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不会,你会?”
李十安:“……看我爸做过,自己不会。”每次鸡蛋在油里炸得油星四溅的时候他都吓得半死,看都没去看过。
鉴于李十安的学习能力,沈言准备亲自动手:“那你跟我说,先做什么?”
“煎鸡蛋。”李十安说。
沈言二话不说,拿起蛋就磕。
“热锅,放油!”李十安怒嚎。
沈言的逻辑是,第一个步骤就是第一件应该干的事情,比如说,李十安刚刚告诉他的顺序应该是——热锅、放油、煎鸡蛋,而不是先跟他说鸡蛋。
沈言抓起油罐倒油,发现这边磕开的鸡蛋漏了一操作台,煎个蛋已经煎出了十万火急的架势,来不及口舌之争了,油还没热有慌忙把鸡蛋放了进去,拿铲子铲了两铲,顿时铲成一锅惨不忍睹。
火大了,鸡蛋很快炒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着了火,沈言慌不择路把李十安准备煮面的水倒进去,火烧得更大了。
事实证明即便是学霸也可能只是会学而已,跟实践屁关系都没有,李十安又在一旁跳脚叫道:“锅盖锅盖!”
一碗惨兮兮的煎蛋面放上桌,煎焦的鸡蛋跟没熟透的面条,沈言想起李十安批判学校伙食的那条朋友圈,保证说:“下次一定比这做得好。”
李十安想,没下次了,别我爸回来房子烧没了。
沈言原本打算用一顿早饭给照顾李十安的这一晚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但好像很多事情并不如看起来那么简单。
收拾完碗筷,摁着李十安吃完药,沈言打算回家了。昨晚他跟瞿娅说不回去的时候瞿娅什么什么也没问,但他太了解瞿娅的性格了,总是会胡思乱想,觉得自己在找借口不回去,然后又开始自责。
“回去干嘛啊,我爸老不在,我一个人也怪无聊的。别走别走别走,你看我都病了,万一又疼怎么办?”李十安装可怜。
平日再独立的人,一生病也是希望有人陪着的,那怕什么也不为他做,只是陪着就行。
沈言哪遭得住李十安这样磨人,立马溃不成军:“那我回去拿几件衣服。”
沈言过来的时候把作业也带来了,白天客厅光线很好,他就伏在客厅茶几上写。在罗织湖那几天他也没有松懈过,作业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扫个尾就行。
李十安在罗织湖一个字儿没碰,现在也不想动,在沙发上打滚,最后倒着身子,双脚搭在沙发靠背上,半个脑袋吊在沙发外面看着沈言。
他借口病了不写作业,可也不敢打扰沈言,静静看着沈言的时候,发现认真的人真的是有一种专注的美。
沈言这家伙也的确长得好,席地而坐也看得出人挺拔又气质,班上那群疯狂的女生喊他“王子”不是没有道理的。
李十安悄悄不知道什么时候塞到沙发缝里的速写本和笔,给沈言画了张速写。
很快又到了中午,沈言坐在矮几旁边一直没有挪过窝,偶尔扒拉手机,李十安知道沈言不怎么玩手机,以为他在查资料。
外面雨一直就没停过,李十安琢磨着中午还是得吃外卖,刚摸出手机,门铃响了。
李十安家的门铃通常只有外卖员才会摁,但今天不是还没点吗?他一翻身从沙发上跳下去,透过智能锁的监控看见一个外卖员站在外面,就把门开了。
外卖员二话不说塞给他一个死沉死沉的袋子,今天连“用餐愉快”都省了,李十安低头一看,都是新鲜的蔬菜。
难道是李启山要回来?
李十安还没来得及跟他爸确认,沈言就从里面出来,接过李十安手里的袋子,说了一句:“这么快?”
李十安晴天霹雳:“你还要做饭?!”
