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再被发动一次奇袭,只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这一晚,女人们全部学乖了,谁都不敢撒尿。
憋着!
到了月上中天时分,果然,周围黑黢黢的山中,开始此起彼伏的长嚎,接着那嚎叫声越聚越多,在山谷中回荡一遍又一遍。
而且,这一次,那些声音,仿佛就近在咫尺。
他们,应该已经就在朝神地旁边了。
第二日清早,两百多号人,分食了这座山头野人贮藏的食物,稍加整装,便陆续沿着小径上山,打算通过那座独木桥。
一路上,温卿墨昨日撕烂的尸体,遍及各处,触目惊心。
让人稍加想象,就可以知道,他杀死这些野人时,是何等疯魔。
这些白毛野人,可以一声不响地擒获一个二流高手,却这样一群一群地被他全部撕成碎片!
所有人都特意对这妖艳如魔的东郎太子退避三舍,只有红绡脸色惨白,紧紧跟在其后。
所有人都避开自己,温卿墨倒也不在乎,刚好图个清静。
唯一让他高兴的是,靖王殿下和他的王妃,也在互相保持距离。
这个就很有趣了。
他抱着手臂,跟在他俩身后,不远不近地看热闹。
只要别人不高兴,他就特别高兴。
只要别人别扭,他就特别顺。
正乐着,海无量从他身边走过,满腔仇恨地狠狠剜了他一眼,大有食其肉,啖其血的恨意。
温卿墨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白牙,向他挥挥手,“海掌门,精神不错哦!”
呵呵呵,仇人,从来不嫌多,不然,人生多寂寞呀!
那座在峰顶通向云雾深处的独木桥,狭窄只能通行一人,且两边没有绳索护栏,说简单点,只要有人在一头稍稍一晃,桥上的人脚下不稳,就会直接坠入万丈深渊。
那桥显然不是野人结绳而造,分明是人工搭建的,而且经过日久年深,木板倒是被野人的脚底板磨得锃亮,可绳索却已经有些腐坏。
两百多人,要从这样一座桥上经过,抵达未知的另一头,实在是让人有些望而却步。
山顶空地上,凤乘鸾将人聚在一起,“各位江湖上的朋友,事到如今,前路未卜,而我们已经死伤惨重。眼下还有许多人受了重伤,行动不便,我还是昨天那句话,诸位若是无意前行,可以留下来,聚在这里等我回来,带大家离开太庸山。这个地方地势较高,四下空旷,易守难攻,若是大家齐心协力,自保也不是难事。”
在场的人,经历了昨天那些事,又见眼前这座桥,通向何处,充满未知,的确有些已经萌生退意。
但是也有人鼻子里哼了一声。
九死一生走到这一步,八十八拜都拜了,临到宝藏跟前,你让我们留在这里?
不可能!
你当我们傻啊?
海无量更是第一个不肯留下来,“掌令使,我的女儿就是为了这一次探宝惨死的,老夫就算是为了告慰她在天之灵,也要随你们去走一遭!”
西门错抱着刀,摇头一叹,“执迷不悟啊!”
烛龙眼色深沉,“盯紧他,这老爷子只怕是个祸害。”
最后,所有人分成两拨,决定留下来的,尽是些真正胆小心大的,或是受伤无法行动的。
但凡心中还有些不甘,或者担心留在这里又被野人突袭的,都打起精神来跟上。
如此,队伍依然浩浩荡荡有一百五十多人之众。
温卿墨第一个先行,他也不打招呼,张开双臂,凌空跃起,脚尖点着独木桥,便如一只大鸟一样,一头扎进云雾深处。
没过多久,就听那边喊道:“没事了,过来吧。”
凤乘鸾扭头看阮君庭。
阮君庭明知她在等着自己,却淡淡道:“你先行,去桥那一头接应,我垫后便是。”
她身为掌令使,是这一行人的领头,本就该先行。
而他为她垫后,也可令她免去后顾之忧。
本是自然而然的分内之事,却因为前面有个温卿墨先走一步,反而让凤乘鸾觉得,他是在往别人身边推她,故意避开她!
她赌气绷着嘴唇,“走就走!”
