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却不知,走在她们前头的小乞丐,默默地露出了一个得逞的微笑。
小乞丐带着陆离她们穿过几个街巷,越走人越少。
眼见着走到了一处窄巷,陆离拉住他:“你弟弟到底在哪儿?”
小乞丐支支吾吾:“就在前面不远了。”
陆离直觉不妙,才想提醒萧虞别继续跟着他走了,忽然脑后一痛,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陆姐姐!”
萧虞回身,看见一个拿着棍子的男人正盯着自己,她的脸上顿时露出惊惧,同时身子缓缓后退:“是你......”
才吐出两个音节,便也同样挨了一闷棍,侧倒在了陆离身边。
她的身后,是另一个拿着棍子的同伙,狞笑着说道:“这俩娘们,也太蠢了些。”
打晕陆离的那个男人在陆离面前缓缓蹲下,伸出手,像是爱怜般抚上她的脸,但做这些动作时,他的眼底只有淡漠和戏谑,仿佛猎人在看一只落入陷阱的猎物。
半晌,他默默收回手,转而一挥,巷子角落便冲出几个人,将陆离她们装进了麻袋,扛起就跑,很快消失在了街巷尽头。
这时,小乞丐才一晃一晃地走过来,脸上的纯真早已消失,他对着男人手一伸:“老子的报酬?”
男人面无表情地丢给他一个钱袋子,回身之后,嘴角才渐渐勾起一抹冷笑......
***
洛弋带着画先回了国公府,本以为陆离她们后脚就会回来,没想到左等右等,直到天色渐晚,她二人都还未归。
洛弋之所以买了这幅画,并不是要捉弄陆离,不过是想将此画作为筹码,借此来探出萧虞的身份。
在他看来,一个姑娘家会女扮男装隐藏身份,说明她身后一定藏着许多秘密,这样的人放在陆离身边,他着实不放心。
他之前就已问过萧虞多次,她不是不回答,就是被陆离打断。此次他手握萧虞心心念念的画,势必要问个水落石出才行。
见二人迟迟未归,怕不是逛街耽搁了这么简单。洛弋正想派人出去找,没想到当空飞来了一只鸽子,停在他面前就不走了,脚上还缚着一个小竹筒。
洛弋一把抓住鸽子,取下竹筒内的信件,看完之后,登时面色凝重。
信上写着:若想要她二人活命,便将手上的画交出来,城郊黑风寨,随时恭候大驾。
随信还附了一根细细的金链子,洛弋认得,正是陆离脖子上系着的那根。
黑风寨是京城附近的一处土匪,山寨易守难攻,故此虽离皇城很近,但这么多年始终未被剿灭。没想到一幅不值钱的画,倒还和城外的土匪有干系。
洛弋暗道自己大意了,他虽然拿着画,但有许多家丁和凤鸣轩的护卫护着,那些土匪自是不敢拿他如何,他们想抢画,明着来自然是行不通,只剩威胁自己以物换物这一条路可走。
不过这些土匪倒是有些手段,知道拿什么威胁自己最有效。
洛弋冷着脸,一拍桌子,吩咐身旁的小厮:“带上几个人,随我一同去救夫人。”
☆、第 30 章
陆离悠悠转醒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方阴暗破落的牢房。
她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应该是有人故意引她们到僻静的角落,打晕了她们之后,将她带至此处,只是不知他们是何人,又意欲何为。
陆离揉了揉自己有些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四下一望。还好,萧虞就躺在离她不远的墙角,只是还未醒来。
陆离站起身来,走到了萧虞身边。
她刚想晃醒萧虞,牢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待看清进来的人的脸之后,陆离发出了一声惊呼。
“怎么是你?”
“惊讶吗?好久不见了,这坐牢的滋味,如何?”
萧铭嘴角挂着讥讽的微笑走近陆离,嘴里蹦出的一字一句都像石子一样砸在她身上。
真是,冤家路窄。
萧铭之前因为擅闯国公府还意欲行凶,被关在牢里数月,现在虽然出来了,但在牢房里的凄苦生活他可终身难忘,也一直期盼着出来报这一箭之仇。他没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复仇,居然能这么轻易就做到。
萧铭越走越近,直至陆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气息就在自己的鼻息之间。
陆离不自觉地感到厌恶,微微皱了皱眉,正想往后退,却被萧铭一下子扼住了手腕。
“怎么,就这么不想靠近我?”
