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披着件月白色的斗篷,托在脸颊两侧裘皮的绒毛随风轻舞,在飞到最高处的时候,忽地的见到院外一个高高的身影,身披猩红的火狐裘皮大氅,正低着头,手中牵着个小不溜丢的小团子,披着个奶黄色小斗篷,向这边走来。
谁?
她乘着秋千,落了下去,又荡向另一头,再努力向外看去,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管他是谁呢。
她继续立在秋千上,斗篷随风飞舞,因为有些泄气,就没有方才荡得那么高了。
可就是这样摇摇曳曳,也依然如一朵初开的风中的花。
西门错忙进忙出搬东西,从屋里出来,恍然间抬头,见她将额头抵在秋千绳上,若有所思间,莫名地几许忧郁。
他是第一次见到凤乘鸾会忧郁,不觉间有些愣。
她神采飞扬间,如一轮太阳。
她若是郁郁寡欢,便如一轮月亮。
可是,西门错是个极为有自知之明的人,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便站在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欣赏好了。
他索性也不干活了,就将脚尖交叠在身前一点,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看她。
谁知,他这样一看,被同样立在花砖墙那一头的人见了,咔嚓一声,将墙洞上的灰砖给捏碎了!
“谁!”
凤乘鸾望过去的同时,西门错已身形闪电一般,嗖地,一跃翻墙而过。
接着,那边传来哎哟哟地,奶声奶气的叫声。
没多会儿,西门错又从正门回来了,手里拎着个哇哇叫的奶黄包。
“大的没抓住,只抓住个小的。”
凤乘鸾立在秋千上,看着那奶黄包,“你是谁家的?为何在墙外偷看?”
“阮临赋,听说过吗?”奶黄包将小胖手向身后一背,趾高气昂。
阮临赋!北辰端康帝!!!
凤乘鸾飞快地西门错对了个眼色!
之后,两眼一弯,“嗯?没听说过啊。我只知道,北辰姓阮的,比街上修脚的都多。”
“哼!南渊妇人,没见识!”奶黄包很受伤,不过也忽然觉得,不被人当成皇帝,原来是这样的,好玩!
凤乘鸾将眉梢一挑,“错错,我随身行李里,可还有琉璃糖?”
“有的,这就给公主拿去!”
西门错麻利进屋,从诗听的行李里一顿翻。
诗听气得哇哇叫,“你干什么,那是我的东西!”
“你爱吃的琉璃糖呢?还有吗?”
“干嘛?”
“小姐要!”
诗听见是她家小姐要,只好不情愿地从她那小箱子的底下翻出来一个,“喏!没多少了,就给你们这一个!”
“好嘞!”西门错抓了那糖,跳了出去。
所谓琉璃糖,就是在熬制糖浆时,添加了果肉,再倒入铜模中,做成形形色.色的模样,用来哄小孩,那糖在没有冷却凝固之前,被加了一根小棍子,方便拿在手中。
凤乘鸾从西门错手中接过琉璃糖,立在秋千上,一面荡,一面舔,“真好吃!甜的!”
她吃糖的样儿,真是没法看!
西门错觉得自己太污了,只好背过身去。
凤乘鸾斜睨着下面的奶黄包。
奶黄包一双天生狭长漂亮的眼睛就盯着她,随着她转了转去。
“想吃吗?”凤乘鸾将糖冲他晃了晃。
阮临赋就抿着小.嘴儿点点头。
“想吃,就告诉我,刚才跟你一起在外面偷看的人,是谁?”
那小奶黄包也不是个傻的,方才进来的时候,皇叔交代了,不准跟任何人透露他在这里,否则以后再也不带他出来玩。
可现在他特别想要那个糖怎么办?
正犹豫间,凤乘鸾又大大地舔了一口,“哎呀,我们南渊呀,这种好玩的好吃的可多了,红红绿绿的,随便瞅一瞅,都会看花眼。我们还会用米粉做成小兔叽,会用面团做成小刺猬,还会用牛乳熬成酪酪,撒上蜜红豆和桂花糖,哎哟,真好吃!”
阮临赋就在下面砸吧砸吧了小.嘴儿,“我要是告诉你,你给我什么好处?”
“有啊,你想要什么?”
“我要小刺猬!”
“没问题!”
凤乘鸾从秋千上跳下来,顿在他面前,咔嚓一口,将那琉璃糖咬下半块,用牙齿嚼得起劲儿,“说吧,刚才跟你一起来的人,是谁?”
