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灯火明亮,真丝屏风上映出男人的身形轮廓。
他赤着身,穿一条松垮的长裤,捞过搭在屏风上的衣裳套上,仔细穿戴一番,才从屏风后走出来。
景枫大气不敢出,悄悄抬头。
前方,景珖一身白袍,外罩一件银色披风,屈腿搭膝斜倚座中。
他一言不发,双眸凌厉如刀,景枫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眼神斩开。
“阿兄,我这次真是无妄之灾,请阿兄救我!”
景珖冷冷看他许久,缓缓叹出一口气,似在平复怒意。
“说。”
景枫匐匍在地,用最简洁的语言说出自己的事
“数月前,我自长安归来,知兄长人在陵江,因想与兄长同行归家,遂从渭水至羌河来汇合。”
景珖记得这事。
景枫半道遇见友人,又改了行程,在利州城吃喝玩乐一阵子才走,自然也没同景家船队汇合同归。
“谁、谁知长安明府一双千金都在利州羌河一带遇难。我恰好与他们是同行。我也不知发生什么,船行一路,竟挂了个尸体,刚至利州,便有江南明府的人将我拦住!”
“那被我的船挂住的尸体,竟是明府娘子的贴身婢女,尸体都泡烂了,可被人杀害的到刀伤还在!”
景枫快哭了:“阿兄,我在长安城的确与明家生了些不快,那明家长子占了都水监一职,明家女郎还羞辱我!可我不至于歹毒跟随杀人灭口啊……我……”
景枫说着说着,激动地抬起头。
然而,在他抬头的一瞬,整个人将在原地。
挡着床帏的丝屏边上,不知何时又出来一人。
她穿着素白的寝衣,学着他的模样趴在地上。
被他发现,她噗嗤一笑,好像觉得很好玩:“你为什么要趴在这里呀?”
景珖不复方才的镇定,飞快起身走过去,近乎呵斥:“谁让你趴着的,起来!”
她被吼得一抖,黑亮亮的眸子一挤,两颗泪珠吧嗒掉下来。
景珖兵败如山倒,弯腰将她抱起来。
她便如水蛇一般缠上他的身,赖着不肯下来。
终于看清她面貌,景枫猛地直起身,哇一声怪叫,向后翻倒,抖着手指她:“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少女明明笑着,眼神却透着一股阴冷诡谲之感。
她攀着景珖,广袖滑下,露出白生生的手臂,撒娇般晃他:“姐姐,他是谁呀……”
景珖将她的袖子拉起来,捏着披风一角,将她整个人裹进披风里:“乖,回去睡,我等会就来。”
她眼神一痴,像是看不到景枫了,紧紧抱住景珖,丰腴的身子直往男人身上挤,泪珠滚落:“姐姐又想丢下我……不准!不准!”
景枫在巨大的惊吓之后,陷入巨大的迷茫……
“阿兄……她、她叫你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康康谁来了!
你们心心念念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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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11.02【一更】
咔哒。
铁链锁住少女纤细的脚踝, 也看呆了景枫。
他这才发现,她裙摆下露出的脚踝有勒伤,小腿上也有伤痕。
谁把她弄成这样的?
阿兄……竟有这偏好?
景珖是景家家主, 每日事务繁忙,自然不会时时缠绵卧榻。
景枫心中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测——难道她白日, 都被这样锁在床上?
只有到了晚上,阿兄回来了, 才会放了她, 与她同塌而眠?
景枫激动的从屏风后越过来, “阿兄, 你为什么锁她啊,赶紧把她放了啊!”
“滚出去!”景珖忽然怒吼一声, 眼底蓄着阴沉的风暴。
床上的少女抖了一下, 茫然的眼神带上些恐惧,她自动自发往床里缩。
景枫两腿发软。
被明家盯上, 他可能会麻烦, 但惹恼了景珖, 他可能直接毙命。
床帐放下, 遮住少女身影。
陷入痴呆的人儿口中喃喃念的只有那一句——姐姐。
……
景珖安置好她, 沉着脸走出来。
景枫看一眼就知道, 他此刻心情极差,随时会杀人的那种。
景枫忽然后悔了。
如果他知道明家娘子就被阿兄藏在房中, 他打死都不会踏足半步。
景珖盯着他, 声冷且沉:“她真是长安明府的姑娘?”