之后便带头踏上独木桥。
夏焚风凑到自家主子身边,“殿下,您可能又示错好了。”
阮君庭浩劫剑抱在怀中,喉间动了动,妈蛋!
长长的独木桥,只由数条木板和绳索结成,为保险起见,每次只准十人分散开,依次通过。
等这一百多号人鱼贯走过,阮君庭和夏焚风才最后踏了上去。
一路有惊无险,总算平安无事。
等拨开云雾,两脚终于踏上土地,才松了一口气。
对面山头,雾气渐淡,分外的静。
从遍地狼藉来看,这里应该就是昨晚野人的朝神之地。
阮君庭到来,周围的人全部纷纷投来目光。
他脸上戴着凤乘鸾丢给他的破面具,看向两侧,人群静默让开一条路,由他通过。
等来到凤乘鸾面前,见她也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怎么了?”
凤乘鸾向上扬了扬头,“你自己看。”
阮君庭抬头,面前,是一座极高的石像,只见半个身子,上面一截被云雾遮挡,什么都看不见。
温卿墨靠在石像下,懒懒一挥袖,将头顶飘过的这朵云轰地挥散。
那石像周遭,白雾散去,就见它是男子打扮,峨冠广袖,端然而立,俯瞰整座太庸山。
阮君庭!
那石像,有一张与阮君庭一模一样的脸!
“卧槽!”夏焚风吓得向后跳了一步。
周围的气氛,有些诡异。
温卿墨懒懒卷着自己一绺头发玩,“原来这些野人每天晚上拜的神,就是你啊!靖王殿下。”
阮君庭来到那石像下,见底部大概常年被野人膜拜,已经又黑又光滑。
而石像一人多高以上的部分,却看起来年代并不久远。
“人有相似,这石像所刻之人,应该就是君子门的最后一任掌门人,楚盛莲。”
他转身环伺四周,在石像后不远处,有一座开在地面的石门,门虽然紧闭,却并没有封土堆封死。
阮君庭笃定道:“这里,应该就是楚盛莲的安息之地。”
有人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既然是君子门最后一任掌门的陵寝,这里可能真的藏了君子令的宝藏!”
“太好了,经历这么多磨难,终于找了!”
杨紫琼看看没吭声的凤乘鸾,“各位,之前只道是找宝藏,见者有份,却没想到是人家祖师的地宫陵寝,掘人坟墓,丧尽天良,这宝藏,我五毒教不要了。”
她向凤乘鸾拱手,“我代表五毒教教众,感谢掌令使一路关护救助,如今已经到了这里,掌令使若是要进去拜祭先人,我等外人也不便相陪,就在外面,替掌令使把守着,以防野人来犯。”
她稀罕阮君庭的美色是一回事,但是论及道义,又是另一回事。
凤乘鸾点头谢过。
青龙帮的林青霞带人到墓前查看了一番,道:“奇怪,既然如此费尽心机在这里修了大墓,为什么墓门没有封死?这与开门揖盗有何不同?”
温卿墨两条长腿换了个姿势,歪靠着石像,“你怎知不是请君入瓮?”
凤乘鸾仰望楚盛莲的石像,那石像仿佛也在俯视着她,“我记得听外婆提起过,她七岁时离开君子门时,门中已经没有旁人了。所以,很有可能,祖师爷爷临死前,是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大墓的,而身后,除了这些野人,也没人能再为他封上墓门。”
言及此处,莫名悲凉。
烛龙道:“曾听闻,君子令出,群雄俯首,靠的不知是武功卓绝,还有相当雄厚的财力,只是到了楚盛莲这里,他却在位十年,将门中全部精力和财力挪作他用,莫不是都是用来给自己在这无人可及之地,造了一座大墓?”
西门错笑道:“若真的是那样,这一代宗师和败家子有何区别?”
杨紫琼看向阮君庭,“听说,楚盛莲十六岁继任掌门,死时只有二十七岁……”
若是这两人生得一模一样,那当年的楚盛莲,大概就是阮君庭现在的模样。
只可惜,他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到是什么表情。
温卿墨懒洋洋站直身子,“好了,猜来猜去也没意思,不如进去看看,有劳青龙帮打开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