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山+番外(69)

作者:顾言丶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掌柜的微微一愣。

“大人许是第一次走这条路。”掌柜的好心提醒道:“再往西北走,客栈稀少,除非您是想宿在客栈,否则再往前走,百里之内就没有官驿了。现下时辰已晚,天黑都走不到下一个驿站。”

“知道。”郑绍辉言简意赅地说:“备马。”

小二跟掌柜的对视一眼,后者无奈地冲他点点头,前者便赔了些笑,又将这几位凶神引了出去。

“几位大人跟我来。”小二说。

官驿一般都养着马,就是为了这时候供人赶路时更换,郑绍辉带着人在马厩转了一圈,随意挑拣了几匹品相好的,便骑上就走,连口水都没喝,走得像来时一样仓促。

屋内的两个男人在郑绍辉出门后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脸上看到了点疑惑。

“……连禁军都出门了?”年长的男人心不在焉地掰了块馒头塞进嘴里:“我怎么觉得要出事儿呢。”

青年转过头看了看门外郑绍辉离开的方向,没说话。

他俩人相对着沉默了一会儿,中年男人忽然加快了动作,将手里的馒头掰成几瓣,匆匆塞进了嘴里,然后摸过搁在桌上的佩刀,站起身道:“走,咱们也走。”

山风从窗外吹进来,打着旋将男人手里的腰牌穗扬起些许,然后穿过稀疏的丝线,从驿站的后窗飘了出去。

穿堂风过,满屋清凉一片。

半山腰的树林被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有两缕极细的影子在林中穿梭向前,轻巧地踏过树梢上的嫩叶,速度飞快地从林中掠过。

半刻钟后,一头极漂亮的白尾鸢从林中穿过,振翅而飞,向着京城的方向去了。

而与此同时,从京中飞出的海东青已经越过了夜色,在白日里悄无声息地越过了这偌大的山河天地,在舆图上飞越了三分之一,精准地落在了安庆王府的窗沿上。

日夜兼程,哪怕是海东青这样的猛禽也十分疲倦,落在窗沿上打着晃,足上拴着的竹筒已经有些松了,随着动作一下一下地撞在木窗棱上。

紧接着,一直紧闭的木窗被人推开一条缝,一只手从窗缝里伸了出来,落在海东青面前。

那手上涂了特质的药粉,正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儿,海东青凑上去闻了闻,大约是确认了这人的身份,然后乖乖跳了上去,任人解开了自己脚上的竹筒。

宁铮单手取下竹筒,摸了摸海东青的脑袋,将它从窗缝里又放了出去。

“王爷。”方才一直在旁边坐着的女人扶着炕桌坐了起来,小心地托着肚子,走上来问道:“……可是京中母后来的信吗。”

宁铮将里头的纸卷抽出来展开,一目十行地看完,嗯了一声。

“可是有什么消息吗。”女人又问。

“……母后说,成了一半了。”宁铮说着缓慢地收紧手指,脆弱的纸条在他手里变形发软,逐渐看不清里头的字迹。

“我这个弟弟,平日里瞧着人模狗样沉得住气,现在不过是往他的软肋处小小一试探,便这样不经事。”宁铮冷笑一声:“父皇选他做皇帝的时候,知道他这样心智软弱吗。”

宁铮话里话外都带着不甘和轻蔑,仿佛当初夺嫡时的怨气没在这十年里消磨殆尽,反而愈演愈烈了。

“陛下年龄还小。”女人瞧着并不想与他探讨这件事,但碍于宁铮的脸色,还是硬着头皮劝道:“而且,向来也是母后从中周旋的缘故……母后还是偏疼王爷的。”

“我与母后是亲生母子,自然不是那小儿能比的。”宁铮将揉皱的纸团随意往桌上一扔,转头看向了女人的肚子。

“本来就没坐稳皇位,还敢动不该有的心思,活该他没这个命。”宁铮:“这些年,宁怀瑾将他看的那样严实,我与母后原本都已经打算放弃了。可谁让他自己撞上来,犯一次错还不够,还要在同一块石头上一次又一次地摔——那怎么能怪我呢。”

