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霜摇摇头:“水镜感知着参与者的情绪,一般不会僭越我们的隐私,诸如睡觉、洗澡、如厕之类的事情,都会被有意识地跳过,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所做之事太过出格。”
沈期欺满脸不解。
柳霜蹙了蹙眉,解释道:“许久之前一届试炼中,一名女修遇险受伤,同行的参与者趁她行动不便,对她做了许多腌攒事情……当时这类事情因涉及隐私,没有被水镜记录下来。后来那名女修指出了参赛者的恶行,但在场无人为她作证,因此只能不了了之。”
沈期欺双眼圆睁,十分吃惊:“这?!”……我想起来了,我竟然还写过这么丧心病狂的情节,当时为了圆个逻辑也是没谁了。
这种行为算是钻了空子,的确不违反试炼的规则。
修仙界远不如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光鲜,正相反,他们想要制服一个人,根本用不着亲自动手,只需要动动法器或是咒术……简直比普通人还要容易。
柳霜道:“那参与者是当时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没人相信他能做出这些事情。那女修因为无法证明这件事的发生,在门派中受尽冷嘲热讽和奚落指责,最后郁郁而终。”
致郁,太致郁了。
沈期欺渐渐回想起了之后的剧情——那女修死后,冤屈难平,化为厉鬼,纠缠了那人一生,活活将他逼疯,逼着他把事情真相公布出去。这件事后来总算引起了丹法司的重视,更改了水镜的规则。
“当真是惨绝人寰,还好她沉冤昭雪……”她唏嘘一阵,小声道,“但我们好像也挺出格的啊?!”
柳霜道:“……放心,倘若他们真的已经看到,恐怕我们现在早就强制脱离了魇境,跪在思过崖听候处置。”
沈期欺闻言豁然开朗,坐直身子:“说的也是!”既然没人发现,那就假装无事发生!
柳霜叹了一声,把她拉进被子里:“好了,时候不早了。”
沈期欺笑了起来,握住对方的手,轻轻捏捏她的指腹:“我还有点精神,师姐不如再给我唱首摇篮曲?”
本来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柳霜沉思片刻,竟真的点了点头。
沈期欺:忽然兴奋!jpg
她凑近柳霜,双眼亮晶晶的:“真的吗真的吗?唱什么呀!”
被她如此热烈注视,柳霜耳尖泛起薄红,低低道:“……我不常唱歌,可能并不好听。”
她本想降低沈期欺的期待,没想到对方的期待值已经瞬间满格。
原书中女主可是只给男主唱过歌,这种vip待遇,她能不兴奋吗!
沈期欺飞快地给自己盖上被子,调整动作,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搞快点搞快点!摩多摩多!”
柳霜:“……”
她清了清嗓子,回忆着儿时听过的曲子,轻轻启唇。
这竟是一段没有歌词的摇篮曲,旋律婉转悠扬,清冷温柔的嗓音如同缥缈云月,让人无端想起遥远的故乡,和屋檐上轻盈的落雪。
柳霜平日说话的声音本就十分好听,更是给这首歌的音色加了分,哪怕只是简单的哼唱,听起来也无比动人。
沈期欺怔怔地听着。
一曲终了,柳霜收声,看着眼前正出神的小师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沈期欺回过神来,一脸认真:“好听!师姐,这是什么歌?”
“不知道。”柳霜扬起唇角,眸光柔和,“我还未进入清礼派之前,寄宿在山下的农家里,每晚都能听到那母亲唱歌给自家儿子听,便是这首摇篮曲。”
母亲轻轻推着儿子的摇篮,在仲夏夜的萤火虫鸣中入睡。
女主的童年是残缺的,第一次听到这样充满爱意的温柔小曲,忍不住记了下来。
沈期欺望着她,眸光闪烁,忽而郑重其事:“那我以后也要唱给你听。”
柳霜轻声道:“嗯。”
“我们睡觉吧师姐。”沈期欺环住她的腰,闭上双眼,“晚安好梦。”
柳霜深深看着她,道:“……晚安。”
抵足而眠,清风过境,一夜无梦。
……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有人在里面吗?!”
