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山+番外(257)

作者:顾言丶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皇叔才住进来没一个月,就学会收买人心了。”宁衍笑着说:“这得罚——就罚皇叔亲手将此物亲手拆与我看吧。”

宁怀瑾正有此意,他冲着何文庭招了招手,结果那只硕大的木盒横与膝上,拨开了上面的锁栓,示意宁衍掀开盒盖。

宁怀瑾的性格,若是让他掏心挖肺地对宁衍好,那他绝对做得到。但若是让他像宁衍一样,动不动搞出一些新鲜玩意来,那是难为他了。

宁衍跟他在一起这段时间,也就只有那份信阳府的城契能勉强算是惊喜。

是以宁衍掀开盒盖时还有些兴奋,心说宁怀瑾今天怎么转了性,知道搞一些他不好意思弄的花活儿了。

宁衍还在心里猜测他这盒子里究竟放了什么新鲜玩意,然而盒盖一掀开,他便怔住了。

这盒子里放得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张做工精致的弓。

“这张弓我亲手打了好几年,本想在陛下及冠那日送给陛下。”宁怀瑾顿了顿,轻声说:“……只是当时错过了。”

宁衍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怅然,若是这张弓真的出现在他及冠时,他必定欣喜若狂——甚至于若是早出现一年,宁衍也会爱不释手,恨不得日日带着,一年三次地去猎场热手。

天下男儿,只要是略有心气儿的,无不喜欢弓马刀剑之类的玩意,宁衍自然夜不礼拜。

可偏偏它来得这样晚,直到他再也拉不开弓时才送到他手里。

他相信宁怀瑾为了这张弓用尽了心思,虽然木盒头尾塞着放置磕碰的棉花,弓柄上也盖着保护用的锦布,但只但看那露在外面的油亮弓弦,便可知宁怀瑾是真心养护着这弓的。

只是宁衍虽然心里失落,但也不想在大年夜地惹着宁怀瑾一起不快活,于是勉强笑了笑,半玩笑道:“这弓出自皇叔之手,是做得好看,可惜现在我用不上,收着也是可惜,不如我挂在书房对面的墙上,日日看着,就算对着皇叔的心意了。”

可宁衍的心思瞒得了天下人,却瞒不了宁怀瑾。

宁怀瑾捧起宁衍的右手,颇为眷恋地摩挲了一下,低声道:“小衍,我既送你这东西,怎么会是送来让你伤心的。”

宁衍愣了愣,一时有些没听懂这句话。

宁怀瑾似乎有意想解释一二,却又不知道从何处说起,于是他干脆闭上嘴,只扯掉了上面盖着的锦布,将那弓从盒中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

直到宁怀瑾将这张弓完全从盒里拿了出来,接着烛火映照,宁衍才猛然发现,这弓与平时旁人所有的并不一样。

油亮坚硬的乌色弓身上缠着几片薄薄的铁壳,像是凭空织成了个可支撑的架子,将弓身包裹住了大半。而弓身两头,原本应绷着弓弦的凹槽处凭空出现了两个仅有半个巴掌大的铁轮,铁轮和弓身上的铁片以铁质轴承连接着,弓弦以环扣的方式挂在轴承凹糟之上,两两相连间,竟比普通的长弓多出一条弓弦。

宁衍从没见过这种样式奇怪的弓,不由得皱了皱眉,疑惑地看向宁怀瑾。

宁怀瑾什么也没说,他伸手掀开这张弓下面垫着的锦布,将置于木盒下层的另一样东西拿了出来。

宁衍发现,那似乎是一只银制的护腕,样式有些类似于军中的轻甲,只是仅有小臂到手背那么长。

只是与军中制式不同的是,那护腕上还以兽筋为线,缀了几个小小的环扣在上面

宁怀瑾将那只护腕取出来,小心地将其扣在了宁衍的手腕上。然后他又调整了一下角度,将那三只环扣分别扣在宁衍食指、中指和拇指的指根处,一一按上扣锁。

直到这时,宁衍才猛然间猜到什么,他的右手微微一抖,紧接着就被宁怀瑾握在了手心里。

“臣虽然愿为陛下开疆扩土,替陛下披荆斩棘,但陛下志在四方,不想做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帝王,这些臣都知道。”宁怀瑾说:“臣与工司一同埋头修了许久,现下算是终于有了些成就,才敢拿出来博陛下一笑。”

第230章 “因为有你在,所以朕愿意停下来看看这风景。”

