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未婚妻总在换人设(31)

一旁的另一人出言附和:“对啊!她被付潮生迷了心窍,以温妙柔的能力,说不定早就知道金武真手上有疤,特意编了谎话诓你呢?”

“就是就是!”

金武真情不自禁咧开嘴,连连点头:“付潮生下落不明,肯定去了别处自在享福,你不去找他,反倒怀疑我――这叫什么,颠倒黑白啊!”

听见付潮生的名字,付南星眸底一暗。

江屠忙着晚宴,短时间内定不会抽身来管,更何况民心已有了倾斜,所有人都在等待真相,哪有时间去给他通风报信。

谢镜辞视线微动,依次掠过在场密密麻麻的群众,与紧抿着唇的付南星。

人数足够多,重要的角色,也终于全部到场。

“诸位想看证据?”

她声调沉郁,穿透冷意瑟瑟的寒风:“不如随我来。”

*

深夜的郊外,连空气都像结了层薄薄的冰。

谢镜辞领着众人步步往前,裴渡则替她拽着金武真衣领,把金老爷一路拖来此地。

“谢姑娘,你到底想给我们看什么?都走了这么久,什么时候是个头?”

不知是谁气喘吁吁道:“再说了,这荒郊野岭的,和金武真的真实身份有什么关系?”

裴渡沉声:“安静。”

今夜的雪,似乎比前几日都要大些。

雪花笼了层月华,此地虽然远离城中灯火,多亏这一盏莹莹月色,显出几分白幽幽的微光。

谢镜辞望见那堵高高伫立的城墙,沉默着停下脚步。

身后的人们目力远不如她,只能望见一片黑黝黝的暮光,有人从怀中掏出一根火折子,轻轻点燃。

橘黄的火光恍如流水,在夜色里缓缓溢开。

之前还交头接耳的男男女女,在这一刹那,尽数失了言语。

在城墙不起眼的角落,有处轰然破开的大洞。

而在裂口之中,那道背对着所有人的影子分明是――

付南星愣在原地,半张了口,任由寒风灌进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付……”

走在最前面的女人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嗓音止不住发抖:“付潮生……?”

没有人对这句话做出回应。

在此之前,没有谁当真相信谢镜辞的话。他们带着怀疑与怒气而来,然而真真切切见到眼前景象,却不由瞬间红了眼眶。

那是被他们憎恨了整整五十年的付潮生。

在所有人的认知里,他本应背叛芜城,独自前往外界潇洒,可是付潮生……为何会死在这种地方。

他又……怎能死在这种地方。

“五十年来,你们以为的‘叛徒’,其实一直都在这儿。”

谢镜辞垂眸而立,末了望向一动不动的金武真,尾音携了点讽刺的味道:“怎么样,这算是证据了吗?”

金武真已是面无血色。

他以为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丫头,唯一拿得出手的底牌,只有他手臂上难以抹去的狰狞烧伤。这算不上实质性证据,只要付潮生不被找到,金武真就能把罪责全推给他。

只有他知道,死人不会讲话,更不可能反驳。

但她怎么可能会找到付潮生的遗体?江屠曾信誓旦旦告诉过他,那地方绝对隐蔽,不会被任何人猜到――

这怎么可能?!

“江屠在决斗中用了下作手段,强行破开城墙,引魔气入城。”

谢镜辞声调不高,却无比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边:“以付潮生的修为,自然不会忌惮魔气,但他还是舍弃反抗,以身为墙,用灵力填补了结界――你们难道不明白,他是为了谁吗?”

须臾沉寂之后,拿着火折子的女人终于没能忍住,浑身脱力跪倒在地,掩面痛哭。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那样明了,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付潮生能在魔气侵袭中逃过一劫,可城中孱弱的百姓,他们不行。一旦触及太过浓郁的气息,无异于摄入见血封喉的毒药。

是付潮生舍命救了他们。

然而何其讽刺,在这么漫长的时光里,他们居然听信谗言,将救命恩人视为十恶不赦的罪人,对他极尽所能地羞辱责骂。

……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不……不是我的错!”

