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断崖(23)

梁原心想:假正经。

回去路上突然下起大雨,两人没带伞,上下车时多少还是被淋了些。

一到家,梁原就钻进浴室,进去后很是意外,洗手台上摆着的洗漱用具正好就是刚才自己在超市挑的,连颜色都一样。

她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没见着陈晖。有扇房门虚掩着,上前推开,是一间收拾整洁的卧室,床上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上面盖着一个枕头,看得出是刚换过的,上头还留有洗衣液的清香。

隔壁响起水声,她探出头看了眼,是主卧浴室里传来的。

屋里暖烘烘的,她倚在窗边轻轻拨头发,让头发干透些。不一会儿,隔壁水声停了,门开门关响动了两声,空气中弥漫着湿漉漉的水汽。梁原转过身,看见陈晖站在门口,和她一样,也是一身白色长浴袍。

他的目光直直停在她身上,她微仰着头看他,过了会儿,眼睛往床上瞥了瞥,“给我收拾的?晚上我睡这儿呀。”

“不睡这。”他大步上前,单手将人圈住一把抱起来,带进了主卧。

第二十三章

陈晖把人放到床沿,一个站在地上,一个站在床上,梁原比他高出一个头,她垂下眼俯视他,看他自己跟自己犯起别扭,嘴边牵起一丝得逞的笑。

陈晖被她看得有些局促,把人拦腰抱起,放平到床上。热吻如星星火,不一会儿就燎了原。梁原受不住了,把人挡开,蜷着身子咯咯笑起来。他停下来,笑着看向她,有些无奈,“梁原。”

她好不容易收住笑,对上他的眼,又笑开了。这样反复了好几回,陈晖也由着她玩。到最后,梁原觉得实在不像话,避开他的眼睛,目光落在他的下巴处,小声说:“你轻点,胡子扎人。”

这话先前还被人记着,到后来,全乱了章法,哪还顾得上这个。

她像一尾人鱼,被极力折成两半,他努力驰骋着,助她顺利长出双腿。如她愿,也如他愿,新生的双腿娇嫩美丽,攀附上他的双肩。他载着她,沉浮了一个月圆夜,到最后,月亮她老人家都看不下去了,怒骂一句年轻人真不害臊,躲到云后头再没出来。

终于上了岸,他还像在水中那样抱着她,她也似藤蔓一般缠绕着他。陈晖背上有道疤,从肩胛骨长至腰间,梁原顺着那道长疤一点点摸下去,随口问道:“怎么弄的。”

“之前……受过伤。”他言语躲闪,并不直面回答。她把手移开,不再过问。

“睡吧。”她说。

“嗯。”他应了,却并没动作。

梁原等了一会儿,伸手轻推了下他的胸膛,还是没得到回应,正要起身,一道低哑的嗓音传来,“让我再抱会儿。”

她还是太好说话,这一会儿可比平时十个一会儿都久。到最后,陈晖翻身下来,去拧热毛巾给梁原擦身时,她已困得睁不开眼,做什么全由他摆弄,像棵光溜溜的卷心菜被人翻来倒去擦洗。

一遍过去,再要来第二遍的时候,她忍不了了,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她费力睁开眼,看见跪在一旁的陈晖,一脚把人踢开,拉上被子给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入睡前,她隐约感觉到背后贴上来个人,那手又伸过来摸她的小肚子。罢了罢了,由他去吧,先睡下,不跟他计较。

夜已深,梁原从梦中惊醒。

室内没开灯,依稀有些微光亮自敞开的窗户透进来,屋里家具摆设显出一重重黑影轮廓,她身旁也有一道,正背对着她沉沉酣睡。

梁原披上浴袍出了房门,走至客厅的落地窗前站定。小区里的照明灯发出微弱昏黄的光,像罩了层纱的烛火,看不切实。楼下的那些树也成了团团黑影,融进这浓重的夜色里。

她的目光穿过玻璃窗,停在某一处朦胧的光源上许久未动。夜进行至下半场,无边的暗又厚重了几分。放空的眼睛终于聚回神,她抬起头,蓦地看见玻璃上映着一道人影,正站在自己身后。

她吓了一跳,猛一回头,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容貌,那颀长的轮廓她倒是熟悉。

他走上前,声音依旧柔和,“睡不着?”他亲昵地揽上她的腰,“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她没由来的不自在,想挣开却挣不动。

