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成轻笑着,去亲吻一下他的眉骨,柔声细语的跟他说:“你别怕,等明年秋闱我中了举,就去你家提亲。”
想都没想,余岳阳就开口打击他:“我爹不会同意的!你就是考了状元他也不会同意……”
傅成又摩挲着他的嘴唇,温柔而坚定的说:“去一次不同意,我就去两次,两次不同意,我就去三次……总有一天,等我们年纪都大了,他会同意的。”
“那为什么不是我去你家提亲?娶你过门?”余岳阳刚回过神来,琢磨出点不对味儿。
傅成哄他:“我去你家提亲,我父亲若打我,我是不怕的。可你来提亲,你父亲打你板子,你受得住么?”
“受不住,我父亲打我是真狠呀!跟我不是他亲儿子似的,都是照着要绝后的架势打!”可不,从前每次挨了打,都在家里痛哭流涕好几天,每次央告着傅成去给他买齐芳斋的八宝糕,那时不知道为什么,都是齐芳斋的八宝糕,可傅成买来的最有滋味儿。
“这就是了,从今后,你的板子我替你挨了,你的苦也我替你受了,可不是我去你家提亲么……”
这话叫余岳阳一时找不着错处反驳,呆呆的把脸埋在他颈上,细想了一会儿,又怯生生的问:“那……以后,以后我们……是不是要做那种事啊?”
他一说话,把热气儿吹在傅成脖子上,痒痒的,傅成抱紧了他,让他紧贴在自己身上,明知故问:“哪种事?”
这人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余岳阳怀疑他是装的,又拿不着证据,又怕他是真不明白:“就,就是那种事嘛……”
“你说的哪种事?我听不明白。”傅成说得理直气壮,手上的动作也是理直气壮,握着膀子把余岳阳捉起来,提到自己腿上,马车晃晃悠悠,余岳阳险些摔下去,本能去搂着他的脖子。
这下可不好意思了,余岳阳脸红了一大半,怕傅成看见,干脆把脸又埋他肩上去,假装和他一样镇定自若的说:“夫妻间行/房之事咯,你不知道?”
傅成被他噎了一句,一时竟不知道怎么说。便挺/着下/身去贴着他的腿。
“你说……梁锦跟何家那个庶子,有没有行/房?”
这话他早就想问,可不好直接去问梁锦,又不能去问大哥,现下可算是找着个可以讨论的人,就想知道,人家有没有做,是什么滋味……
傅成突然使劲儿,把他并着的腿掰开,分别放在自己两个腿上,掐着腰把他贴近了,喘着气儿去吻他,边吻边囫囵着说:“余大少爷,你有空管别人,还是管管我罢!”
□□的,在大街上,在马车里,外头还有个小厮……
余岳阳把脸深深埋在傅成的颈窝里,不去看,也不用管,一切都交付给傅成。
好半天,傅成有些费力的从被他贴着的怀里掏出一张手帕,把他的肩掰开,去替他擦衣服的污脏。
到底还是大庭广众的,就怕小厮猝不及防一挑帘子。两人赶紧整理了衣裳,余岳阳又坐回原来的位置。一时间又静默得有些尴尬,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噗~”一声,都笑出来。
这笑声竟是止不住,越笑越开怀,越笑越放纵,从马车里传出来,合着风里的杏花,飘飘洒洒落了满城。
梁锦纳谭青瑶为妾,虽未宴请亲友,那也是同大婚一样,全府上下张灯结彩。
就因着老太夫人说了,不能委屈了青瑶,名分她就算是妾,也是贵妾,实际里,她是要替梁家传宗接代的,日后也要接了李氏的担子,学着管这府中上下大小事宜。
李氏就是打头一个头疼的,这位姑娘平日里娇滴滴羞怯怯的,可那一双眼睛,看着就不实在。又是老太夫人那一头的,虽说是妾,可日后恐怕是要踩在何须问头上去。
想着就不得不嘱咐梁锦几句:“锦儿,你今日娶妾,娘不顾你忙,叫了你来,是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梁锦才不忙呢,张罗的事不归他管。猜想娶妾之后父亲怕是要问他的学文,便压着自己在屋子里看了半晌的书。
“一等事宜皆不用孩儿操心,孩儿不忙。母亲有事尽管吩咐。”
李氏思量再三,像是自嘲一般笑:“你奶奶要是知道我今日跟你说的话,恐怕也是要叫我去祖宗祠堂跪上两个时辰的。”
说着从上座走到梁锦面前:“可娘不得不说!须问……他自打到了咱们家,何大人只客套着过问过你父亲几句,何家夫人同我在外面宴席见了,也只一个劲儿套近乎。看样子,他们是不会管须问死活的……”
她这么一说,让梁锦不得不挺直了腰端正好认真继续听。
“锦儿,你是我生的,没有人比我这个做娘的知道你,他人看你平日里是个纨绔子弟不思进取,可娘知道你聪明,平日里稍看两眼书就能同你父亲对答如流,他日,你必定是要入仕为官,到那时,须问怎么办?”