宁衍顺着宁怀瑾的力道收紧手指,松松地握掌成拳。

细软的兽筋随着他的动作绷紧些许,服帖地贴在他的手背上,虽然拉扯的力道依旧会让宁衍的手腕发酸发胀,但大概还在宁衍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但兽筋韧性极强,按理说,照宁衍现在右手的手劲来看,他不应该如此轻松才是。

宁衍少见地显得有些困惑,他歪着脑袋端详了一会儿,又细细地放松感受了下,才慢慢发觉其中的关窍。

——这护腕内侧大概也是嵌了滑轮,两条兽筋来回拉扯,以复杂精细的机括来代替宁衍用力,便能让他轻而易举地拉动兽筋。

宁衍身为皇子,这些复杂精细的玩意哪怕没用过,也见过一些,他仔细地感受了一会儿,心里慢慢地咂摸出了这东西的精巧之处。

这护腕的保护作用倒是其次,只内置的滑轮机扩便能让宁衍省下许多力。而且他手腕内侧也置了相似的机括,若是要拉弓射箭,只需要将内侧的腕扣扣死,便能叫宁衍少用许多力。

怪不得这护腕比寻常的样式长上许多,宁衍想,原来是要借助小臂的力量。

宁衍压根没想到宁怀瑾还有这样的奇思妙想,他不由得站起身来,激动地在床前走了个来回,爱惜似地摸了摸。

紧接着,他忽而想起了什么,转而问道:“合着这些日子怀瑾常借口出宫,就是去做这个了?”

“确实。”宁怀瑾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工司那边的工匠倒是头脑灵活,很快便依照我的要求列出了图纸。只是那把弓原来只是普通的弓,想要大改有些费劲,我又不想假手于人,只能自己慢慢来。”

“还好是赶上了除夕。”宁怀瑾说着笑了笑,接着道:“否则陛下预备了礼物给我,我两手空空,岂不是又要露怯。”

宁衍心里发甜发胀,整个人如坠云端,欢喜和满足交缠在一起,若不是何文庭还在屋里,他几乎都想冲过去跟宁怀瑾亲昵一番。

从安庆府回来之后,他一直觉得自己将心意掩藏得很好,哪怕是江凌问他要去猎场玩耍时,他也都是淡淡的,没露出什么端倪来。

这些年来,宁衍深知有得必有失的道理,他有了宁靖,便心满意足,至于丢了半只手这件事,他虽失落,却并不后悔。

可现在,宁怀瑾几乎是明晃晃地告诉了他——不管他自己在不在意这件事,起码宁怀瑾很在意。

而且不光在意,宁怀瑾还轻而易举地看透了他的心思,替他做了他不敢,也不能做的事情。

“其实臣早就请了工司那边的能工巧匠,跟他们说了要求。”宁怀瑾说:“只是工司那边也没做过之类的东西,许多事都要从头一一的试,他们五六个老工匠凑在一起研究了许多天,试了许多材料,最后才勉强得了个成果。”

宁衍再开口时,嗓子已经有些哑了,他放下袖子,隔着衣料摸了摸冷硬的腕甲,低声道:“已经很好了。”

这只护腕内侧缝了一层薄薄的软皮,严丝合缝地扣在宁衍手腕上,就像是一寸寸比着他的尺寸定做的。纯银质地发软,戴起来也不觉得冷硬,轻便服帖,几乎觉不出什么来。

宁怀瑾笑着看了他一会儿,心里一直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宁衍的手是他的一块心病,除了担心宁衍的身子之外,他也一直怕宁衍明明为此伤怀却不肯显露,天长日久地憋坏了自己。

——好在现下看来,这除夕年礼还算得宁衍喜欢。

宁怀瑾想了想,冲着何文庭招了招手,示意他拿大氅过来。

“既然陛下喜欢,不如去试试。”宁怀瑾看出了他的心思,贴心地提议道:“正巧,臣自己也没试过,不知道效果如何,正巧陛下用用,若是不好,我再拿回去改改。”

何文庭见两位主子有兴致,忙服侍着披上大氅,拿上了手炉。他本想替宁衍带着那张弓,可那是宁怀瑾亲手做的东西,宁衍实在是喜欢,愣是不许他碰,自己亲自拿着出去了。

何文庭在御前多年,别的不说,体察上心和察言观色自是一绝。早先他就知道宁怀瑾要在今夜将这张弓送与宁衍,是以早在宫内的小花园内设了箭靶,就是怕两位主子一时起意,想要热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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