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言在一片黑暗中不断向下坠落,他看见下面有一只赤红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你是……”他伸手想要触碰,黑暗的空间突然金光大盛,奚言一下子失去了意识。
萤言
“阿雪阿雪,祭司大人今天好美啊!”编着两条长长辫子的白发小女孩拉着另一个男孩子挤进人群,点着脚尖看那边正执手互相许下誓言的青年男女。
那高挑女子身着质朴的白袍,长及脚踝的白发松松编成长辫,头戴一顶精致的花冠,圣洁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她与昆音特雪族的族长在母神的见证下结为夫妻。
仪式结束,人群散去,他们点起篝火饮酒跳舞,萤言和弟弟坐在篝火边,有些羡慕地看着祭司大人发呆,“那个花冠真好看,我也想成婚戴这么好看的花冠。”雪山的春天非常短暂,花朵也很难寻,所以族长为了给妻子做一个花冠上山找了好几天。
“你这个丑丫头不会有人娶你啦。”奚言一如既往地嘲讽。
萤言顿时眼泪汪汪,小脸皱成一团,“笨蛋奚言,咱们两个明明长得一样,你也丑!”
“这只能说明你长得像男的。”奚言立刻反唇相讥,他姐姐这个软软的性格从来就说不过他,只能被他损。比起美丽新娘打扮的祭司大人,奚言更多的用羡慕的眼神盯着族长大人,暗自握拳,他以后一定要成为族长大人那样高大强壮勇猛的雪族勇士!
“呜呜呜笨蛋弟弟,你又欺负我!”萤言被气得哭了出来,眼泪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奚言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喂你别哭啊,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但是萤言的眼泪完全止不住,哭得一抽一抽的,阿姐难道是眼泪做的吗,怎么这么能哭,他无可奈何地叹气,每次她一哭自己就会服软。他起身不知跑去什么地方,不一会又跑回来,手里拿着什么,一张白皙的小脸泛起红晕,“喂,这个给你。”
他拿着的原来是个小花冠,白色和紫色的花朵编织在一起,一朵娇小的雪莲花苞点缀其间,他将花冠端端正正地戴在萤言的头上,萤言终于止住了哭声,她愣愣地摸了摸头上的花冠,“这是你给我做的吗?”
“哼。”奚言扭过头哼了一声算是默认,这两天他缠着族长非要一起上山,阿姐最喜欢花了,她一定会喜欢这个花冠。
萤言终于破涕为笑,一把抱住奚言,“我就知道你最我最好啦!”奚言脸一红,气急败坏地推开她。
“呦小萤言也要嫁人了吗?”旁边的人看着她的花冠忍不住逗她。
“你不要乱说啊!”萤言脸莫名其妙地红了。
夜色渐深,众人都散去,奚言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回去啦。”然后和萤言手拉手回自己的帐子。
“听说成婚的话,晚上会圆房诶。”萤言甩了甩奚言的手,歪歪头,“圆房是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结过婚。”奚言翻了个白眼,不过他也有点好奇,“要不我们偷偷去族长大帐里看一眼啊?”
“诶这样好吗?”萤言睁大了双眼。
“我们就看一眼,不会被发现的。”然后他就拉着萤言跑到族长的帐篷里,还好他还没回来,奚言和萤言两个小小只躲在柜子里,这时族长抱着祭司走了进来,把她放在床上,两个人亲密地说着什么。
“他们在做什么呀?为什么族长要压在祭司大人身上?”萤言扯了扯他的衣角。
“可能是在打架吧?”雪族勇士比武的时候都这样,不愧是他最崇拜的族长大人,成婚都不忘磨练自己。
“啊那我们要不要去劝架……”萤言非常担心对她就像母亲一样的祭司大人。
这时柜子突然被人打开,奚言和萤言一哆嗦,同时抬头,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惊恐的看向那人,是族长大人,他终于发现了这两个熊孩子,看起来非常生气似的,一手一个提溜着领子把他们丢了出去,“小雪花,一定又是你出的主意吧,净带坏你姐!”