“原本我与母后还在想,若是他执意不要,母后那里免不得多费些心。谁知到最后,竟是他自己一头撞进了母后的网。”宁铮说:“而他既然撞了进来,便没有脱身的机会了。蒋璇只是个开始而已,我倒是要父皇的在天之灵看看,他亲手挑的皇帝,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绝境,将自己逼到进退两难,最后要靠我力挽狂澜的。”

“可那毕竟是王爷的亲生兄弟。”女人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王爷要做得这样绝吗。”

宁铮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

过了片刻,他伸出手,用指背刮了刮女人微隆的肚子,说道:“照顾好他,王妃——这可是咱们未来的指望。”

第61章 困苦

江晓寒下朝后,不出意外地在自家书房里见着了赶来听消息的恭亲王。

他早猜到了宁怀瑾会来,只是没想到他来的这样快。所以听见江墨来传话稍显意外意外,只来得及吩咐了一句伺候茶点,便脚步匆匆地自行往会客的花厅去了。

他下朝时被宁衍留下说了说科举推迟的事儿,出宫的时辰便比平常晚一些。等他回府时,宁怀瑾已经在花厅等了他半个时辰。

宁怀瑾来时揣着满腹疑虑,急切非常,可现在瞧着江大人这连身上的官服都没来得及换的模样,又觉得自己这不请自来实在仓促,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倒也并没有什么急事。”宁怀瑾说:“明远不如先去换身衣服,收拾一下。”

“也没什么,不必这样客气。”江晓寒在他对面坐下,笑着说道:“王爷匆匆前来,想必不是没有急事的样子——直说就是。”

宁怀瑾明明攒了一肚子话,可临了张了张口,又觉得不太好说。

——怎么说,听说陛下收了个女人进后宫,我来问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先不说这是不是小题大做,这话一说出来,就仿佛是他见天地盯着宁衍后宫那一亩三分地一样,实在怪异。

“本王听说——”

宁怀瑾好不容易犹豫地试图挑开这个话题,江家的下人便端着托盘从门外走了进来。宁怀瑾顿时噤声,像只受了惊的蚌。

好在江家的下人很长眼色,替他俩人上了新茶后就离开了。

宁怀瑾松了口气,才复又开口道:“本王听说,太后娘娘给陛下挑了个女官。”

“现在已经是昭仪娘娘了。”江晓寒纠正道。

宁怀瑾无意识地皱了皱眉,他似乎自己也没发现这点小动作,只敷衍了一句:“是吗。”

江晓寒不动声色地瞧了宁怀瑾一眼,大略心中有了数。

话说到这,便忽而又冷了下来。江晓寒气定神闲地坐在宁怀瑾对面,脸上带着些许疑惑,正耐心地瞧着他,似乎是等着他的下半句话。

而直到此时,宁怀瑾才恍然发现,他今日有些急躁了。

虽说他不想自视甚高,但宁怀瑾总觉得,卫霁口中的蒋璇似乎与他有些莫名相似。无论是爱好亦或是要求,仿佛都在刻意往他身上靠拢一样。

可宁怀瑾又很难说服自己是自己想得太多,从猎场回来之后,他其实一直担心当时猎场人多口杂,消息免不了往外泄——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那样执拗地想用最激烈的方式跟宁衍解决这个问题,省得给日后埋下祸端。

宁怀瑾下意识想提醒宁衍小心,可他才刚刚与宁衍不欢而散,“不见面”的狠话都放了出去,就算心里担心,也实在没那个脸面再进宫。

出尔反尔是为人大忌,宁怀瑾性子傲气,做不出这样的事。

于是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江晓寒——这位帝师为人圆滑,与宁衍关系亲近,按理说,是最能在这件事上说得上话的人,有他给宁衍提醒,想必宁衍也会卖他几分面子。

宁怀瑾想得很好,却忘了一件事——这位江大人才刚刚回京没两个月,他到底知不知道宁衍的心意。

于是这件事成了个莫名的卡口,就卡在宁怀瑾面前,将他满腹担忧和猜想都憋回了肚子里。

发觉了这个,恭亲王的表情顿时懊恼起来。

宁衍如何,宁怀瑾暂时不晓得,但他自己明显还没习惯这种与宁衍“生分”的习惯。只是要在中间寻个传话人的事儿,都让他做得这样蹩脚。

江晓寒瞧着他纠结了半天也没纠结出个结果,最后无奈地笑了笑,自己开口替他解围道:“王爷这是关心则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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