,被拘留了。”
-
盛夏好像一瞬间就来临,人们忘了冬日里祈求的温暖,转而开始怀念那些个不出汗的日子。
纪萱羽穿着全套黑色蕾丝内衣,在家里兴奋地来回走动。
今天的夜晚,比平时还要更热一些。
空调打到了十八度,也经不住她体内热浪翻涌。
明明人还没来,她就已经湿透了。
而往往精致,意味着束缚。
细长的蕾丝紧紧缠着她的身躯,下面勒得她甚至无法坐下。
可她一刻也不舍得脱。
她等这一天,太久了。
久到她甚至数不清江铭到底在她梦中出现过多少次。
他那张冷漠的脸上彰显着生人勿近的禁欲感,却一次次让纪萱羽在梦里哭 喊。
电话挂下的那个瞬间,她想起了林航盛下午的癫狂模样。
她和他,有什么区别。
却又正因为如此,才能各取所需,互相利用。
卑劣,又如何。
我只要一刻的欢愉,剩下的下地狱再还。
午夜十二点,纪萱羽等到了门铃声。
她几乎疯狂地冲到门前开了门。
看到了三个带着鸭舌帽面露凶光的男人。
这一夜,她过的并不好。
-
江启城到警察局的时候,江铭一个人坐在拘留室里发呆。
他手上被胡乱缠上了绷带,鲜血却还在不停地向外渗。
江铭一看到江启城进来,立马起身走到铁门处,伸出手。
“手机给我用一下。”
江启城脸色铁青,嘴角紧紧抿住。
“手机!” 江铭重重拍了一下铁门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安静的拘留室里像藏着两颗巨雷,不知何时爆炸。
“江铭!” 江启城拳头紧握,忍耐地喊道,“你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江铭根本不在意他的态度,大吼道,“我叫你把手机给我!”
他受伤的手掌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重重地敲击着铁门,眼眶猩红,听不进去任何话!
“江铭!” 江启城被气得浑身颤抖,愤怒地用手指指着江铭,“你是不是非要把我气死!”
“那个女人迟早有一天要把我们俩害死!” 江启城后悔地喊道,“我宁愿当年没要那笔钱,宁愿江氏破产,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江启城,” 江铭冷冷地看着外面的男人,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不少,可他现在心里只想知道林烟好不好,他哽咽了一下,求道,“爸,给我打个电话…求你。”
“我不要你把我弄出去,我只想知道林烟醒了没,她好不好…” 江铭重重地靠在墙上,手指还死死地扣在铁门上,“爸,求你。”
拘留室又恢复了死寂,江启城满眼后悔和愤懑地看着如今的江铭,心中万般情绪翻涌。
他的江铭可以蛮横可以不学无术,但绝不能是这般为了一个女人甘愿坐牢的模样。
他真的失策了。
“她醒了。”
江启城冷冷丢下这句话,就走出了拘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