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少年的轻声回答飘散在夜风中。
手冢家附近那个卖三都酱油的大型连锁超市,人声喧哗,热闹非凡。
“国光,跟紧我,不要被人流冲散了。”
“好。”较平常更为冷肃地回答,手冢国光仿佛是一个机器人,但手上的动作一点不慢,温柔有力接过纯奈手上的购物车。
纯奈看那购物车。
“怎么?”一个犀利的眼神过来。
“没什么,我们走吧。”收回蠢蠢欲动的小手手,认真提醒,“用双手推,购物车前进会更平衡。”
手冢脚步稍滞,刚才纯奈前辈奇怪地看了他的左手一眼?
纯奈并不知道自己悄摸摸地打量被发现了,熟练地往二楼走去:“国光,厨房的冰箱里都有什么蔬菜,你知道吗?”
“不知。”推着购物车跟在后面。
纯奈掰着手指头数着,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昨晚冰箱里有鲑鱼、扇贝、虾、鸡胸肉和鸡翅,另外还有山药、马铃薯、牛蒡、昆布……今天的早餐彩菜阿姨做了鲑鱼牛蒡炊饭、炸虾天罗妇……算下来,无如意外还可以使用的食材有扇贝……不过,以防万一还是有做两手准备,食材即使买多了也可以明天使用。”
“有些调味品快用完了需要补齐,三都酱油、白芝麻、明太子、沙拉酱,时间不早了,要速战速决才是。”
说着彩菜阿姨念叨过的缺少调味品,已经来到相应货架的纯奈,麻利地拿着需要的商品,放在后面的购物车中。高的地方踮起脚尖拿,根本没给手冢帮忙的机会,有的调味品在远点的地方,便直接小跑过去,拿到东西后再慢慢走回来放好。
匆忙间还抽空问一句:“国光,你有什么想吃得吗?”
“都可以。”
“那就做你最喜欢的鳗鱼茶泡饭,我记得冰箱里还有冻好的鱼汤。”
“……嗯。”手冢神态专注望着小松鼠忙碌般的纯奈,无法移开目光,严肃的脸部线条稍稍柔和,棕黑色的眼睛明亮而温润。
没有在意手冢微热的视线,习惯被火热注视的纯奈直奔蔬菜区。
“这个做特价的白菜非常新鲜,拿一个,高丽菜也不错。”抱了一颗浑圆的白菜,又花了五秒挑了一把高丽菜,纯奈买菜的顺序是先看特价商品,挑了新鲜用得上的食材,再去挑必须的食材,又考虑彩菜阿姨常做的菜肴选了明天份的食材。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她已经挑选完毕。
“国光,你有什么需要买得吗?”
“没有。”
“那我们去结账吧。”
“纯奈前辈,不用看看其他物品?”犹豫了下淡淡问道。
“不用了。”纯奈已经在排队了,“国光,快点过来。”
“嗯。”怎么有种妈妈在叫乱跑的熊孩子既视感?脚步顿了顿,手冢微微摇头将一时错觉摇散。
“今天时间不早了,下次有时间我们再慢慢逛。”误以为手冢国光想要逛超市,纯奈安抚。
这语气……真的好像妈妈在哄熊孩子!就差说上一个“乖”了!甜蜜的心情跑进莫名其妙的东西,眼角不断抽动着,手冢的脸色很微妙,但还是推车快步上前,不留痕迹挤开想后面蠢蠢欲动想拍纯奈肩膀的男人。
“不要插队。”手冢看过去的眼神锐利,压迫感十足。
男人下意识退了一步,随即悻悻离开。
“怎么了?”前面的纯奈回头。
“没事。”手冢挡住纯奈的全部视线。
纯奈轻点头转回来,轮到她结账了,流利报了彩菜阿姨的会员卡号,弯腰将购物车中的商品一件件往外拿。
“我来。”面无表情且目光锐利的少年,弯腰拿商品的动作一丝不苟又快速利落,脸色严肃像是在进行重要的比赛(战斗),气势惊人,旁边的收银员都不敢大声喘气了,纯奈没拿几个就被他搬完了,“费用我这里出,这是伙食费支出要记账得。”特地强调。
“哦,好的。”纯奈让开位置,接过空购物车的把手。
手冢上前对收银员说:“不用袋子,谢谢。”说完从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书店的袋子,递给纯奈,又从另一边口袋拿出环保购物袋。
收银员看着威严冷淡又沉稳成熟的青年(其实是少年)一本正经地拿出环保袋……像精明的全职妈妈般拿出环保袋…………“噗”!反差好大!忍不住笑出来后,心里就是一咯噔,赶紧道歉,而青年只是淡漠一句“没关系”。
好冷的帅哥,从内而外的冷啊……收银员刚刚这么想,就见到对方同行的女生小声说着什么,青年立即侧身低头,垂下的目光透着认真的温柔,嘴角微微上翘?笑,了?手一抖,酱油差点摔了!