“你在想这个男人真好骗,稍微端点姿态吊着,适当的时候给个甜头,他就围着你团团转,是不是。”

她一下怔住了,又去推钳制在腰间的大手。腰上的力道未减,对方还紧紧搂着她,“放轻松,我一直都知道,又不在乎,你紧张什么。”

他低下头凑近她,唇瓣在她眉眼间流连,将贴未贴,热息一路带到她耳畔,混合他低低的笑,钻入耳膜,“你不会真以为我对你一见钟情,非你不可了?”他看着眼前震惊的面孔,啧啧感叹两声,有些惋惜,“要不怎么说小姑娘好骗呢。”

“我没那么想。”

“是么,我错看你了,好,那我也跟你坦诚。这间屋子啊,来的女人可不少。”他勾了勾梁原身上的浴袍带子,“就这件浴袍,在你之前也有不少人穿过,让我想想你是第几个。”

他低头思量一番,轻笑着看回她,“太多了,实在记不清。不过跟你一样长头发的,我倒记得有四个,你是第五个。还别说,这么多人当中就你把戏最多,不过我有兴致跟你玩。让我好好猜猜你的小心思……”

他沉吟片刻,说道:“你不叫身边人知道咱俩的关系,是想玩得差不多了提前离场,没错吧。”

他的手来到她下巴处,轻轻抚弄,“那我们来比一比,看谁先脱身,好不好。在那之前咱们先说好,不管结果如何,寻死觅活可不好看,女人要拎得清事,不然到最后难看的是自己。”

那只大手帮她把脸颊边的一缕头发别至耳后,动作轻柔又小心,“你不是问我背上的疤怎么来的么,我想想啊,这都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睡了一混混头的女人,之后找人一起干架,这疤就是那会儿留下的。我这波人赢了,那女人跟了我,我睡了几回觉得不对味儿,就扔开了。那女的不识趣,到处跟人打听我在哪儿,你知道她最后怎么样么?割腕自杀,血流了满满一浴缸。”

“我要回去了。”她神情慌张,仿佛看见那个躺在浴缸里的女人睁开眼,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拨开长发,裂开嘴冲着她笑。那手腕处的刀口皮肉绽开,血淋淋模糊成一片。

她不停摇头,想甩掉这些画面,但收效甚微。她拔腿往外跑,才跑出两步,又被人拽住,怎么使劲都挣脱不开。

她惊恐地对上他的眼睛,他又笑了,“别走啊,你看,这都应下了,说不玩就不玩,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在我玩腻之前你都得陪着,知道么。”

他的手圈上她的脖颈,手指在动脉附近来回摩挲,就这么牢牢圈在那,力气不大却丝毫不容抗拒。她像只待宰的羔羊,霍霍作响的屠刀架上了脖子。屠刀来回磨利了,直直扎下去,一下就见了血,那血和浴缸里的血一样红。

她看见了,那个躺着浴缸血水中的女人分明是自己啊!

这不对,都不对!

梁原挣扎着坐起来,粗气直喘惊魂未定,冷汗把额边的头发都浸湿了。

床头灯亮了,身旁人伸手抱住她,“梁原。”

梁原侧过脸,眼前的人和刚才那道轮廓重叠在一起,她一把将人推开,不住地往后躲。

陈晖又伸手过去安抚,手掌碰到她的那瞬,感觉到她身体重重颤了一下,伸出的手立刻抬离她,有些无措,“梁原你没事吧?”声音中满满的担忧。

等不到回应,他隔着被子轻拍,“做噩梦了是不是,都是假的,没事了啊。”

梁原身体轻颤,双手捂着脸,良久,她意识到这不再是梦,哑着声问:“有烟吗?”

陈晖忙去翻柜子找出烟和火递过来。梁原的手不受控地颤抖,烟被抖出五六支,她胡乱抓起一支开始点火,那火对不准,左右晃动了好几下,一只大手拢上来,火终于稳住了。

第二十四章

烟只吸了两口就停在指间慢慢燃尽。陈晖把那截烟头捏下来,伸手去拭梁原额上的冷汗,顺势把人拥进怀里,“梦见什么了?”

梁原脸靠在他的颈窝处,目光放空,全身卸了力一般软在他怀里,轻声应道:“不好。”说完再没下文。见她不愿多提,陈晖大手摩挲着她的肩头,安慰道:“梦是反的,别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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