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回到以前。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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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过后,他们甚少碰面,碰到了也不会说话,眼神都不曾交流过。
倒是阿史那分别在他们面前晃得多。
“小妆,宁王最近不太开心,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何又来问她?
“我不知道。”她闷闷地说。
“你绝对知道。”他笃定地扶过她的肩膀,“不要装了。”
“你为什么总要在我面前提起他?”她挣开,有些恼了。
“额……”阿史那摸摸后脑勺,“我以为你关心他的呢。”
“我不关心。”她硬邦邦地说。
“是吗?”他挑眉,“那他生病了你也不会管是不是?”
“什么病?”她回得有些快,又补充道,“我就问问。”
“染了风寒,咳嗽好几天了。”阿史那一边说,一边注视她的神情。
“哦。”
她僵硬地应了一声。
是因为那天吗?
他抱她回去那日风很大,后半段微微飘了些小雨,却没有一点飞到她身上,他用身子全给她挡住了。
……
“我新学了一个你们中原词。”阿史那的话把她从思绪中拉回来。
“嗯?”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叫,傻瓜。”他道,还一副学识渊博的样子,“来形容你们两个是再合适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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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纪越妆还在犹豫要不要去看看晏玖。
门突然被“咚咚咚”地敲响。
“进来吧。”
赵祁拿着什么东西神神秘秘地进来了,关上门,像变戏法似的变出一碗鸡腿出来。
那鸡腿亮晶晶黄灿灿的,一个个肥嫩多肉,很是诱人。
赵祁看纪越妆眼睛都直了,知道是这段时间吃素馋着她了,笑道:“快吃。”
她吞了吞口水,摆手:“不了,那样对佛祖不敬,不诚心。”
“好吧。”赵祁惋惜道,“那我只能自己吃了。”
他拿起一只鸡腿,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香喷喷的气味充斥在纪越妆鼻间。
半晌,她碰碰他,“欸,来点儿。”
不多久,桌上就只剩下一堆鸡骨头。
纪越妆打了个饱嗝,发愁地看着桌上的残渣:“怎么办?”
被玉溪姑姑发现,太皇太后知道就死定了。
“趁没人,把它拿到后院处理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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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太皇太后威严地坐在椅子上,赵祁和纪越妆像小孩子被罚站一般在底下站得笔直。
“不是让你别藏在树叶底下吗?”她小声道。
今日风一刮,证据全露出来了。
“我怎知今天风这么大。”
“我早说要埋在土里,你不听。”
“怪我怪我。”
看着底下交头接耳的两个人,太皇太后颇有威仪地咳了一声。
两个人迅速站好。
“你们两个?在我眼皮子底下犯戒啊。”她抬高音量,用手上的权杖戳了戳地面,“还销毁证据,真是胆大包天!”
“祁儿,妆儿不懂事也就算了,你也跟着胡闹。”
“堂堂一个王爷,还在寺庙里偷吃荤食,像什么样子!”
太皇太后一句又一句的训斥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明明是你带过来给我的。”她压低声音对他道,假装抱怨,“现在太皇太后还以为是我带坏你了,我真冤。”
“那我向她老人家坦白从宽,承认罪行。”赵祁凑近她说了一句。
纪越妆还没来得及喊住他,赵祁就说话了。
“太奶奶,这件事我是主犯,是我逼着她吃的。”
“噢。”太皇太后应了一声,道,“那你还挺骄傲的是不是?”
“没有没有。”纪越妆忙开口,“他没逼我,我也参与了,我吃了好几个呢,还和韩王一起去藏了鸡骨头。”
“嗯,那你的罪也不轻。”太皇太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她的气其实早就没了,看着两个孩子争着认罪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就罚你们每人抄佛经二十遍,再去后院打扫三天。”
两个人毕恭毕敬地领了罚,退了下来。
……
“你笑什么?”赵祁困惑地看她。
领了罚还这么开心?
