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求之不得的这一切，都早在当年，被他自己亲手一点点毁掉了。
程叶川醒来时，屋子里已经没人了。
餐桌上摆着一整天需要吃的药，厨房的透明保温柜里提前放好了早餐，触在唇间的温度刚刚好。
他往豆浆里放了一勺糖，又把三明治里的生菜挑了出来，额外加了点从冰箱里找到的沙拉酱，小口小口吃着。
银行卡收到了一条转账通知，是他之前做网络运营收到的报酬。
现在这个时代，有很多不要求学历的蒙面工作，有时候写一个推送稿，或者按照要求写一些影评，文案：，挣来为数不多的钱都尚且可以存活下去。
程叶川正看着今天发过来的要求，手机嗡嗡震动了起来。
“嗯？”
昨晚耿桓收到回复以后，确定了威胁程叶川的人就是他父亲，又看到了那一笔笔转账记录，几乎一晚上都没睡着。早上魂不守舍的做完饭，平日出门前一定会整理的文件包也忘了检查。
耿桓的声音有些着急，“我有一份很重要的文件在保险柜里，秘书现在回去拿可能来不及了，你能帮我送过来吗？”
程叶川刚答应下来，听到话筒另一端的嘲讽：“…耿总您还有今天啊，您不全智能机器人吗，还有您能忘带的东西吗？”
程叶川一个没忍住，低声笑了出来，还好隔着话筒不会被耿桓看到。
“我把定位发给你，路上注意安全，也不用太赶，来得及。”耿桓说完又补充，“打车来。”
程叶川按照耿桓说的位置，在衣柜的角落里隐约看到一个箱子，上面还盖着很多件叠得规整的衣服。
他小心的输入密码打开，还是不留意蹭掉了几件衣服。拿出来准备按原样叠好了放回去，突然觉得手里的衣服有些眼熟。
白衣服的面料看起来很普通，蓝色的领口有些褶皱，拉链卡在胸口的位置，上面印着——[江源三中]。
程叶川怔了片刻，江源三中，那是很多年前他和耿桓在一起的学校。
他有些诧异地举起衣服，打量着袖口的长短和腰身的大小，这个尺寸即使放在五年前，耿桓也穿不下。
这是，他的校服？
程叶川一路上脑海都打着晃，滴答的雨点落在玻璃窗上，一下又一下敲乱他的思绪。
一直混乱地走到了办公楼外，他被门禁卡在外面，才想起来给耿桓打电话。
耿桓下到门口时，看见程叶川一个人站在路边的广告牌下。
消瘦的背影躲在棚沿下，只穿着薄薄一层单衣，被混着雨的冷风一吹，腰际细细打着哆嗦。
耿桓几大步冲了过去，近看才发现他头发丝都被雨打湿了，软趴趴的贴在额头上，睫毛尖粘着小水珠，顺着消瘦的下巴往颈窝里流。
不知道具体等了他多久，肩膀头也早就湿透了，单薄的衣料上氳开大块大块的水渍，全身上下只有怀里护着的资料还是干的。
看到耿桓脸色明显不悦，程叶川一下紧张的板起了腰，抬头望着他问：“…是我来晚了吗？”
“你出门之前不会看一下天气吗？”耿桓压着火，直接把外套脱了盖在他头上，揽着他的腰向办公楼里走，“下这么大雨，不知道打伞，还穿着一件单衣就跑出来，你天天到底是怎么…”
“我怕你来不及…”程叶川听耿桓声音愈发提高，小声回了句。
耿桓看到程叶川小小一团缩在自己衣服里，还打着冷颤，语气无奈的柔了下来，“都特意讲了让你别急，我就知道没用。”
耿桓也不管一公司的人如何暗中侧目，一路紧搂着程叶川到办公室，在门口对秘书说：“拿两个厚点的毯子进来。”
“…我现在不冷了…”
“你不冷？”耿桓瞪着他，“你现在说不冷，万一回头又冻发烧了，是不是又要我连夜抱着你去医院。”
两人面对面坐着，他身上还包裹着耿桓的气味和体温，程叶川不知为何一下想到那天病床上，耿桓无意间落在他额头上的吻，耳尖瞬间烧了起来，窘迫的不知道往哪看。
好在这时秘书轻轻敲了敲门，耿桓接过毯子，在他头发上亲揉着，动作自然到好似已经重复过成百上千遍。
秘书小姐跟在耿总面前三年，向来只接触到他沉着冷静不苟言笑的模样，从未见他如此亲昵温柔的对过谁，心里诧异极了，脸上却仍笑着问：“请问先生是需要茶水还是咖啡？”
