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景元胤也是眼睛一亮,与她手中的白玉杯轻碰,“那皇兄就静待好戏开场!”
下面,景元礼一声吼,抓起喊春楼那姑娘的手臂,将已经累得软绵绵的姑娘打横抱起来,举过头顶,“喊春楼胜!”
下面一阵唿哨喝彩!
凤静初恰到好处地回来,笑着在凤乘鸾身边坐下,“这就打完了?我都没看到。”
凤乘鸾转了转手里的酒杯,“不,这才刚开始呢。来,干杯!”
两人相视一笑。
楚王府的宴会,各色新奇玩意可谓层出不穷,凤乘鸾直到天黑,才与景元胤一前一后,都喝得醉醺醺的,先后给人扶着,出了王府,上了轿。
可一栽入轿中,就撞进一个冷冰冰地怀里,然后被人家给丢在了地上。
“干什么嘛……”凤乘鸾的头,的确有些晕。
“你说干什么?”阮君庭黑着脸。
“你……,不会真的在外面等到现在?”
“你说呢!”他气得胸疼!
“我以为你随便说说的……”凤乘鸾嘟嘟囔囔,往座椅上爬。
结果被人又拎起来,扔在地板上。
一身酒味,阮君庭嫌弃死了。
“你是去探景元胤的口风,怎么把自己喝成这样?”
“我不真的喝……,岂不是很容易被那些潜伏的眼线看出来?”凤乘鸾索性也不爬了,就坐在地上,低着头,打盹。
“你就不怕被那景元胤给诓了?早知这样,我就该跟你进去!”
凤乘鸾哼哼唧唧,“你不是不想再扮女人嘛……,不……怕!我清醒着呢,你……放心!”
阮君庭真想一脚把她从轿子踹出去,俯身捏起她的下颌,“你照镜子看看自己这副德行,你这样叫清醒?”
谁知,凤乘鸾抬眼看他,笑得竟然楚楚可怜,“我这不是见了你,就放心了嘛,不用死撑着了……”
说完,整张脸糊在他大掌心,就那么坐着睡了。
她随口一句无意识的话,立时将已经冻成万年冰川的阮君庭给化成了一池春水。
男人!男人!
这死丫头自从回了百花城,身边围着的全是男人!
每日见的也全是男人!
偏偏他是她的男人,现在却要扮成女人!
可恨!
但恨虽恨,却还要心肝宝贝地将人抱回去,不能到处乱丢。
回了凉风殿,凤乘鸾朦胧中睁眼,看见头顶上的脸是他,便婴儿样笑了笑,翻了个身,抱着他的手臂,继续睡。
阮君庭没办法,只好在床边坐下,给她抱着,等开始打了轻微的鼾声,才轻轻挪开。
谁知,这一动,却又惊动了她,反而抱得更紧。
没办法,他只好用另一只手解了衣,将手臂从袍袖中悄悄蜕出,才总算站直了身子。
等他只着了里面玄色的中衣,匆匆出去时,外面秋雨影、夏焚风以及锦鳞卫已经等了多时。
夏焚风见阮君庭连衣裳都脱了,第一个憋不住笑,“殿下实在是太忙了!”
然后背过身去,噗哈哈哈哈哈……!
结果被秋雨影又给扯了回来。
他见阮君庭并没有笑,就知道自己这个笑话并不好笑,赶紧正色道:“启禀殿下,凤小姐这几日实在是雷厉风行,如今暗城势力,基本可以为我所用,京中权贵经云海楼一事打压,相信也很快明白如何在乱中明哲保身。而景元胤向来深得朝中元老拥戴,对帝位觊觎已久,今日与凤小姐一番深谈,必定心动。如此一来,一切都在按我们的计划进行。”
秋雨影道:“还有,凤大公子今早有消息传来,他半月来连秘密行走八大营,所获颇丰。如今只剩下负责百花城守备的卫戍军高震山。”
阮君庭靠着榻上香几,挑了支香铲,拨弄着炉中香灰,“温卿墨什么动静?”
倦夜道:“他早一阵子果然已经只身离开东郎,我们的人跟了许久,已经进了西荒。”
“嗯。这个人,并没不简单,不可掉以轻心,盯紧。”
“是。”
阮君庭依然摆弄着香炉,却并未再发话。
秋雨影心细如发,见他眉间微微凝着,便小心问道:“殿下可还有所顾虑?”
