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牙尖嘴利的知者却没有对白墨宁的嘲讽做出一丝回应,这里剩下的只是一具失了灵魂的空壳而已。白墨宁微微叹气,他跟一具空壳较什么劲,算了,他想起牧遥说的话,自己似乎真的越来越疯了,难道这就是使用鬼母力量的后果吗?就连知者也警告自己不要信任鬼母,他看着奚言,突然没那么执着了,他不自觉地把手伸向奚言的后颈,在那处穴位深深插着一根魂钉,只要□□,一切仇恨就能烟消云散了。
感受到自己脖子上有一只冰冷的手,奚言瑟瑟发抖,他现在完全是本能的反应,白墨宁沉默的看着这个脆弱的知者,只要他一用力就能轻易结束他的生命,但却迟迟没有下手。
终于,白墨宁狼狈后退,天啊,我在想什么,居然会对这个杀人凶手不忍心。他再也不敢去看奚言,逃一般的离开了。
在白墨宁难得的许可下,奚言终于不用每日受刑,现在的他也不会再有什么作为。但是白墨宁每天一闲下来就跑到地牢里,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奚言对面发呆。
每一天他都想要了结奚言的性命,但是每天都舍不得下手,反而坐在这里浮躁慌乱的心也能平静下来,白墨宁觉得自己已经疯魔了。
看着缩在角落里惊恐的知者,白墨宁一阵头疼,应该杀了他的,只是杀死了知者,大仇得报自己又如何活下去,似乎自己活下去的动力只是复仇而已,从前他想要为家族复仇,最后他亲手将仇人处以极刑,但是雪梵却不在了,如今他能够为雪梵报仇,但是他却犹豫了,从此以后他又要为什么而活?
“呵,知者大人啊,活下去谈何容易?”白墨宁苦笑着摇头,“你不是无所不知吗?给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啊。”
他的问题自然得不到任何回应,白墨宁起身离去,却忍不住思索,若是雪梵,他会怎么回答自己呢?
牧遥看着每日都在纠结的白墨宁和失了魂魄的知者心中不忍,既然君上难以做出决断,那么就让他来做个了结吧。
血月
杀识海中,湛云漪接到了一封密信,他漫不经心地看完了这封来自遥远北方的信函,“雪城啊……”他毫不意外地把信丢到香炉中烧毁。
他闭上眼睛思索了一阵,猛然起身推开房门。
凉川最繁华的沧河大街最深处,一间神秘的首饰铺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湛云漪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靠在柜台前制造噪音,“老板娘,本少爷来看你啦!”他态度无赖至极,大有老板娘不出来就不离开这里。
“臭小子叫魂呢啊!”黑衣女人终于受不了,没好气地从内阁出来,正是鬼母,原本美艳的脸此时憔悴异常,长发散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少来惹我!”
湛云漪像是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完全不害怕鬼母发怒,“看到你心情不好我就放心了。”
鬼母墨色双瞳满是血丝,她阴狠地瞪着湛云漪,“别以为你有圣尊撑腰我就不会动你。”
“别动怒啊,生气可是会变老的,”湛云漪一脸嘲讽的笑。
“你到底来做什么?”鬼母终于不耐烦了。
湛云漪眼珠一转,“我啊,就是来看看你被小言算计的狼狈样子,现在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就放心了,我的小言果然成功了。”
“你们……”鬼母咬牙切齿,又是刻毒一笑,“看来你早就知道他的计划,不过啊你知不知道他在雪城的地牢里受到了怎样非人折磨,啧啧啧,连我看了都觉得凄惨,你还真是沉得住气。你猜没了天镜的知者,现在是否还活着呢?”