“我没有……”奚言心虚地狡辩。
“回头再收拾你。”族长把他们两个丢的老远,又急急忙忙的回去了。
萤言瑟瑟发抖,“族长大人怎么这么生气……”
奚言摔疼了,哭丧着脸,明天又要被族长教育了,“他干嘛就说我啊,明明你也和我一起啊。”
“可能是你平时坏事做太多了吧……”
又过了几年,奚言已经十三岁,开始跟着族人学习射箭、上山打猎,他背着弓箭站在格玛湖边,清澈见底的湖水映出一个纤细少年的样子,白色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浅紫色的双瞳澄澈而清透,他眨了眨眼睛,对自己的相貌并不满意,要是再壮实一点就好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没关系,还能长高,等到他十八岁就能和族长大人一样高了。
奚言整理了一下毛茸茸的白色斗篷,这样在雪地中也不会轻易被发现,族长说最近塔克族总是向他们部族挑衅,得小心些。他做好准备工作,兴冲冲地跑到山里玩去了,万年被冰雪覆盖的昆音特雪山静谧而悠远。
奚言蹦蹦跳跳跑下山坡,寻找今天的猎物,转悠半天什么都没找到,他也不着急,一路溜达到他平时总去的山谷中,谷中峭壁嶙峋,很多碎石积雪,这里是他的秘密基地,没事的时候最喜欢在这里探险。
他对这非常熟悉,灵活的从乱石丛中跳过去,突然停住,他看见一个熟悉的人也在这里,顿时拉下了脸,“你怎么在这里啊,这可是我的地盘!”
那人呜咽着抬头看他,原来是萤言,她坐在雪地上,眼眶红红,背篓扔在一边,里面的药材散落了一地。“我上山采药,不小心摔伤了,你还凶我!”
奚言蹲到她旁边,“笨死了,这都能摔伤。”
“我想救它,但是被石头绊倒了……”奚言这才看到萤言怀里抱了一只小雪豹,湛蓝的眼睛警惕地看着奚言,“它腿受伤了。”
奚言翻了个白眼,雪豹啊,雪山之灵,在昆音特人的预言中是母亲神的神兽,他们族人都对雪豹非常崇拜,甚至会定时为它们献上羔羊作为祭品,但是雪豹极为稀少,也高傲、敏锐,从不亲近人类,即使是雪山族人也很少看到。
“行吧,我先背你回去。”奚言无奈叹了口气,帮她把药材收到背篓里。
“把它也带上。”萤言仍然坚持抱着那个受伤的小雪豹,奚言没办法,接过对他呲牙咧嘴露出獠牙的小豹子,轻轻放在背篓里,让萤言背好,然后自己把萤言背在背上,“你能行吗……”萤言有些害怕地双手死死环住奚言的脖子。
“你快把我勒死了。”奚言痛苦地再次翻了个白眼,然后稳稳地背起萤言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你们两个加起来还真重。”
萤言安心地伏在他背上,“阿雪人真好,以后不叫你笨蛋弟弟了。”
“你在说话我就把你扔下去。”
终于回到了族中,奚言把她放下,整个人累瘫在地,祭司连忙过来查看萤言的伤,“还好只是扭伤,涂点药酒歇两天就好了。”
奚言终于长出一口气,祭司突然回头一脸严肃戳他脑门,“都说了不让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你怎么还去,是不是又欠揍了!”
“我要是不去阿姐就回不来了。”奚言不服气地小声嘀咕。
“祭司大人你不要责怪奚言了,对了您能救救它吗?”萤言从背篓里抱出小雪豹,祭司看到了也有些吃惊,“我看看,他像是被其他野兽咬伤了,应该可以治好。”
十多天之后,小雪豹的伤终于好了,每天叼着尾巴在他们营地里跳来跳去,还总是喜欢腻在萤言身边,非常亲近,但是每次奚言想摸摸它毛茸茸的大尾巴,它都吓得逃跑,还有一次差点抓伤奚言。
“这是雪豹吗!简直是个小白眼狼,它每顿吃的肉都是我好不容易上山打来的,连摸一下都不让。”奚言气鼓鼓地揉了个雪团丢它,被它灵巧地避开,跳到萤言怀里亲昵地蹭她。
萤言给雪豹顺了顺毛,还得给炸毛的弟弟顺毛,“可能雪豹就是这样的性格啦,不让人碰很正常。”
“那它还粘着你,阿姐你人美心善,谁都喜欢你,连它都喜欢你。”奚言抱着胳膊背过身子,简直酸到不行。
“可是我喜欢你呀。”奚言以为她在逗自己,萤言看起来有点傻,但是眼神却非常认真。“而且,我觉得这个小雪豹特别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