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枕头和纸老虎(49)

年级第一向来都是朱赫看齐的目标,尤其是这个在沈言来之前常年霸着年级第一的女生,他当然门儿清:“佟敏啊!”

李十安奇怪,沈言能有什么八卦?跟佟敏又有什么关系?

老谢不绕弯子,神神秘秘地说:“佟敏在追沈言,那姑娘是7班学习委员,成绩好的不要不要的,人还漂亮,多么心高气傲一个人,谁都看不上,听说上学期被沈言抢了年级第一就注意上沈言了,再一看沈言跑去艺考班了,这样桀骜不驯,不走寻常路的野路子学霸女生最喜欢了,期中考试过后就给递了情书。”

朱赫无语:“什么‘桀骜不驯’?什么‘不走寻常路’?什么‘野路子’?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本来就是啊,”老谢说,“哪有成绩那么好还跑去走艺考的,当初他来我当他是个绣花枕头呢!”

朱赫:“这叫人各有志……”

“明明叫傻……”

两个人掐了起来,李十安想问沈言收了情书没有,根本插不上话。

转念一想,自己为什么关心人家情书收了没有?于是此事作罢,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却憋上了闷气。

学习很枯燥,生活很枯燥,没有电影很枯燥,不能画画很枯燥,没有沈言也很枯燥。李十安就在这样枯燥的生活中一点点成长,奇怪的是,小时候总想长大,而现在,他只希望时间能慢点。

高二分班后李十安有了新同桌,一天自习课上,新同桌背书嘴上老是念念有词,李十安回忆一个公式的时候几次三番被影响,他忍无可忍,怒吼了一句:“你闭嘴!”

这一嗓子全班都回头望过来,李十安是班上出了名的脾气随和,谁也不知道为何发那么大脾气,他自己也不知道,吼人是他不对,他道歉,道完歉后一言不发,觉得不再动笔画画后,自己的脾气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暴躁。

老谢和朱赫转过身投来关切目光,他却收拾好东西就往教室外走。

心浮气躁地感觉这些日子来就没消失过,李十安也说不上为什么,这一夜做题做不下去了,他摘下眼镜打开窗透透夜风。

泳池的灯亮着,他看见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在里面跳动,赶紧又把眼镜戴上,一看,果然是沈言。

沈言已经在泳池练了很久,练得累了就那样瘫倒在泳池休息台上,一动不动。

他在回想已经过去很久的暑假,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暑假。

想起李十安眼巴巴看着他在厨房忙碌,深怕他把厨房炸了的样子,沈言就觉得好笑,然后他真的笑出了声音,可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十七八岁少年的情愫不需要经历什么刻骨铭心,这段岁月的所有经历都是刻骨铭心本身。

他是真喜欢那个人啊,只是,没给他说出口的机会,一切就无疾而终了。

为什么呢?

沈言很聪明,他能找到复杂的题目做错的原因,能找到一盘做法很难的菜,简单而不失风味的呈现方式,但是,他找不到李十安躲避的原因。

因为他不喜欢另类的感情,还是因为怕他人嘲笑?

