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山+番外(114)

作者:顾言丶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谢珏:“……”

宁怀瑾:“……”

“……这太有歧义了,小沅,不好这么直接。”谢大将军一边委婉地说着,一边迟疑地伸手扒开衣襟,露出左边手臂:“没事,就擦了一下。”

谢珏左臂上横着一道血痕,看起来并不严重,只是擦伤了一点。程沅就着火光凑过去仔细地看了看,然后从托盘上拾起一瓶药膏,给他抹在了伤口上。

“确实。”程沅一本正经地说:“现在战事又不吃紧,如果真疼着你了,你才不会闷声不吭地安静一下午。”

谢珏:“……”

宁怀瑾扑哧一乐。

“两位感情甚笃。”宁怀瑾笑道:“真是令人艳羡。”

“都是过日子罢了。”程沅擦干净手,将药瓶顺手塞进谢珏怀里,冲着宁怀瑾也笑了笑,说:“王爷日后也会遇见交心之人的。”

谢珏下意识想起了还觊觎着宁怀瑾的宁衍,顿时呛了一下,压着咳嗽翻动了一下火上的野兔。

好在宁怀瑾未曾注意到他的不自在,恭亲王也不知道脑子里想了什么,攥着条野兔腿犹豫了下,竟然还真的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了。

“这世上可交心之人何其多,可能长长久久厮守的却少之又少。”宁怀瑾说:“程大夫是慧眼如炬,才挑对了人。”

“王爷本末倒置了。”程沅说。

宁怀瑾一愣,不解地请教道:“什么?”

“抱歉,我忘了王爷是皇亲。”程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其实王爷不知道,这世上虽说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娶妻要三书六礼,聘妾要拿出实打实的银子,寻常山野村夫可没有这个条件——这世上大部分人还是一夫一妻,认定了一个人便要走到头的,难不成这些人都是慧眼如炬吗。”

宁怀瑾心念一动,追问道:“程大夫的意思是?”

“很多事情是先想再做——有了念头,才会为此努力。而不是要先确定这样做了之后的结果是好是坏,再决定自己敢不敢想。”程沅说:“我先确定了谢珏就是对的人,之后所做的一切,无不是为了和他长相厮守。这样想来,就自然能与他白头到老。”

第101章 动心

宁怀瑾没想到程沅能把“白头到老”这件事说得这么坦荡,意外了一瞬,随即由衷的夸赞道:“程大夫虽然不通武艺,但论起心性勇气,倒不亚于这营中兵将。”

“不能说不亚于,比大多数人强多了。”谢珏笑着补充道:“……起码比我是强多了。”

程沅有些不好意思,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谢珏的靴子,似乎是想让他别说了。

谢珏笑着往旁边挪了挪,给程沅让了个位置出来。程沅原本没想掺和他俩人的谈话,但拗不过谢珏硬是把他拽到了干草垫子上,只能坐下了。

“其实王爷想问什么,或者想弄明白什么,我也知道。”谢珏说:“说句实在话,我本以为王爷对陛下也一点意思都没有,但现在看看,好像不然。”

宁怀瑾乍一下被谢珏说破心事,当即心虚得紧,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野兔腿,连反驳都没顾得上。

“我——”

宁怀瑾张了张口,连“本王”也忘了,他犹豫了再犹豫,似乎口中有千言万语,可惜最后哪句也没说出来,统统化作了一声叹息。

“我也不清楚。”宁怀瑾说:“按理说,陛下这念头荒唐又莫名,我没有劝阻陛下也就罢了,怎么还——”

“怎么还总想着这件事,是吧。”谢珏笑道:“甚至于一想起陛下会因此神伤心碎,便自己先觉得难受至极了?”

宁怀瑾颓丧地点了点头,默认了。

“看出来了。”谢珏说:“若非如此,凭王爷一贯的性子,这等毫末小事怎么也不至于推到今日还没个谱——我可是还记得,六年前,大理寺卿家想跟王爷结亲,他家的嫡长女在赏花宴上见到王爷,情还没陈完,就被王爷直言拒绝的事儿。”

谢珏扑哧一乐,兴致勃勃地拽了拽程沅的手,丝毫不觉得当着“本尊”的面传人家的八卦有什么不好。

“听说当时大理寺卿家的姑娘闹了个好大没脸,当即便哭着回府了。”谢珏说:“为此,大理寺卿在朝上三天没跟王爷说话。”

程沅:“……”

程沅瞄了一眼宁怀瑾的脸色,扯了扯谢珏的手,一边示意他适可而止,一边艰难地应和道:“是吗?”