“景元熙是个阉人。”阮君庭叮地一声,扔了香铲。
夏焚风不解,“阉人好啊,阉人断子绝孙,咱们连斩草除根都省了。”
秋雨影却道:“没错,他没有子嗣,就没有后顾之忧,殿下担心他狗急跳墙,同归于尽,到时发生的事,是凤小姐不愿看到的。”
“殿下,属下有一事不解。”说话的是倦夜。
他们锦鳞卫,一向只负责执行命令,守护太上皇太子的安全,很少在正事上开口,如今却是忍不住了。
“讲。”
“殿下坐拥九御黑骑十万,却一直盘踞在西荒按兵不动,而南渊如今兵力部署,连属下等都看得出来,早已是一盘散沙。您为何不干脆挥师东进,一举拿下南渊?到时若是喜欢,江山赠美人,相信凤小姐也不会拒绝。”
第319章 夺帅府,凤还巢
倦夜一番话,倒也是直白,可既然敢说,便也是诚心诚意地发问。
阮君庭冰结一般的脸,一丝缓和笑意,“凤姮……,呵呵,江山子民的安危,是她的底线。”
秋雨影解释道:“殿下的意思是,无论北辰的魔魇军,亦或是九御黑骑,都太过强悍,也终究是异族,这南渊的锦绣山水,若是被异族的兵马践踏过了,凤小姐是会心疼的。所以只要凤小姐不开口,殿下的兵,是绝不会踏入南渊半步的。”
残弓道:“殿下,恕属下等直言,您已经返回太庸天水时日已久,却迟迟未回北辰,此行的真正目的,至今无所动作。属下担心,长老院和大长公主那边的耐心,不会维持太久。”
夏焚风眼珠子一瞪,“殿下面前,你们怎么说话呢?”
“他们担忧的,也无不道理。”阮君庭坐正身子,定定望着几个锦鳞卫,“你们现在能设身处地为孤思量,孤心甚慰。不如这样,残弓,就由你跑一趟西荒,代孤传令,刚好给景元熙的这一炉烈火,再添一把好柴!”
“残弓领命!”
见太上皇太子真的将他们的话听进去了,几个锦鳞卫眼中竟然闪着有些激越的光。
等人都走了,秋雨影服侍阮君庭浣洗就寝。
他替他去了发冠,小心散开银发,“殿下等他们这个问题,已经等了很久了,实在是有心栽培。”
阮君庭合目养神,淡淡道:“那是他们应得的。”
“呵呵,殿下垂青,他们也没得选。”秋雨影又用篦子将冰川样的长发,仔细一顺到底。
这五个锦鳞卫,不管一开始有几个是长老院的人,几个是姜洛璃的人,但从他们随着阮君庭踏入太庸天水开始,就注定这辈子生与死都是他的人!
这是一群自幼经过残酷训练,吃着同伴尸体活到现在的狼。
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让他们摇尾乞怜的主人,而是一个心甘情愿拜服的王!
正说着,只听寝殿里“当啷”一声,接着就是凤乘鸾气呼呼的骂声,“奶奶的,竟敢偷看老子睡觉!”
阮君庭:“……”
很快,整个凉风殿灯火通明。
所有当值不当值的宫女太监,在殿前台阶下整整齐齐跪了五排。
凤乘鸾披散着头发,斜斜歪歪倒骑着一把椅子,赤着脚,趿着绣鞋,咆哮:“谁派你们来监视老子的?谁给你们的胆子监视老子?老子出门你们盯着,老子吃饭你们盯着,老子跟人说话你们盯着,现在老子睡觉,你们也盯着!”
诗听一双小拳头紧着给她捶背,“小姐,消消气儿,消消气儿!”
“没法消!忍了他们很久了!”凤乘鸾一发飙:“给我打,一个一个往死里打!不说清楚是谁派来的,就全部打死!”
她摆明了借着酒劲儿发狠,故意找茬。
这凉风殿里的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无外乎是施若仙、景元熙或者容婉和诸王派进来的眼线,就连原来东宫的那个宋绵绵,也塞了个人进来打探动向呢。
这住都住了半个月了,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心照不宣,如今却突然要大开杀戒。
这些宫人也是有口难言,让他们招什么?
招了谁都是死,死全家,不如死自己一个。
于是,凉风殿的惨叫声,很快传遍整个禁宫,闹了一整晚,血淋淋的尸体,一个接一个拖出去。整个皇宫人人都知道,永乐公主在楚王府喝多了,回来又被不长眼的宫人给惹毛了,正在耍酒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