有时候他很想拉住李十安问一问,但他记得某天早上碰到的时候,李十安转身就下楼了,躲他就像躲避瘟疫一样。

沈言狠狠揉了一把脸,继续一动不动地躺着。

楼上李十安也一动不动地看着,想起两个月前沈言说的要出国的话,他鬼使神差拿出手机,照了一张沈言躺在休息台上的照片。

其实隔了那么远根本看不清人的五官,但李十安还是把照片保存了下来。

点开相册的时候他扒拉了两下屏幕,无意间看到那张在他们家沙发上把沈言衣服都揪变形的那张照片,有点愣神,点了删除,最后又点了取消。

再次望向泳池,沈言已经在继续练舞了。

李十安也回到书桌前继续刷题,不知为何,这一次心静了下来。

从这一夜起,他每晚都会趴在窗户上看一会儿,做题卡壳趴窗户上看一会儿,不想做了也趴窗户上看一会儿,做完了也趴窗户上看一会儿。

就这样,晚上成了李十安一天中最期待地时刻,平淡枯燥的生活,暴躁不安的灵魂,唯有夜晚躲在窗户里面偷看沈言练舞的时候,能让他找到一丝平静。

这种平静来自于沈言沉静的气质,好像万般皆空,只剩他和他的舞蹈。

在沈言身上,李十安最喜欢这一点,执着与精益求精的精神,是他自己缺乏的。手边的素描本已经落灰,他放弃了,楼下的沈言坚持着。

坚持真好,他想。

就在这时,还在泳池练着的沈言忽然一个身形不稳,身体晃了一下,李十安在楼上跟着紧张起来,不由地抓住了一旁的窗帘。

沈言扭了脚,跳着一只脚靠去墙角的时候他无意间瞥见对面楼上某处的一个人影,抬头望去的时候,却什么人也没有。

他大约看了一下楼层,心里扑通直跳。

李十安躲在窗帘后面,他看见沈言抬头了,却不知道沈言有没有发现自己,胡乱将窗帘拉上,回到书桌前,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沈言确定刚刚看到的人是李十安,李十安在偷偷看他,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想亲自问一次,表白一次,什么都还没说就被人拒之千里之外,他觉得窝囊。

爬上楼,沈言站在李十安的家门前,正待抬手敲门,一声瓷器落地的清脆声响从门内传出,却不是眼前的这个门。

沈言听到一声男人的暴躁怒吼,发疯似地拉开了隔壁的们。瞿娅挽着袖子在收拾一地残破的瓷碗,沈言瞥见她手上的淤青,上前问:“他打你?”

瞿娅根本没有听到开门声,沈言一般在泳池一待就是十一二点,从没这个时间回来过。她慌忙拉下袖子遮掩:“胡说什么,妈妈自己不小心撞的。”

“你给我看!”沈言不管不顾去捞瞿娅袖子。

“我是你妈!”瞿娅红了眼厉声呵斥,知道这孩子不是能唬得过去的,随后替付有成解释,“他只是喝了酒才会这样,你不要管我,你只需要好好练舞,好好学习。”

沈言闻言已经失了理智,他看了一眼瞿娅,眼睛赤红,随后冲去楼上砸门:“付有成,开门!开门!”

李十安本来还在害怕沈言会来找他,然而他没有等到沈言,而是等到隔壁传来的很大的争吵声。

一阵心惊肉跳,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第 36 章

第二天一早,李十安出门的时候撞见了沈言,看见他脸上带着伤。李十安头脑空白片刻,等反应过来追上去,沈言已经消失了。

就因为瞥见那一眼,这一天李十安上课根本不能认真,心里充满了担心,担心隔壁那男的做了什么,担心隔壁家暴从此又成家常便饭。

李十安越想越不安,借着课间的时候刻意路过沈言班上,沈言在埋头做题,根本没有抬头看。

糖豆豆一眼看见在教室外面晃悠的李十安,喜出望外地跑出去说:“怎么有空来我们班,这么久不见,想我啦?”

李十安没空跟糖豆豆瞎胡扯,让她帮忙叫一下沈言,糖豆豆去了,谁知沈言只在座位上一抬头,随后又像谁也没看到一样把头埋了下去。

要是换做平日,沈言一定欢天喜地地出去,可今天不行,昨晚跟付有成打了一架,他狼狈又疲惫,不想这个样子见李十安。

李十安在外面等到上课铃声响,沈言也没有出来,只能悻悻离开了。

以为沈言烦自己了,李十安不再去找他,可就这个周末,又听见隔壁摔东西,这一次动静比上次还大。

李启山这天在家,看见儿子在客厅里坐立难安的样子,知道他想什么,一把按住他,说:“爸爸去。”

李启山到隔壁敲门,屋内付有成擦干鼻口血迹,整理好领带开门,迎面一看是邻居,笑问:“哟,老李啊,什么事儿?”

李启山被他一声“老李”恶心得不轻,但毕竟生意人,话张嘴就来:“家里有什么事儿啊,听着动静不小,街坊邻里的,我来看看,怕有什么要帮忙的。”

付有成说:“没事,小事,教训小孩呢。”

李启山认为自己的儿子打不得,不是亲生的更打不得,能闹出这动静,付有成真的是禽兽,面上仍客气,递烟过去:“哦,我家那个也是熊孩子,一天不收拾上房揭瓦。”他语锋一转,“不过小孩子嘛,我们做长辈的还是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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