柳霜缓缓睁眼,眉尖微蹙。
窗户泄进几丝白亮的日光,将整间屋子照的透亮,看样子已近卯时。
身旁的沈期欺小声咕哝了几句,仍然闭着眼睛,满脸烦躁:“……是谁啊?”一大早扰人清梦!
柳霜撩开纱帐看了看,回头帮她盖好被子,低声道:“我先去看看,你再睡会儿。”
“好哦。”沈期欺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鸵鸟似的把头埋进被褥里。
柳霜无奈地笑了笑,将衣服穿戴整齐。
敲门声再次响起,门后听起来似乎是女子的声音:“请问有人吗?”
被子里传来沈期欺闷声闷气的喊声:“吵死啦!!!”
“等一下。”柳霜应了一声,拉开门走了出去。
一名女子正满脸焦急地站在门前,待彼此看清模样,她睁大双眼,吃惊道:“柳霜师姐?!”
柳霜反手带上门,扫了她一眼,问:“你们是谁?”
那女子身着清礼派的校服,一副内门弟子的打扮,模样俏丽可爱,她身后站着两名白衣男子,看起来也皆是清礼派的弟子。
她这么一问,几人表情一滞,那白衣女子随即热情洋溢地笑道:“师姐不记得了么?昨日我们和赵师兄一起行动过,在那湖水前,还是小师妹提醒我们不要下去喝水的。”
“是么。”柳霜淡淡道,“有事吗?”
“说来话长,那湖水忽然变成灵兽以后,我和同行的几人走散,四处奔逃,幸而遇到了其他两位师兄。”那女子积极地介绍来由,看了看身后的两人,笑道,“我们商量了一下,记得赵师兄说要往山脉的方向走,便一起往这里走,于是发现了这座村庄……”
她双眼明亮,笑容灿烂:“没想到柳师姐也在此处,真是太好了。”
柳霜微微颔首,言简意赅:“没事便好。”
她的态度不冷不热,那女子的笑容中多了几分尴尬:“那……此处除了柳师姐外,还有其他人么?”
柳霜径直走到对门前,轻轻敲了敲,道:“赵师兄,起了么?”
一听赵柯也在此处,三人面色一喜。
不一会儿,赵柯打着哈欠走了出来:“……柳师妹,怎么这么早?”他被这两位姑奶奶折磨得够呛,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这两人纠结是什么关系,平白地消磨了不少睡眠时间,还没睡够。
柳霜让开一步,亮出身后的三人来。
那三人立刻迎了上去,像小鸟似的叽叽喳喳起来:“赵师兄!”
赵柯脸色意外,显然也认出了几人来:“啊,月淮师妹……是你们……”
趁着几人寒暄,柳霜转身想要回房,便听见门嘎吱一声,沈期欺已经推门走出来,竖着眉毛,睡眼惺忪,一脸的起床气。
她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闭着眼睛穿的,歪歪扭扭,领子内翻,十分不像话。
柳霜一眼便看见她的脖子,刚想同她说话,可惜为时已晚,那三人已经听见了声音,纷纷转过身来。
“小师妹!”月淮一脸惊喜,忽然之间笑容凝固,和身旁的几人一起注视着她,目光霎时古怪起来。
刚想发脾气的沈期欺见状蹙起眉,凶巴巴道:“干嘛?!”怎么都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看着我!?
一片难以言表的寂静之中,赵柯咳了几声,好心提醒道:“小师妹,你……你先回房把衣服穿好。”
沈期欺迷茫地垂下头,看了看自己衣服,除了乱点也没穿反啊,怎么就没穿好了?
就在此时,柳霜忽然将她推回屋中,转身一把关上了门。
“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出来了?”
沈期欺低头摆弄衣服,嘟囔道:“我看你出去好久……我的衣服怎么了呀,他们干嘛那么看着我?”
柳霜叹了口气,把她拉到镜子前:“你再看看。”
沈期欺定睛一看,瞳孔地震:“……”
哦豁,原来有问题的不是她的衣服,是……是她脖子上的牙印,还有柳霜昨夜吮出来的各种红痕,姹紫嫣红,十分精彩。
她艰难地说:“……我现在就出去解释,是你做了噩梦之后不小心咬了我一口,你说他们会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