“确实。”宁怀瑾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拿出来说的,他下意识坐直了身体,一本正经地说:“当时我并不能娶妻,又何必耽误人家大好的姑娘。这等大事自然是要明明白白地说清楚,否则给了人不必要的误会,反而徒增烦恼。”

“说得对。”谢珏笑着说:“所以王爷至今没跟陛下‘说清楚’,反倒是不怕陛下误会的了?”

宁怀瑾:“……”

在朝上历来思路明晰的恭亲王被问了个正着,话头顿时断了,他看了一眼谢珏,眼里莫名地浮现出了点反应不及的茫然。

“王爷也知道。”谢珏看了一眼程沅,说:“我当年其实是个临阵脱逃的逃兵,论起勇气,我不足小沅十分之一。”

十年前的事情宁怀瑾也知道,当时谢珏年幼,肩上扛着一大担子乱七八糟的事情,他自觉给不了程沅安稳,便自己放弃了当时萍水相逢得来的感情。

后来还是程沅自己路远迢迢地追去了边城,才重新换回了这些年的相守和安稳。

宁怀瑾看向坐在谢珏身边的程沅,篝火温暖的光在他身上勾勒出淡淡的一层光晕,身量纤薄的青年似乎与十年前并没有什么两样,看起来还是很年轻。

程沅的长相非常温和,但大约是因为行医的缘故,身上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气质,被篝火的烛光一映,坐在身着轻甲的谢珏身边,柔和得像是一个随时会化掉的影子。

单凭外表来看,真的很难想象他会有那么大的勇气,从京城一路走到边城,只为了要求一份在世人眼里离经叛道的感情。

这样想来,谢珏说他比大多数人都强,似乎也没说错。

“这世上能有程大夫这样心性的,世间少有。”宁怀瑾说:“这世上大多都是俗人,总要被伦理和道德束缚,心中有许多不得已。”

“或许这话我说了不对,也不应该,但……”程沅看了谢珏一眼,犹豫了片刻,但还是说了:“其实这话昭明不会说,若换了江大人,想必也不会说。只有我这样的江湖人,眼界不宽,过于短视,不懂皇亲和朝廷中的顾虑和身不由己,才会站着不腰疼地说这样的话。”

“怎么会。”宁怀瑾忙道:“程大夫多年行医,见过的人不知凡几,相比而言,倒比我们这些日日年年困在皇城里的井底之蛙眼界还开阔些……有话不妨直说。”

“昭明也好,还是江大人也罢,亦或是朝廷里什么其他我不认识的大人们都好。”程沅认真地说:“甚至于王爷自己也一样,我想,若是这些人放在一起都知道了陛下的心意,想必大家都不会赞同陛下——但话又说回来,谁在乎过陛下呢。”

宁怀瑾一愣。

“陛下喜不喜欢谁,想不想和谁在一起,为什么王爷要看朝臣、看天下人来决定,却偏偏不看陛下自己。”程沅说:“旁的人也就罢了,那些人没几个在乎陛下的,于是更在乎正统和体面,也实属正常。可王爷与陛下的情谊是从小实打实的,您怎么能和旁人一样,不肯看看陛下呢。”

谢珏原本想让他别说了,但不知为何,抬起头来却又犹豫了,他看了一眼宁怀瑾,心里天人交战了三百回合,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地低下头摆弄起烧焦了一层的野兔子,权当没听见,只当自己是个耳聋眼瞎的手动烧烤架。

程大夫平日里看着安安静静的话不多,一张口却句句都往人心窝子里戳。宁怀瑾明明觉得这话似乎有些不对,却又找不出辩驳的说辞来。

“但——”恭亲王艰难地从脑子里挑拣出了一点思绪,说道:“但这世上阴阳调和,才是正统。两个男子在一起,毕竟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陛下千金贵体,怎么能……”

“昭明虽然不是千金贵体,但也是世家子弟。”程沅说:“江大人更是文臣世家,一家子念着之乎者也这么多年,也还是一样能为了颜先生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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