湛云漪眼神一暗,他确实早就猜到奚言要做什么,也查到奚言被关在雪城地牢,只是小言的计划未成他不敢贸然行事,如今证实了小言谋划已经实现,他断不会在这里继续等的道理。他看了看手腕上虽然黯淡但是依旧完好的同心印,坚信奚言一定还活着。“不用你操心,我自然会把他救出来,再见了,死老太婆。”
看着湛云漪离开的背影,鬼母唇角勾起冷酷的弧度,“等着吧,你去了也只是更加绝望而已,那个小鬼已经救不回来了。”
“什么?你要去雪城救知者?”右相等人目瞪口呆,而湛云漪则泰然自若地坐在一边喝茶,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等等等等,你确定知者还活着,就凭一封来历不明的密信?他不是早就在灵夷山上就被诛杀了吗?”右相慌乱中还不忘摇他的扇子。
“我自然确定,他可是我的术师,我当然知道他还活着,而且你们不要小看杀识海的情报网。”湛云漪放下茶杯一脸坚定。
“你居然用杀识海查你的私事!以权谋私我要告发你,而且你已经卸任了好不好!”右相痛心疾首地拍着桌子。
江轻湄则皱着眉,“不行,你不能去,知者现在是恶名昭彰,若是你去了就把整个凉川拖下水,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这样啊……”湛云漪揉了揉眉心,似乎也很苦恼,但很快他就想到了办法,一双狼一般阴狠且精于算计的墨绿色眼睛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右相身上,看得大家都是一哆嗦,“那就只好对不住了!”
“君上,有个黑衣男子在外求见。”雪城王宫中,一个侍卫前来报告。
白墨宁靠在高大的王座上面色阴沉,“让他进来吧。”
牧遥不解,“君上都不问问他是谁就要见吗?”
“呵还能是谁,当然是湛云漪,别以为你的小动作能瞒得过我。”白墨宁敲了敲剑柄,冷冷的瞟了一眼牧遥,牧遥吓得后退几步再也不敢出声。白墨宁收回了目光,虽然牧遥给湛云漪通风报信,不过这正和他意,当年雪梵的死也有湛云漪一份,他自然不会忘。
湛云漪泰然自若地走进大殿,眯起眼睛看着满是杀意的白墨宁,“别来无恙啊白少将,不对,应该称你为琉雪川之主了。”
面对湛云漪拐弯抹角的讽刺,白墨宁报以冷笑,“我正愁怎么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不过你也来的太晚了。”
湛云漪抬眼看他,眼中是凛冽的杀意,“还不晚,我可不像你,只能眼睁睁看着雪梵死在你面前。”
白墨宁猛地握住剑柄,二人像是两只野兽一般对峙着,“激怒我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呵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和知者是杀了你师父,可是你才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若不是你执意复仇,他又怎会为了救你牺牲自己。”湛云漪在白墨宁的地盘上也完全不惧怕,直接戳到白墨宁一直以来不敢面对的痛处。
“诡辩!”白墨宁长剑出鞘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剑尖指向湛云漪的咽喉,湛云漪躲也不躲,这是冷冷看着他,“君上恼羞成怒了。”
“你来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白墨宁猛然收剑,这家伙既然早就知道知者被关在这里,以他的本事为什么不来暗中营救,反而正大光明的见自己。“如果是想救知者,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
“我自然是想要救他,但是我有自知之明,想必你早就在雪城监牢布下天罗地网,阵法、暗卫、机关……我未必能带一个人活着出来,所以我懒得大费周章去劫狱,直接找你不是更加容易。”湛云漪漫不经心地解释着。
白墨宁愈发谨慎,“你想直接来威胁我吗?”
“别误会我没这么粗鲁,其实啊我是来投降的,”湛云漪乐呵呵地摊开手,“你看我连武器都没带,多有诚意,我只是想和知者在一起,哪怕是成为阶下囚或是死,只要和他一起我都心甘情愿。”
白墨宁像在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你和知者同流合污,凉川可脱不开干系。”
“君上消息不大灵通啊。”湛云漪讥讽的看着他。
这时门外信使传令,“君上,三天前湛云漪打伤凉川一干重臣叛逃了,他已经和凉川断绝一切关系,凉川那边正在缉拿湛云漪。”
原来湛云漪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白墨宁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得意的湛云漪,真是狡诈之徒,但是雪城是自己的地盘,刚刚命人搜查他也确实没有带任何武器,量他也先不起什么风浪。
“原来你和知者之间如此感情深厚,竟让以薄情寡义闻名的湛云漪甘愿走进牢笼,这可真是让我意想不到。”白墨宁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