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夫妻+番外(141)

“你上来。”绿俏气道。

小村童一转眼珠,问道:“我上来,你给我铜子吗?”

绿俏一叉腰:“给你一棒子要不要?”

小村童竟点了点头:“我挨了棒子,你给汤药费吗?”

吠儿知晓这些无赖村童,讹、骗、抢无所不为,绿俏娇娇俏俏,哪唬得住小村童,过来大声道:“上来,我家娘子是梅夫人贵客,你敢放肆,便叫梅夫人到将你赶将出去。”

小村童眨了下眼,愤恨地睇了眼吠儿,灰溜溜地游回岸边。

吠儿又厉声道:“去将衣裳穿好。”

小村童见她凶悍,似是同道中,有些犹豫。

吠儿又扬脸:“叫你知道,我是强盗窝里长大的,似你这般村童无赖,死了都往一个坑里撂。”

小村童被她一吓,再不敢多说一句话,飞快地溜回去拿包袱皮围在腰间。

绿俏“嘻”得一声,夸吠儿道:“吠儿了不得,竟是吓住了他。”

吠儿抿嘴羞涩一笑。

卫繁幽幽叹了口气,正待说什么,就听与李曼对峙的那个村童说道:“一碗稀汤、一块麸饼,吃不饱。”

李曼凶恶道:“哪个许的你吃饱,在这,只得活着,还能叫你肚儿圆?”

村童傻了傻,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李曼:“你们贵人舍了好心,就是叫我们挨饿的?”

“原是个白眼狼。”李曼将他放下,冷笑,“你不满意,只管回街集讨饭去,饭讨不着,便去河道里摸鱼,在这,容不得你。”

村童大怒:“你既保不了人腹饱,做屁得好事,发甚得善心,你吃得跟个猪猡,倒来苛待我?我只不服。”

李曼将他扔在地上,道:“哪个管你服不服?既不服,走远些便是。你或自去,或我叫人将你压了去。”

那高个村童听了,大乐,犹不甘道:“夫人,叫他将白吃的饼和米汤吐出来,那饼还是我们搓绳搓出来的,怎滴便宜了他。”

“你只住嘴,男子汉大太丈夫,这般咄咄逼人,他吃都吃进去了,早屙成一屎埋地里了,吐出来你接着家去?”李曼生气道。

高个村童一呆,磨牙,嘟囔:“直便宜了他。”

矮瘦村童见李曼张嘴就要赶他,其余村童又齐声叫好,冷笑数声,扬声道:“这猪猡妇又不像行善又不似好心,你们跟着他又做活计还吃糠麸,几时别叫他卖了去换钱……”

“果然贼骨头不生心肝,揍他。”“他既辱夫人,只割他舌头不叫他说话。”“不打死,白做了人。”“他骂夫人一字,我们便一人打他一拳,他挨得得过就算他命大,挨不过就是老天睁眼。”一群大大小小的村童听他出言不逊,又骂李曼,一个一个怒火高炽,也不知是哪个掏出一把烂泥,兜头就砸了过去,一滩泥糊了矮瘦村童一头一脸,好些还溅到李曼身上。

李曼怒骂:“小兔崽子。”

这些村童脸皮也厚,听李曼骂他们,不急不怒不委屈,反倒笑嘻嘻的。笑几声,转脸又齐声齐心要打死矮瘦村童。

李曼喝止住众村童,道:“不许生事,放他自去。 ”

几个略大的村童凑一块叽咕了几句,请命道:“夫人,这人贼滑,焉知肯不肯离去,他说要走,回头藏在草堆里偷我们的粮。我们押了他走。”

李曼道:“量我不知你们的打算?半路上定要生事。”

几个村童嘻嘻哈哈,你推我搡、挤挤眉眼,装着有听没懂,这个道:“夫人我们去了。”“夫人我们送他去县里。”“夫人,我们快去快回。”边说边裹携着那个连声怒骂的矮瘦村童到河边,解了一条筏子,连打带掐拖着人走了。

风波将息,李曼拍拍手,壮声道:“各自做活去,再围在这,吊起来打。”

一众村童嘻笑着作鸟兽散。

李曼换上一副笑脸,拉着卫繁:“可是把妹妹吓到了?”

