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去?
怕他出事。
为什么是她?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奈何路程遥远, 即使她已经开出了平时根本不敢想的速度, 还是用了半个多小时。
“常经理!” 她下车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常经理, “江铭他...”
“1808!” 常经理不知为何脸上又是疑惑又是苦闷。
可林烟没心思去管这些, 急急地上了电梯。
到了包厢门口,林烟终于知道了常经理为何如此表情。
因为眼前乌泱泱十几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花枝招展的姑娘正打得不可开交。
而江铭, 就像个掉进盘丝洞的唐僧, 正面临被五马分尸的下场。
林烟站在外面握紧了手心, 她嗓口干涸,不知该不该留下。
兴许,他是打错了。
“铭哥,是我娇娇啊!” 一个穿着豹纹大衣的女孩趴在江铭耳边大喊, 企图让他清醒些跟着自己走。
“是我,娇——娇——啊——!”
可身边一个小皮裙也不甘示弱,冷不丁发力推了豹纹大衣一把,“老娘跟铭哥混的时候还没你呢!”
“啊啊啊————” 豹纹大衣被推出了人群跌坐在地上,尖叫着又要往里面厮打。
场面顿时更加混乱。
江铭像一根没了筋骨的油条,被甩来甩去。
只恨没多生出几条胳膊,好让这些女妖一人分得一根。
“操!” 他忽的大喊了一声。
一众姐妹突然回过神来,“铭哥你醒了!”
然后又争先恐后地扑了上去。
林烟本来要走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她看见江铭喊了一声随即又恢复了昏昏迷迷的状态,可手却不自觉地往左腿伸去。
那群女人定是不知情踢他腿上了。
林烟蹙眉再也顾不得什么了,走上前去戳了戳一颗红头发的胳膊,“让让。”
红头发猛地回头,嗓音尖锐,“你谁,后面排队去。”
她深叹了一口气,一切不知如何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可她也别无他法。
林烟捋了捋头发,一本正经地对着杀红了眼的红头发说道:“我是江铭他妈。”
“......”
“......”
“......”
包厢突然变成了诡异的寂静,一颗颗或浓妆或素颜或清纯或妖娆的头都转了过来。
“可以让下了吗?” 林烟抬起脚,走向江铭。
这次,没人再挡着她。
-
“事情就是这样。” 林烟坐在餐桌上一边看着江铭埋头喝粥一边给他回忆了一遍。
“你电话里说你要死了,你还记得吗?” 她脸上露不出一丝笑容,正好问问清醒着的人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铭却一头埋在粥碗里不肯回答。
“还有大概十八个小时,所以我该是 今晚凌晨两点走,但是太晚了,我晚上十点走可以吗?” 林烟看了看手机,计算了下时间。
“不行。” 他砰地把碗放下,“说一天就是一天。”
-
林烟昨晚把江铭弄回公寓之后,就被某人无赖地抓住。
她心里记着江启城的话,固执地就是要走。
谁知道江铭突然抱着她说:“补课,你说好给我补课不反悔的。”
林烟怔在原地,动也动不了。这是她给他的承诺。
“一周一个小时,你欠了我多少小时?” 他醉眼朦胧,费力地扒拉着手指却怎么也算不清。
“江铭,我们...”
“林烟!” 他突然大吼,然后又语带委屈地说道:“你说好不骗我的,你说的,不骗我,不骗我!”
“就算一天好不好,二十四个小时,” 他死死搂着林烟的腰,呜咽道:“我只要再二十四个小时,就和你两清好不好。”
-
林烟看着突然从粥里抬起头斤斤计较的江铭,没了法子,“好,我凌晨两点走。”
“粥太烫!” 他不知怎么的突然发起了脾气。
“不是都喝了大半碗了吗?”
“就是很烫!”
“那你冷冷再喝。”
“我现在就要喝!”
林烟看着有些耍无赖的江铭,知道他这是开始对她的二十四小时折磨了,“那我去给你放冰箱冷冷,那样快些。”
“我现在就要喝!” 他仍是固执。
“江铭!” 她忍下了脾气,“那你要怎么办?”