吃了一碗半生不熟的面还没消化完的李十安恨不能跪了,沈言同学,求放过。
那点作业沈言其实很快就做完了,玩手机的时候他是在找菜谱,一上午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里抄菜谱,抄的详尽程度令人发指,从菜切几厘米长到油下锅到什么样子算滚油都记下来了。
李十安毛骨悚然:“有这么多菜咋们煮火锅吧。”
“昨晚谁胃疼了?”沈言白他一眼。
学霸有学霸的坚持,李十安眼神幽怨扒在厨房门上围观,每看沈言做一步都恨不得把目的、动机问个明白。
沈言嫌他烦,把他关在门外面,李十安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有点紧张又有点小期待。
一个小时后三菜一汤端上桌,学霸真不是盖的,除了刀工差点,卖相糟糕,味道都还过得去,比起早上那碗面可谓是进步神速。
李十安真是惊异于沈言这学习能力,手贱地揉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脑袋:“不赖啊,学霸!”
看着李十安高高兴兴地吃自己做的饭菜,沈言心里升起一种隐秘的快乐。
吃饭完沈言去洗碗,李十安赖在沙发上,觉得这小日子不赖,要是将来能娶个这么贤惠的媳妇儿就好了。
午饭过后雨就停了,太阳也出来了,暴雨过后的清爽丝毫没显现出来,天气异常湿热,李十安只能把空调打开。
没有制止力的李十安同学还是不想写作业,嚷着要出门,沈言不让,认为他还病着。
李十安倒没觉得自己有那么娇气,趴窗户上眼巴巴地望着楼下的泳池。
“你会游泳吗?”他问沈言。
“会。”
“教教我啊!”
李十安要沈言教他游泳,沈言本来是拒绝的,说你作业一个字没碰游什么泳?
但是看见李十安只穿着条泳裤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他改变了想法,连刚翻出来的一本题册也放了回去。
李十安从小在这个小区长大,每到夏天都会来池子里泡一泡,但愣是没学会游泳,每次都要拖个游泳圈,时常被七八岁的小孩笑话,今天决定血洗前耻。
沈言这边答应了李十安教他游泳,一心就扑在了教人上,他认真道:“先憋一口气,在水中放轻松,感觉身体慢慢浮起来的时候手向两边划,蹬腿,你先试试。”
李十安有点紧张:“要是我溺水你要救我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沈言比他还紧张,随时准备要捞人,谁知李十安一下水就起来了。
“怎么了?”沈言问。
李十安说:“我憋不住气儿。”
沈言替他捏了捏胳膊:“你太紧张了,放松。”
李十安又试了试,回回都跟石头扔进水里一般,折腾几回沈言又炸毛:“你这肚子读书时候没一点东西,游泳又跟灌了铅一样?”
“……”李十安怒了:“你走开,我自己来。”
沈言气得不行,走开了,又不放心,转到一边看,看李十安在水里扑腾半天,又忍不住过去骂:“要你放松!保持平……”
“衡”字还没出口,人干脆在水里来了个倒栽葱,沈言赶紧游过去把他拉回浅水区。
李十安一边往扶梯过去一边倒着肚子里的水:“行了行了,就到这里。”
沈言凶着脸去拖人:“一下午都没学会还行了?你做事能不能认真点?”
李十安不让他拉:“不行,我喝不下了。”
沈言:“……”
傍晚回去的时候李十安像是累坏了,沈言上个厕所的时间,他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睡着的样子也委屈巴巴的,沈言忽然觉得这一下午他好像是有点凶了。
沈言上楼给他拿了条被子盖上,李十安睁眼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声:“你别走,晚上……晚上我们一起吃饭。”然后又沉沉睡了去。
沈言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答了一句:“放心,我不走。”
他魔怔地盯着熟睡的李十安看了一会儿,最后又忍不住想拿手去摸他的耳垂,就快要碰到的时候,李十安的手机响了一声,屏幕上浮出两行字,老谢发来的,都是瞎聊。
就在这时,一阵有节奏的“嗒嗒”声忽然响起。
沈言转过身走向客厅里那个玻璃钢,小谢像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一样,胆怂地缩回了壳里。沈言不打算放过它,敲了敲玻璃钢以示威胁:“敲什么敲,小心把你做成清蒸小谢。”
这威胁,居然跟小谢正牌主人的威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见那个写着“小谢的窝”的牌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挂回了珊瑚上,沈言伸手把那块牌子勾了出来,摊在手里看了一会儿,索性装进了自己兜儿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家取练功服,独自去了舞蹈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