金武真被谢镜辞打得头破血流,眼看大势已去,颤着声音剧烈发抖,试图为自己谋得一条生路:“全怪江屠……都是他逼我的!我也不想这样啊!”

谢镜辞灵力下放,重重击打在他胸口。

她不想听到这厮刺耳难听的声音。

“不是你的错?”

之前声称温妙柔“被迷心窍”的青年青筋暴起,一拳打在他脸上,瞪着通红双眼,哑声怒喝:“付潮生救你于火海,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

“你们敢对付我,江城主不会放过你们!”

这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眼看暴怒的男男女女一步步逼近,金武真明白自己无处可逃,干脆破罐子破摔,声嘶力竭地怒吼:“暴民,暴民!只要放了我,我还能替你们美言几句――至于那个拿刀的,你是从外界来的对不对?可别忘了,江城主能随意出入鬼域,就算鬼门被打开,你也跑不掉!”

话音刚落,又被人猛地踹了一脚:“放了你,你把我们当成什么玩意?你是江屠的狗,我们不是!”

芜城里的人们并非善恶不分,之前是受了谎言蒙蔽混淆黑白,如今真相大白,新仇旧怨一并迸发,毫无疑问,会全部奉还在金武真身上。

他鼻青脸肿,又流了鼻血,看上去像个滑稽的小丑。

谢镜辞倒也不恼,与他相比,语气轻柔得如同一片雪花:“你似乎还没明白一些事情。”

这人的脸实在叫人恶心,她说着挪开视线,尽量不让视觉冲击影响自己心情。

“第一,对于江屠而言,你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工具。俗话说法不责众,他难道还真能因为一个你,把全城百姓给屠了?真当自己是祸国殃民的妖妃呢?别做梦了大叔。”

她眼里尽是厌弃,嘴角恶劣一勾:“江屠也要面子啊,他要是知道五十年前的恶心事儿败露,若想挽回民意,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金武真浑身一抽,露出无法遮掩的恐惧之色。

“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把你这个叛徒推出去当挡箭牌,吸引足够多的民愤啊。”

谢镜辞发出一道低不可闻的浅笑:“江屠巴不得你死,还看不出来吗?”

“不……不是,不是这样,不会这样!”

他并非傻子,在高位坐了这么多年,自然能明白不少隐晦的人情世故。

虽然不想承认,但金武真明白,这姑娘说的话句句不假,无论落在百姓亦或江屠手上,等待他的,都只有死路一条。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应该……本不应该如此的。他舍弃尊严,出卖唯一的朋友,辛辛苦苦伪装了这么多年――

为什么会是这种结局?

“第二,你说江屠离开鬼域,去外界追杀我?”

谢镜辞一偏脑袋:“江屠什么修为,元婴五重六重还是七重?我爹娘伯伯婶婶还有几位兄长姐姐都是化神――他拿什么打,头吗?”

金武真如遇雷击,呆呆傻傻看着她。

“修真界可是比鬼域大得多,而恰巧,我们这种没有良心的黑心家族最爱报团。”

她还是笑:“他要是敢来,我能让他好好体验一把,什么叫‘强龙压死外来蛇’。”

这人真是又狂又狠,还贼不要脸。

金武真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喉间腥甜阵阵,不过一个愣神,忽然见谢镜辞收敛笑意,漫不经心地开口:“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

周围的百姓都没有出声,在片刻停滞后,金武真听见她的嗓音:“出卖付潮生,你当真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吗?还记得他曾经为了救你……被山火伤得一塌糊涂么?”

他恍然怔住。

“我看过一些你被记录的过去,自幼无父无母,在街边流浪,直到遇见付潮生。他不但为你提供糊口工作,还提议你可以住在他家,抵御冬日严寒――他应该是第一个把你当成‘人’来对待的朋友吧?你背叛他的时候,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这么多年来,头一回有人问他这个问题。

他当时怎么想的?

他想过上好日子,想不再受苦,体验一把人上人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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