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山+番外(16)

作者:顾言丶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这幅图舒秋雨绣了许久,到今日下午才完工,绣图的布是最好的月纱缎,掺着金银线绣出的凤凰在光下粼粼发光。

只是这幅绣图图样繁琐,饶是舒秋雨日夜赶工,也来不及装裱了。她只能将其从绣绷上取下来,匆匆用针线锁了边,然后将这幅绣图叠好,放进了先前准备好的乌木匣子里。

银杏机灵,见她这样谨慎,不免也猜到了一二,问道:“这是姑娘给陛下的寿礼吗?若是的话可得早些送去,寿礼在晚宴上都要当场呈上,但之前都得交给何内侍验过之后才行。”

“是也不是。”舒秋雨摇摇头,说:“至于其他的,就先不必说,你替我捧着这盒子就是了。”

银杏一头雾水,却知道自家姑娘一向有主意,于是乖乖捧着匣子,也不敢多言。

宁衍的晚宴定在晚上申时未刻,就设在长乐宫。为表君臣之分,他刻意按旧例迟了一刻才过去。

宁衍到时,底下的朝臣宗亲皆以在那端坐等他了,宁怀瑾就坐在他右手便的下首,离他不过四五步远。

太后的席位在他左手身侧,外侧旁边又另支了张小桌,后头正坐着舒秋雨。

舒秋雨今日明显精心打扮过,身上的衣衫崭新,妆容也淡雅素净,配了一套合衣裳的水色首饰,看着并不娇艳,却也很是精致。

宁衍挑了挑眉,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下头的舒清辉。

舒清辉身份在,座位也在朝臣前列,自然望见了他家长女的座次,一脸满意地捻了捻须。

宁衍收回目光,扶着何文庭的手入了座,开始听底下那群人给他祝寿。

祝寿词千篇一律,送来的寿礼也没什么可看的,宁衍面上不露声色,含笑听着,心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时不时瞟一眼宁怀瑾,非要看他在做什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宁怀瑾倒是不知道他这点小心思——他正低着头跟桌上那只蜜汁鹌鹑大眼瞪小眼。

原因无他,坐在宁怀瑾下首几位的要么是辈分更高的老王爷,要么是跟宁衍亲缘更近的嫡系宗亲,偏偏他靠着点微末情分坐在这,总归有些不合规矩。

但排位座次是宁衍的心意,宁怀瑾拗不过他,就自己谨慎,力图让旁人挑不出错来。

宁衍倒觉得他这模样很可爱,勾着唇角笑了笑,准备一会儿吓他一下,让何文庭把他那盘鹌鹑也给宁怀瑾送去。

台下的祝寿词还是那些话,翻来覆去地捡好听的说,宁衍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琢磨完了鹌鹑的事儿,又开始琢磨今晚应该找个什么由头把宁怀瑾扣在宫里。

内侍监那边还有剩余的烟花爆竹,他可以拽着宁怀瑾一起去临华殿乐一乐。

他脑子里这点事儿转悠了半天,回过神时才发现寿礼已经送到了尾声,干咳一声,勉强收拢了些注意力回来。

等到一流水的祝完,桌上的菜也凉了大半,宁衍随意地捡了一筷子,又端起酒杯谢了谢,便算开席了。

这是大席,宁衍不好太过任性出格,只像往常一样,单单叫人将自己桌上的那壶酒端给了宁怀瑾。

这种宴席对宁衍来说,歌舞演奏之类的早就看腻了,没什么意趣。加上饭也吃不好,酒也不能尽兴,他若一直坐在这,堂下的朝臣们也拘束。

是以酒过三巡,宁衍便放下了杯子,探身过去跟宁怀瑾说了两句话,叫他散席只后去趟临华殿。

宁怀瑾自是应了,宁衍便满意地抖了抖袖子,对外说是不胜酒力,要先行退席。

宁衍一向如此,朝臣们也习惯了,集体起身行了礼,恭送他出门。

宁衍又随意说了几句让他们接着玩乐去之类的话,就扶着何文庭的手从座后绕了出去,准备从后殿回宫。

却不想宁衍前脚起身,一直安静坐在太后身边的舒秋雨也随即站起了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悄悄跟太后告了退,也从宴席后头退了出去,紧着追上了要离殿的宁衍。

“臣女还有寿礼没送。”舒秋雨说:“想请陛下一观。”

第14章 寿礼

宁衍早料到她会有此一遭,也没惊讶,上下扫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银杏手里捧着的那只精致木盒。