陆离心下很想说是啊,但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委婉开口:“这是哪里?”
萧铭如实作答:“京郊,黑风寨。”
“你抓我来是想做什么?”
“做什么?”萧铭毫不怜惜地放开她的手,松手的推力将她一把推到了墙上。
陆离索性靠着墙坐了,迫使自己先冷静下来。
萧铭也找了个地方坐下,眼底冰冷:“这几个月来,我可是无时不刻都在想着你呢。”
他的表情陆离看得清清楚楚,即使嘴上说着甜言蜜语,但他心里到底有多恨自己,倒是可见一斑。
陆离配合地勾唇笑道:“那既然是找我,又为何将她一起捉来?”
说着她指了指萧虞。
萧铭这才想起这里还有个萧虞,他盯着萧虞看了一会儿,又转向陆离,换了种轻慢的语调:
“她,是另一件事。”
***
洛弋带着一小队人马,往黑风寨进发。
才走到寨子下的山脚,就看到两三个山贼打扮的男人或站或坐地横在路中央,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洛弋止住马,要与拦路之人交涉。
很快,有个大概是头目的人站起身来,不急不缓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斜睨着洛弋,倨傲地问道:“你,就是那个世子?”
洛弋点头,微微眯着眼睛打量了眼前之人一番,觉得略微眼熟。他很快想起来,这人就是今日拍卖之时,在一楼叫价的那人。原来,他们竟是早有安排。
“画呢?”那人盯着洛弋空空如也的手,有些不耐烦。
洛弋向身后一招手,有人将画递了过来,洛弋又递给了面前的小头目。
小头目展开一看,见是这画没错,便继续说道:“老大有吩咐,只有你能上,其余人,留在这儿等着。”
洛弋微微皱眉思忖片刻,很快回答道:“没问题。”
“少爷......”有人担忧地开口,却被洛弋抬手制止。
且不说这黑风寨易守难攻,即使朝廷精兵也未必能攻得上去。此刻陆离她们都在土匪手上,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自己不能不为她们的安全着想。他此番虽然带了人马,但也早就做好了单刀赴会的打算。
小头目见洛弋爽快,便也不为难他,当下两三个人前后簇拥着洛弋就往寨子里走。
不多时,他们就回到了山寨。
一人带走了那幅画自去交差,剩下两人却并没有跟着一起,而是直接带着洛弋来到了牢房。
这头,萧铭正和陆离对峙。有人进来,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
萧铭吩咐他:“把人带过来。”
接着又转向陆离,冷笑道:“看我对你多好,你此刻最想见的人,也来了。”
陆离心道不妙,暗暗希望那人可千万别是洛弋。
但很快,被押着的洛弋就出现在了牢房门口。
他冲着陆离轻轻地苦笑了一下。
“你把他抓来干什么?”
陆离虽然这么问,但知道洛弋一定是为救自己自愿而来的。毕竟国公府的安防,应该不是这些匪徒能突破的。
果然,只听萧铭嘲讽一笑:“谁说是我抓他来的,是他自己甘心成为阶下之囚。”
陆离盯着萧铭脸上的狷狂与得意,忿忿吐出几个音节:“你疯了。”
“我疯了?”萧铭又是讥讽一笑:“就算我真疯了,也是你们逼的。”
他疾走几步,来到陆离身边,伸手想要触摸她的脸,却又被陆离堪堪避过。
“我们之间的情义,你居然说忘就忘。他有什么好?不过几天,你就对他死心塌地?是因为什么?是钱?是权?还是他那副皮囊?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萧铭的一字一句都是对陆离背叛的控诉。他没想到,当初与自己许下一生之约的青梅竹马,居然会那么轻易地就转投他人的怀抱。
萧铭的眼底闪过一抹真实的哀伤,只是陆离早已转过头去,并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