梁锦叫她一番话说得懵了,他还未想着这么远。就算将来为官做宰,何须问也是他三书六礼的正妻啊。
“唉!”李氏见他不开窍,直叹气:“娘是说……你是终究要替梁家传宗接代的,可是,只用传宗接代!你明白么?”
这一阵拐弯抹角给梁锦绕得直晕:“母亲,您到底要说什么啊?”
“你这孩子!”李氏拍他一下:“娘是说,你别太过宠爱那个谭青瑶,免得她骑到须问头上去!她日后有了儿子,在梁府自有她的立足之地,可须问一个大好男儿嫁给你为妻,你若不帮他,日后他在咱们家,恐怕就要没有活路了。”
这是在为何须问某出路呢,梁锦惊诧,母亲什么时候对他那男妻这么好了?好得跟亲儿子似的:“母亲放心,孩儿自有道理。”
李氏宽慰不少:“你心里有数便好,只是……也别惹老夫人生气!”
梁锦听了这半晌话,也不着急,慢悠悠的闲逛着回去,见华浓拿着喜服:“少爷,快换衣服罢!”
“急什么?我先去看看少夫人。”说着迈开步子就往后边儿去。
纳妾的洞房设在了何须问这二院的东厢,大大的一间屋子,里面装饰得比大婚差不了多少,红彤彤的晃人眼睛。
看都没去看一眼,梁锦就直接进了何须问的屋,见他坐在床下看《玉皇经》,三步并作两步上去打趣他:“你成日看这些经书,是想飞升成仙?”
他如今也不似从前那样小心谨慎了,也敢说些玩笑与何须问听。
何须问也不似从前,近些日子里都是有问必答,你一句我一句,有来有往的:“你吃过饭没有?”
梁锦把咧着嘴笑:“母亲留我一道吃了。”说着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把腿搭上扶手,放荡不羁的:“用饭的时候也不叫人去问问我,回不回来吃……”
“这里是你的家,难道你会饿着?”何须问无奈的笑,把他的腿给扒了下去。
“这里也是你的家!”
话从口出,梁锦也有些尴尬,歪着脸看他,发现他听了这话,竟然眼神有些闪避。
这倒是新奇,梁锦直追着他看,身体里淌着的血都暖洋洋的,连头发丝儿都透着舒服。
“我说错了么?你怎么不说话?你既嫁到我家,那这里自然也是你的家了。”他把“嫁”字咬得格外重,有些得寸进尺的无耻。
何须问想着既然活着,就要去体会,便搭着他的话往下说:“母亲待我很好,你,也待我很好。”
“……你可别提这个了,母亲现在对你真是比对我好多了!”梁锦将那句“你也待我很好”避之不提,这算什么好?你等着罢,还有比这更好的!他心里这么想,却不愿说出来给他听,叫他听了,像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无用书生。
“看着你母亲,有时候让我想起我娘……”何须问提起娘亲来,难得的温情。
这是梁锦第一次听他说起他的事,掩不住的好奇,瞪着个眼睛:“你……母亲,是哪家的?只要是做官的,我都听过名字。”
他从前倒是听说过,何须问的亲娘是商贾人家的女儿,要是望族大户,兴许也能知道。
何须问平静的看着他,第一次,想要倾吐,想起娘亲,柔情的笑着:“我娘并不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也不是商户之女。”
“那她们家世代务农?”
何须问缓缓的摇头,否定了梁锦的一切猜想:“你猜的都不可能对。我娘,她是名满江宁的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