“他胃不好，不要茶叶也不要咖啡，你去叫人榨杯果汁吧。”
耿桓见程叶川身上没那么湿了，环着他的肩披上了另一条干净的毛毯，又对秘书补充道：“要热带水果。”
“我这个会可能要开很久，办公室的书和电脑你随便用。要是觉得在这里无聊，附近有商场，图书馆，还有电影院，记得别跑太远就行。”
耿桓说着递过来两张卡，“这个是我的专属门禁卡，这栋楼里你想去哪都没人拦着你。”
“这个是信用卡，”耿桓知道就算他给了，程叶川也不会花他的钱，但还是看着他的眼睛说出了密码：“130423。”
更新啦~
故事里重逢的时间线是2018年。
现在 每天会收到两种画风截然不同的评论
新鱼鱼：啊卧槽我要杀了耿桓！！！
过来人：ε=(′ο｀*)))唉 都好惨啊
哈哈哈哈嚯嚯嚯嚯 我继续去砍柴烧火了
第57章 温柔
耿桓的办公室很大，落地窗边安装了一处墙身一体式的书柜。
上面大多是一些金融管理类的书籍，程叶川好奇的抽出一本，发现页脚居然还留着密密麻麻的注释。
看了没一会，门“咚-咚—”响了两声，程叶川忙把书放回原处，正纠结要不要回答，看见一个穿休闲装的漂亮女孩走了进来。
“咦？”女孩看到他明显有点惊讶，“耿总不在吗？”
“耿…”程叶川刚开口，又觉得直接喊出耿桓的名字不太合适，“他刚刚去开会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
女孩微笑时露出两颗甜甜的虎牙，“我是市场部的方欣欣，来给耿总送调查资料，他不在我就先放这了，你回头跟他说一声。”
程叶川点头说了一声好，女孩却没有要走的意思，继续笑眯眯的瞧着他，聊天似的问：“我以前是不是没在公司见过你呀。”
“我，我是…”程叶川有些尴尬，不论是当年还是现在，在外人面前都很难解释清楚他和耿桓复杂的关系。
“你是新来的吧。”
“啊…嗯…”
“耿总新招的小助理？”方欣欣对程叶川好像格外感兴趣，“你看起来这么年轻，刚从学校毕业没多久吧。”
程叶川被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窘迫，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方欣欣毫不在意的接着说：“当他的助理估计能把你累死，但是我们耿总人没得挑，给钱大方脾气还好。”
听见脾气好三个字，程叶川差点被噎着，“他平时对你们，大概都挺好的？”
“那可不，和我以前待过的公司比，耿老板除了工作严肃了点，平时既不发火也不骂人，连我们上班穿什么都不管，说搞服装行业的只有自由才有灵感。”
方欣欣表情夸张，突然放低了声音凑到他面前，神神秘秘的说：“最重要的是，他长得帅啊！”
“咳…”程叶川捂着嘴呛了一声，看见方欣欣花痴的表情，心里不难理解。
耿桓向来长得好看，天生就招女孩子喜欢。这些年的历练下，也慢慢学着把脾性潜藏起来，愿意温柔待人时，大抵没女孩能抵抗的了这种男人。
“挺好的。”程叶川想着，垂眸浅笑了下。
方欣欣见他眉眼一弯，眼睛顿时瞪直了，直勾勾看了程叶川半天，就差直接双手捧心尖叫出声。
太太太好看，太太太温柔了吧！！！
她在市场部跑业务，每天接触的都是些粗手大脚浑身臭汗的老爷们，大夏天在办公室也是领带一扯衬衫一拽，每次推门进去都得先憋三秒钟的气。
像这种温润柔和，笑容里带着春风的干净男生，在现实生活里竟然是真是存在的。
程叶川被她盯得耳根发热，闪躲地眨了下眼睛，“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不不不！！！”方欣欣拼命挥着手，她感觉程叶川再多看她一眼，她会直接软趴趴的化在地上，“我就是、就是看你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