奶黄包眨眨眼,干脆利索崩出俩字,“我爹!”
阮郎:806866899,来本王的疆土,做本王的女人。
第187章 精心打造南渊第一母夜叉(1更5000)
墙的那一头,当即一声极为轻微的声响。
凤乘鸾飞快扭头,就只见猩红一抹,从花砖洞中一闪而过。
被那人给跑了!
“你爹,姓阮?叫什么?”
“你答应我的刺猬呢?”
“告诉我你爹是谁,我就给你。”
“告诉你,不怕吓死你!我爹——”阮临赋挺了挺胸膛,“阮!君!庭!”
蹲在他面前的凤乘鸾整个人凝滞了一下,腾地站起来,将手中的琉璃糖重重扔在地上,一脚踏碎,再也不理阮临赋,转身回屋。
“哇——!你骗人!”阮临赋哇哇哭,“你说了给我刺猬的呢!我要刺猬——!”
外面,涵王府的人闻声赶了进来,一见阮临赋,呼啦啦跪了一地,“叩见皇帝陛下!”
阮临赋原地跺脚,“大骗子!朕的刺猬呢!朕要刺猬!”
墙后,阮君庭将脸深深埋在火狐轻裘中,恨不得一脑袋将那墙撞穿!
完蛋了!好死不死带这小东西来做什么!现在要跟那暴躁妞儿解释清楚,怕是要费一番周折了!
皇上在涵王的别苑里,跟未来的涵王妃撒泼!
涵王阮君泽吓得一脑袋汗,急匆匆从王府赶过来,下了轿子,两只脚都不听使唤了,那么高的个子,几次差点跌倒。
等进了院子,便见到阮临赋闹着要刺猬,正在雪地里打滚。
太后不在,靖王躲在墙后不敢出来。
皇上就在这里闹翻了天,一大院子的人都只能跪在雪地里陪着,小声劝着,谁都不敢动手。
阮君泽一个头两个大,他到底招谁惹谁了,摊上这么多麻烦!
无奈,只好也跪下来,陪着哄。
皇上生气是小,若是在这雪地里冻出毛病,回头太后降罪下来,那就是不得了的大事!
阮临赋只是个不到四岁的孩子,平日里本就骄纵,此时不顺了心思,再加上有这么多人跪着哄他,更是要上天,一时之间哭得那个惨,仿佛方才凤乘鸾一脚踩碎的不是一块琉璃糖,而是他的心。
凤乘鸾方才骗的,不是一个刺猬馒头,而是他的人!
“你还我刺猬!你个南渊女人!你就是个骗子!大骗子!你骗我!”
凤乘鸾本就暴躁,正生着阮君庭的气,无处发泄,耳朵里听着外面的鬼哭狼嚎,忍无可忍,问西门错,“刀呢?”
西门错吓坏了,“小姐,忍忍吧,外面那个,是北辰的端康帝!虽然小,那也是真的!”
“我问你,刀呢!”
西门错将心一横,“大的不行,刮胡子的有一把。”
“拿来。”
他就只好将心爱的小刮胡刀给了凤乘鸾。
凤乘鸾回手一扬,嗖地!
那雪亮的小快刀穿破窗纸就飞了出去!
外面,嗖地一声,精光一闪,刮胡刀穿过阮临赋头顶上的貂皮小帽,从阮君泽脸侧掠过,咣地扎进后面的花砖墙上。
整个院子顿时鸦雀无声。
南渊的寡妇公主这么厉害!
上次的寡妇是怎么当的?莫不是杀夫?
众人怜悯地望向涵王。
涵王刚才差点被切了半边脖子,此时冷汗才唰地下来。
阮临赋也终于反应过来了,自己的脑袋刚才差点被穿糖葫芦啊!
他张嘴,蓄劲,正准备用更大的爆发力来反击!
这时,屋里传出凤乘鸾的声音,“给我憋回去,再哭!下一把刀从你嘴里过去!”
啊呜……
他就真的闭嘴,憋回去了。
那小脸蛋儿,憋得通红。
不得了了!天大的委屈,呜呜呜呜……
阮君泽赶紧使了个眼色,众人七手八脚上前,这才将小皇帝给小心翼翼抬了出去。
……
等到好不容易将这尊神送走,阮君泽才知道自己摊上了多大的麻烦。
当初,九弟靖王还朝第二日,就来找他,人是笑呵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