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知道在我这儿窝里横,去你哥面前撒泼打滚去呗。”
江姜翻了个白眼,手上削苹果的动作却一点儿没打磕绊。
郁文玉叉了一块菠萝,又计上心头,“你说我把你和我哥的事捅给齐凯言……”
话没说完,江姜就凉凉看他一眼,“你舍得吗?”
郁文玉的脸立时就垮了下来,到时候恐怕目的达不成,郁容还又要放下身段去哄齐凯言,自己也得脱层皮。郁文玉光是一想就觉得不堪入目。
江姜削完了,他咬了一口,苹果是特意挑选过的品质,口感脆又不失蓬松,非常甜。
江姜咀嚼着咽了下去,含糊不清道:“你那个叫?叫秦悸的也别忙活了,就那种货色能从郁容手里把人撬出来?你也太侮辱你哥了吧。”
郁文玉想到这个便面有得色,“你别说,虽然人是撬不过去,但是齐凯言最近因为齐春苗他儿子的事儿对他还挺上心的。
我哥我了解,疑心病晚期,就算没什么,再这样下去他也要逼姓齐的辞职的。
姓齐的心里阴影大着呢,怎么肯辞职,这是事儿还有得吵呢。”
“你心里有谱就行,再说了,你哥和齐凯言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急什么。”江姜悠哉哉下了结论。
郁文玉呵了一声,“我哥去冰岛的飞机都定了,就等时间一到把我打包带走,陪那个姓齐的演戏呢。他你知道的,真要做什么事儿,姓齐的斗得过他?”
江姜咬苹果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他听说郁容有和齐凯言结婚的打算的时候甚至半点震惊都没有,反而想要为郁容的脑子好好鼓一鼓掌。
他当然明白为什么郁容要在这个时候选择结婚。只要这个婚结了,那郁容当年闹出的种种就是年少轻狂,在外独自打拼的这么些年就是对自己决定的沉稳担当。
爱情是肯定有的,但买一送一对的划算谁不喜欢,反而是齐凯言,江姜从来没接触过这样的人,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他机械性地吞咽着果肉,反复思考着关于齐凯言的一切,估量他到底会作何反应,却拿不定主意和应对的办法。
齐凯言真的有那么爱郁容吗?
谁看他都明白清楚地知道他没有那个资本先做齐凯言,而后再当郁夫人。
一个在郁家这种庞然大物面前都能矜持尊严直到今时今刻的难得人物,他真的有爱郁容爱到可以放弃这些,愿意抹掉姓名,去做郁夫人三个字之后的扮演者吗?
江姜想他如果在齐凯言的位置上会怎么做,他思来想去就只能得出一个否定的答案。
在他并不如何漫长的二十年人生当中,父亲母亲耳提面命令他首要学会的东西,就是永远要将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江姜觉得齐凯言能让郁容看上,且让郁容这种人物心甘情愿被捆在身边整整八年,怎么样也该是个聪明人,至少不该是蠢货。
江姜笃定齐凯言不会答应的,小孩都明白只有在鱼儿还没上钩的时候垂钓者才舍得继续下饵。
——只有没有彻底得到齐凯言的郁容,才会永远地、持续地爱着齐凯言。
一个多月后,江姜把完成的画作并薄己微的遗作一起交给了齐凯言,他没有收款。
“听说二位即将完婚,就当是我的新婚贺礼吧。”见齐凯言想要推拒,江姜略带羞涩地一笑,“齐先生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吧,别人想要把礼送到郁先生面前都是件难事呢。”
齐凯言最终还是收下了,但还是不忘避嫌说了一句,“只是外人闲话而已,是有这个打算毕竟年龄到了,但是也没有说得那么快。”
江姜背对着他去倒水,眼中带着齐凯言看不见的刻薄,他状似无意道:“那我可要多叫几声齐先生,毕竟叫一次少一次,往后就是郁夫人了。”
齐凯言摆手失声一笑,“哪里还有这种乱七八糟的规矩,又不是上上世纪了。”
江姜将泡好的茶放到齐凯言身前的茶几上,“虽然都到现代社会了,可还有不少人就得活在上上世纪呢。”