江铭拉开身旁的椅子,“你过来吹。”
林烟迟疑了一秒,然后坐了过去,她没那么矫情。
“张嘴。” 她拿来粥然后了一小勺吹了吹。
那粥那早已没了热气,再吹根本就凉了。
江铭却是满意地很,鼻孔哼了一声,把头伸过去喝了下去。
林烟一勺一勺吹着,后来索性不吹了,直接喂。
那人也是全部接受。
林烟看着他有些惨白的嘴唇和消瘦的脸庞,心里想着,如果今天是最后一次和江铭在一起,那么她希望他可以快乐。
一碗粥很快喝完,“胃还好吗?还要吃些什么?”
“不舒服。” 他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
“哪里不舒服?”林烟知道他创业肯定是精力交瘁,“要我说你就今天在家躺一天,比干什么都好。”
“你想得美。” 他歪过头来哼了一声,“现在是你欠我的时间,什么都得听我的。”
“不大可能。” 林烟端着碗要往厨房去。
“林烟!” 他气得头发炸了起来,“你非得今天跟我对着干?”
明明是唬人的语气,偏偏里面藏了几分委屈。
“...行,听你的。” 她进厨房把碗洗了。
她快速地把碗洗完,发现餐厅已没了人。
“帮忙!” 江铭在房间里喊道。
林烟进去的时候他正在脱衣服。
“你干嘛?” 她倒也没娇羞躲开,又不是脱裤子。
“洗 澡,难道你昨晚帮我洗过了?” 他两手抓着衣服下摆将短袖脱了去,线条流畅的肌肉一览无余。
背脊宽阔,肌理分明。
“好看吗?” 他坐在床上双手撑在身后,得意洋洋地说。
“不好看。”
江铭:“......”
“你看过更好看的?” 他不依不饶。
“嗯,大卫的雕像。” 林烟靠在门边回以得意一笑。
“他下面很小,” 江铭回以一个更大的微笑,“我比他大。”
林烟磨了磨后槽牙,“与我无关。” 转身就要走。
“我要洗澡!” 江铭立马喊住她,“可是我腿疼,动不了。”
林烟身子怔了怔,这腿怎么说也是因她才变得更严重,她实在没办法视而不见。
“要帮忙脱裤子吗?”
“嗯。” 江铭有些紧张地注视着林烟在他旁边蹲下,吞了口口水,“可以吗?”
“你问都问了现在还问可不可以?” 她抬起头反问道。
林烟也不扭捏,帮着他先解裤腰带。
可是?这锁扣要怎么解?
她有些固执地在那里按来按去。
江铭大腿肌肉紧绷,双手抓着后面的被子,目光从她乌长的黑发落到白皙纤长的脖颈再到胸前。
穿了一件高领毛衣。
但是家里热,她只穿了一件修身毛衣,形状清晰可见。
他不禁觉得有些唇齿干涸,舔了舔嘴唇。
“江铭!”
江铭身子一哆嗦,立马回过魂来,“怎么了?”
“你这腰带我不会解。” 林烟语气平稳,脸上却有些微红。
江铭看下去这才发现自己那里不知不觉涨了起来。
江铭:“......”
“嗒。” 他一只手解了腰带,流畅地抽了出来。
“腿疼得厉害吗?” 林烟扶着他站起来。
江铭动了动,还行。
“嗯。”
“复健做了吗?” 林烟有些担忧地轻轻戳了戳。
“没空做。” 他如实回答。
“按照医生的要求好好做复健。”
你陪我的话,可以。
他目光炽热,灼灼地烤着林烟。
“我把你扶进去,然后你自己再脱剩下的,好吗?” 林烟把他扶进了浴室,小心翼翼照顾着他的左腿。
“可以,帮我洗...”
“不可以。”
“......”
林烟再是心静如水,也还是个没经历过这些事的姑娘,她实在没本事帮江铭洗澡。
“那我...会摔倒。” 他进行最后挣扎。
“摔倒再喊我。” 林烟走出浴室并关上了门。
她静静地靠在浴室门外,心脏砰砰跳着,直到听见里面传来了水声,才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