又看了看纤弱婀娜清纯的漂亮少女,俩人小声耳语的模样看着还挺登对,收银员突然好心塞,单身汪的小心脏瞬间被暴击。可恶!万恶的情侣全都应该烧了!
察觉到不同含义的视线,纯奈就看过去,发现收银员小姐看着自己的目光好奇怪,就像死了一样……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还想追究,视线就被手冢挡住了。
快速结完账,看了收银员一眼,手冢对纯奈说:“走了。”
收银员:“……”被一眼吓得额头冒出细密的汗。
拎着不重物品的纯奈,见手冢是使用右手拎东西就点点头,俩人并肩走出超市。
手冢宅。
回到手冢宅后,纯奈立即扎进厨房,利索穿上了淡粉色的围裙,就是她第一次来手冢家围得那条(手冢妈妈在超市遇见纯奈的那天,特地买给她的),在厨房忙活开来,安静的空间里一下子有了烟火气。
“咚咚”的切菜声,流水冲洗碗碟的声音,搅拌蔬菜沙拉的声音,烤箱运行的声音……食物的香味和热气飘散在这个空间里。
手冢靠在门边的墙上,静静注视着有条不紊的少女。
“吓!”忙里偷闲的纯奈喝了口水,差点被吓得喷了出来,“国光你在啊!”
“我在。”手冢严肃点头,“慢点没关系,我还不饿。”
“不行!你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又是运动员,要好好吃饭补充营养才是,再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好,我等着。”所以,这就是你特地为我烹制晚餐的理由?是的,手冢可以确定少女是为了他特地下厨,不然的话……他看了眼,摆在流理台上包装完好的蛋糕,那就是你的晚餐吧。
“纯奈前辈,谢谢你。”
“谢什么,我自己也要吃啊,也想吃热腾腾的晚餐。”
“谢谢你。”郑重再说了一遍。不承认就不承认吧,他知道纯奈前辈是在关心自己就行。
背对手冢的动作顿了顿,纯奈想起先前国光说彩菜阿姨国晴叔叔不在家吃饭的表情,平澜无波的表情,眼神却很寂寞……给她心疼得哦,妈妈粉的斗志空前燃烧!(纯奈猜测自己的真实年龄应该不小了)恨不得摸摸抱抱举高高宽慰对方,但是想起征和迹部君的“教诲”——要和他人保持礼貌的距离,才熄了那种想法。
不过,最后一个“举高高”……以后还要加强锻炼!做个力量女孩,万一真的有实现的那一天呢?机会可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纯奈给自己打完气,仔细拧上水龙头,抽出纸巾擦干手上的水渍。转身,对上国光的视线,露出自认为爽朗的笑容,自认为爽朗地说道:“是的,专门为国光做得晚餐哦,只为你一人,所以,敬请期待吧~”
但是切换到手冢的视角,他只看到少女站在满是食物香气的厨房中,在只为自己下厨的厨房中,对着自己绵软甜糯地笑了,软软说话的尾音还带上了点撒娇,只因为关心他一人……暖意瞬间袭入心底,那出年幼时便一直空了一大块的角落渐渐被充实,好温暖。
他突然有些释然,有点理解父亲了,这就是不想被打扰的心情,想要独自占据啊……手冢长久以来自然而然的严肃表情,此时绷不住了,正要对着少女发自内心笑出来时。
“我回来了!这个香味?是纯奈在煮饭吗?”手冢爷爷具有强大穿透力的爽朗声音,从玄关直接传进厨房,清晰可闻。
手冢国光:“……”微微上扬的弧度僵硬在嘴角。
“欢迎回来!是啊,我在厨房煮晚饭呢,你吃了没有啊?”纯奈欢快地高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