身后不远就是长乐宫饮宴的大殿,最近的座次与他二人之间只隔着一层厚屏风,宴席上的丝竹乐声和人声可以清晰地透过厚实的绢布钻进舒秋雨耳朵里,令她有一种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宁衍私相授受的错觉。

舒秋雨被他打量的浑身不自在,下意识低下头去,避开了宁衍的目光。

宁衍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会儿,也不难为她,开口道:“长乐宫人来人往不方便,朕离了席,想必母后不消片刻也会回宫。舒小姐既然有不想见人的寿礼,不如随朕去紫宸殿一观。”

他撂下这句话,也不管舒秋雨跟没跟上,转头扶着何文庭的手走了出去。

舒秋雨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咬着牙,心下有些犹豫。

紫宸殿是帝王寝宫,她虽名义上是宁衍的大婚皇后,但到底未出阁。外面天都黑透了,她这时候跟着宁衍去寝宫,无论如何传出去话也不会好听。

舒秋雨在短短的一瞬间闪过了许多念头——她甚至在想,这是不是宁衍给她的一个陷阱,她若跳了,宁衍便能以她“德行有亏”为由驳了这门亲事。

“姑娘?”银杏推了推她的臂弯,小声唤道:“姑娘,回神了。”

舒秋雨这才发现,她手中的帕子已经快被自己搓成一块抹布了,宁衍半分等她的意思都没有,眼见着已经出了门,若再不赶上,舒秋雨不敢保证他会不会临时改变主意,不见自己了。

再过几日就是腊月,舒秋雨于情于理都不能再在宫内住下去了,她若是想跟宁衍单独叙话,今晚就是最好的机会。

舒秋雨在原地站了片刻,最终咬了咬牙,决定赌一把。

沉重的车轮将地上的积雪压实,发出吱嘎吱嘎的闷响,长长的两道车辙从长乐宫一路延伸出去,从宫门拐角转了个弯,向内宫去了。

车内的宁衍撩开一边车帘,从车内的小几上摸过一只橘子,一边剥皮一边随口问道问:“跟上来了?”

何文庭闻言望了望身后跟着的那顶软轿,说:“跟着呢,舒姑娘倒是个有胆量的。”

“是。”宁衍往嘴里塞了瓣橘子,又用丝帕将手上的粘着的白丝擦干净,才感慨道:“比她爹强。”

长乐宫离紫宸殿不远,宁衍又坐着车,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到了。

只是苦了身后为舒秋雨抬轿内侍们,为了追上宁衍的速度,他们在冰天雪地里也要走得飞快。

舒秋雨从轿子上下来时,一张小脸儿都被颠得有些发白。

宁衍解开披风走进寝殿外间,临近门时大发慈悲地多看了舒秋雨两眼,见她脸色实在难看,便吩咐了何文庭叫人给她上杯热茶。

何文庭看出他是有话要说,便顺手将外间的宫女内侍们也找理由支了出去。

舒秋雨垂着头跟着宁衍进门,原本妆饰好的步摇发钗在颠簸中变得有些松散,精细的流珠穗子垂落下来,在她鬓边轻轻摇晃着。

舒秋雨站在门口顿了顿,先是扶正了发钗,又理了理衣服,才跟着走进了前厅。

紫宸殿四季如春,暖炉里的银丝碳烧得恰到好处,散发出的热度温暖而柔和,哪怕把手贴到暖炉上也不会觉得烫。

宁衍坐在书案后头,端过桌上一盏准备好的茶,撇了撇上头的浮沫,抿了一口。

“有什么,说吧。”宁衍说。

按理说,舒秋雨本不能直视君颜,但她实在没忍住,趁着宁衍喝茶的动作偷偷瞄了他一眼。

宁衍遗传了他母妃的好相貌,然而因着相貌轮廓随了宁宗源的缘故,使他看起来总带着一点微不可查的凉薄味。只好在那双眼替宁衍加了不少的温情分,才让他看起来不会年纪轻轻就冷硬如刀。

舒秋雨家中不免也有宁衍这样大的孩子,她是长姐,时常也要帮着母亲姨母们看护弟妹。但她现在看着宁衍,非但不敢轻视他,反而话未出口便先觉得惧他三分。

——舒秋雨总觉得,宁衍似乎早等着她撞上门来一样。

她心念一动,侧身从银杏手里接过那只盒子,然后拎着衣裙跪了下来,当着宁衍的面儿打开了盒盖。

何文庭下意识看向盒内的东西,见里面只是一副绣品,便放松下来,又向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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