“太好笑了,你是不是历史上第一个因为偷吃鸡腿挨了罚的王爷呀。”她开怀大笑,梨涡陷得深深的。
又揶揄道:“你会被载入史册吗?”
“和你一起吗?丞相千金?”赵祁被嘲笑了也不气恼,反问道。
她卡了卡,好像是忘了这茬儿。
她也是个有身份的人。
“我得回去了。”她眼睛转了转,指指那边,“二十遍呢。”
得赶紧回去抄。
“等等,我告诉你怎么抄最省事。”他向她传授起自己以往的秘诀。
“快说快说。”纪越妆眼睛一亮,凑他近了些。
“哎呀不对,你这个还没我这个好,……”
论抄东西,她也是一把老手,经验不说有一箩筐,也有一篮子了。
“明明我这个比较快……”
两个人叽里咕噜地说着话。
……
远处,阿史那瞥了瞥晏玖,他因为生着病唇色有些苍白,配着黑得像锅盖的脸,表情真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作者有话要说:出钱买一缸陈醋为我儿子应援。
好惨一男的。
☆、清规
纪越妆踮起脚小心翼翼地在房间外东张西望。
她扒着窗户,在上面哈了一口气,戳了一个很小的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往里看。
不行,这个角度看不到床。
她继续往左边移,又戳了一个洞。
嗯……还是看不到。
继续移。
“啪啦”一声脆响,墙角的花瓶被她撞碎了。
她侧首,闭了闭眼,暗叫不好。
“何人?”晏玖闻声,推开房门。
她蹲着,整个人蜷缩着贴在窗户上,后脑勺对着他,默默给自己作法。
我是空气,我是空气。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起来吧。”他淡淡道。
纪越妆认命地咬咬唇,慢慢站起来,做贼心虚地看他一眼,垂下头。
“不是不认识吗?”他问,仔细听还有些赌气的味道在话语里头。
“我就,”她讪讪地摸摸头发,“路过。”
“顺便,看看你……的病。”声音越来越小。
“嗯,我没事。”
“哦。”她干巴巴地应了句,“那我走了。”
她返身,走了两步。
又望见那一堆碎片,她走上前,还没蹲下去。
“你别动,我来。”晏玖沉声道。
“我来吧,你生着病呢。”她还是接着蹲下去。
他像没听见她话一般,上前捉住她的手,示意她别动,接着一片一片地捡起来。
冰凉的手短暂地触碰到她的腕,她朝他面上看去,发现他唇也没什么血色。
动作比脑子更快,一只柔软娇嫩的手倏地贴到晏玖额上。
她又摸摸自己额头,小声嘀咕道:“烫倒是不烫。”
他抬眼看了看她,纪越妆一怔。
她认识晏玖这么久,第一次见他生病,一双桃花眼少了平时的锐利深邃,多了一层柔和迷离,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美感。
这张脸让纪越妆心发慌,她局促地搓搓手指,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把手藏在身后。
晏玖别开眼神,沉默地继续捡着地上的碎片。
她想起上次打破碗和他争着捡瓷片的时候,他因为她受了伤,所以这次听话地没有跟他争,就静静地呆在一边。
收拾好之后,他也没跟她说话,自己一个人进去了,门摔得一声巨响。
纪越妆懵在原地,搞不懂自己又哪里惹了他。
真是两看两相厌,她心烦意闷地离开,就让他病死,她也再不会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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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看着旁边抢过他扫把唰唰扫起地的女子,讶然地张了张嘴。
“小师父,你回去歇着吧,我来就好。”纪越妆一边扫,一边顺手撸了一把袖子,转头对他说。
小和尚结结巴巴:“我……一直就负责打扫这一块的。”
“没事,你走吧,这三天你都不用来了。”她眨眨眼,用手微微挡住嘴,压低声音,“我被罚啦。”
小和尚看着她澄澈灵动的眼,一下就红了脸,害羞地别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