他眨了眨眼,“我们家里说话还要全程用敬语呢。”说完又话锋灵巧一转,含着三分羡慕三分落寞,“但郁家的长辈确实都很好相处。”
“齐先生运气好。”江姜说。
他又想到了什么,“最近喜事还真是很多,我家媛媛也要结婚了。”
齐凯言对那个美貌异常但先天有缺的女孩子印象很深,闻言有些惊讶,“是吗,那倒是……”
他想说恭喜,但又觉得奇怪,他并不觉得那个孩子知道结婚嫁人到底意味着什么。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气氛便有些尴尬。
江姜却好似没察觉出来,他笑了一下,“是啊请帖之前就寄出去了,郁先生可能贵人事忙,忘记和齐先生提了。”
齐凯言干干一笑,他不知该如何接话。
“天色不早了,我送齐先生下楼吧?再晚外面会太冷了。”
江姜感觉到了两人之间已然无话可说,自然而然地起身送客。
申城东南角,一私人俱乐部的餐厅露台。
这片占据半座山峰的会所显然被人清了场,煌煌灯火之下万籁俱寂。
唯有被拥立中央的五层小洋房的露台中央有二三人影。
康庾发迹十几年,本以为在这申城之中再不会有这样能令他紧张的人和事了,但如今却还是不由得掌心出汗。
他用余光瞥了眼,自己的保镖随从秘书都跟在身后,不由得多了一分底气。
他跟在侍从的身后上了五楼小露台,从黑影憧憧的保镖间远远地窥得了坐在沙发上的郁容。
康庾睡着自己的脚步,一寸寸地接近这那个身影,他一点点儿地打量着那个男人。
郁容矜贵,饶是康庾凭借妻子一举成为申城中颇有地位的新贵,也不太有机会能见到郁容本尊。
他也递过拜帖,可惜石沉大海。
康庾仔细地琢磨着那张脸,郁容还能看得出十几年前的影子,只是没有当年的漂亮刻薄了,眉宇间多了许多深沉慑人的东西,气势也是大不相同。
他时隔十二年,再一次站在了郁容的面前,“郁先生,久仰了。”
郁容手上转着酒杯,显得轻佻,他看了康庾一眼,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康庾……”他缓缓念出了面前这个头发半白的中年男子的名字。
那一瞬间,康庾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把上了膛的枪顶在了太阳穴上,冷汗唰就浸透了后背。
看他露出疲败之态,郁容扯了扯嘴角,“坐吧,有几句话想问你。”
康庾就是全文提到的那个想见郁容的,是齐凯言公司的顶头老板的顶头大老板以及来点评论吧爸爸们QAQ
第28章
康庾坐下之后,酝酿了一下想要拿捏住场面,率先开口,“郁少……”
听见这两个字,郁容的眼皮便不由自主地提了一下。
他们这群人没到做事的时候被人叫一声少爷小姐的不奇怪。
可一旦开始做事了,就不会有外人这样没有眼力见地称呼了。
康庾的妻子是傅家的一位小姐,他浸淫其中十几年自然不可能不明白这里面的忌讳。
他是故意的。
只是郁容并没有发作,他只是转了转手上的细圈戒指,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
“齐先生到我手底下做事的时候就想来拜访一下郁少了,只是郁少贵人事多,一直没有机会。”
康庾说着,脊背慢慢挺直了起来,话语也逐渐找回了该有的节奏,他确实不愧于白手起家攒下的那么大一份家业,并不是一味靠老婆娘家发达的男人。
郁容漫不经心地开口打断,“更早一点吧,在他还没去你公司之前,康先生你就已经想要见我了,只不过你我缘悭一面。”
康旭咧嘴一笑,露出一半微黄的牙齿,“郁少这话说的,您这样的人物,生意场上,谁不憧憬着见您一面呢。”
“多谢你找回他失散的亲人。”郁容不接他的话,突然跳转了话题。
康庾心底咯噔一下,想起何年的事情,却见郁容没有发难的意思,他沉下气来拿腔拿调,“郁少都关照的人,我哪里敢不上心呢。”
“可是我最烦别人打我身边人的主意。”郁容轻声道。
康庾的呼吸顿了一秒,但郁容没给他讲话的机会,轻轻放过了这一茬,“但我也不喜欢欠人情,康先生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