景枫有口难言,他怕说错话。
“我在问你话。”景珖压着声,仿佛要吞进骨子里。
景枫认命点头,艰难开口:“不、不过, 明府两位千金是孪生姐妹,长得一样,我也不知她是哪个。”
景珖沉思片刻,起身走到一处柜子前,几番拨弄。
机关打开,他取出里面的东西,拿到景枫面前:“这是她随身之物。”
景枫一一看过,只有一个钱袋,还有一块玉佩。
“我、我记得这个!”景枫看准那块玉佩,激动起来。
“在长安陈府,我们曾有一面之缘!”
“明媚佩状如日轮的轮玉,明黛佩状如新月的勾玉,日月相合是为明,她是明媚!”
证据一一对照,身份已然落实。
景珖的脸色却比刚才更难看。
景枫不明所以,有些胆寒:“阿、阿兄……咱们什么时候同明家解释清楚?”
景珖眼神阴郁:“解释什么?”
景枫:“自然是解释我并未对明家下手!这、这是污蔑!”
景珖冷笑一声。
“你知不知,你求都水监之位,从江南打点到长安,一掷千金同明家长子竞逐之事,闹了多大的笑话?你又知不知,下头那些狗官借着此事折腾了多少事?”
景珖不再斜倚,微微坐起,声音压低:“解释?解释什么?解释这尸体为何哪家的船都不勾,却偏偏勾住你的船,叫你一路拖行至此,再被明家人发现?而你与明家人生出不快,只是凑巧?”
景珖一番点拨,叫景枫浑身凉透。
“阿、阿兄的意思是,有人想嫁祸给我?”
只因他在长安与明家人闹了不快,又刚好那么倒霉的与明靖的船同行,所以活该背这个锅?
“阿兄,你一定要救救我!我、我打点都水监一职,也是因为你之前提过的事,我是想帮你的!我若知会有今日境遇,绝不傻傻送上门叫人盯上……阿兄……”
景枫几乎要哭出来,忽的,屏风后传来锁链的声音。
景珖神色一凝,低吼道:“闭嘴!”
说罢,他起身快步走向床边。
景枫六神无主,也哆哆嗦嗦的凑过去。
景珖撩起床帐,素衣少女侧卧在床,三千青丝铺散开,一缕一缕如蛇形蜿蜒。
裙摆下露出两条笔直的小腿。
脚掌小巧莹白,细嫩的脚踝泛着淤青,右腿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疤。
刚刚大概是她动了腿,才碰响铁链。
宽大的广袖被她扭得皱皱巴巴,松垮扯开,露出冷白肩背,还有一抹素色抹胸。
她看到床边站了人,忽而捏起一缕头发挡在眼前。
挡了一会儿,又慢慢捏着头发移开,露出探视的黑眸,对上景珖的视线,又飞快把那缕头发挡回去,往复几遍,像在与他玩游戏——你看见我啦!你又看不见我啦!
模样痴傻,不像是听得懂话的样子。
脚上的镣铐也锁得稳稳地。
景珖一颗心稍稍落定,转眼见景枫又跟来,正欲发作,床上的少女忽然坐起来。
“我记得你!”
她动作过大,外衫顺着肩膀手臂滑下,身上只余一件低低的抹胸。
露出的肩膀、锁骨、胸口全是吻痕……
景枫看的口干舌燥。
景珖眼神似要杀人。
少女浑似不觉,高兴地指着景枫:“我记得你!我记得你!”
她手脚并用朝他爬过来,似猫儿一般,才爬两下,脚踝被铁链扯住。
冷锁束娇白,附身现峰峦,床帐之中充斥媚色,景枫惊得三条腿都硬了。
景珖这人有个怪癖,他要女人时,都是派人去勾栏瓦舍抬人。
他不要风情万种,只花重金买初次见客的。
旁人看来大概觉得他爱干净。
可事实远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