卫繁摇摇头,反问道:“姐姐手上可是缺粮?”

“整个栖州都缺粮呢。”李曼只问,“我赶走了那小童,妹妹可有怪我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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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我刚来,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 不知根不知底细, 怎能妄加指责呢。”卫繁笑着答道。她自忖自己不是什么聪慧之人, 既不会举一反三,也不会以微知著,只好少说话, 少出主意,省得好心反误事, 还伤人心。

李曼大乐, 挽住卫繁的手:“不错, 不错,你这个妹妹并没认错。”有村童送上马扎、草垫等物, 李曼将小马扎让给了卫繁, 自己喘着气坐在草垫上, 她体胖畏热,刚才一通争执, 额头鼻翼全是红色香汗,拿衣袖拭了拭汗,“一粒老鼠屎坏人一锅粥, 我可不能叫他在村中搅事。”

卫繁扭头看了看茅草屋, 再看一角堆叠着干草,这些村童聚在一起,编草绳、草篮、草篓:“这个寡儿村是李姐姐与姐夫襄助的?要是有缺什么,姐姐不如告诉我, 我这人会的不多,手上倒宽松。”她与楼哥哥带来的财物,特地买了一个三进的宅子来放。

李曼先行谢过,却摇头拒了:“勉强倒也过得去,我与他们一些米粮,一日两餐熬得米汤,那些麸饼却是他们自个做活计得的,这一稀一干,尽可得饱。你道他们为何为着一块饼与那小崽子打架,这全是他们编草料编得手起皮所得,哪许得别个白占去。他们先前都是在街头要饭的,为得一口残羹,敢在恶狗嘴边夺食,与那些大乞丐斗殴。卫妹妹定没见过云水街头的恶狗,眼癞眼发红,狗嘴流涎,咬上一口,不定就能什么怪病一命呜呼。”

卫繁听得泪汪汪:“李姐姐,他们他们好生可怜,真个不要我助他们一助。”

“傻妹妹,你有所不知,他们可怜也可恶。如被赶走无赖小儿,父亡母去只在街头游荡,只知手一翻问人讨要,无事往地上一躺,半饥便可过活,栖州天暖,冬日也冻不死。他们便养得一身懒骨头,懒怠做事。万万不可惯着他们,你又不是他们爹娘,就这般干养着?救得一时急,救不得一世命。”李曼道,“这寡儿村原是个荒村,老梅见云水街头小乞儿成群结队,遂将人领到这处,垒了土盖了茅草屋,叫他们有个安身之处。栖州船筏多,处处用得到绳索,老梅便为他们寻了活计,搓了草绳、草蒌卖与云水的商贩船户,勉强也能糊个口。寡儿村的这些村童是来了又去,好些做惯了乞儿,再不愿编草挣一块麸饼的。留下都是愿意干活,叫自己活得像个人,不与畜牲同。”

绿萼插嘴道:“我阿爹阿娘道穷家子早当家,不曾想,竟有这么些不知恩不知事。”

李曼道:“穷家子早当家,可不还有个家,再不济也容他挡风挡雨处,容他得一碗热汤。不似这些寡儿,得活便成,余的再不在意的。”

“李姐姐要我搭手时,千万要张口。”卫繁拉着李曼真心诚意道。

“哈哈,好好,有要帮助我便找妹妹。”李曼大笑,又叹气,“不瞒妹妹,我与妹妹一样,想不来主意,给他们一个草顶一碗稀米汤,别的再也想不出法子来。云水精穷,大人活着尚不易,哪得出路给他们?”

卫繁点了点,长长叹口气,道:“要是我堂姐姐在,说不得能想出法子来。”

“堂姐姐?”

“对,我堂姐姐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比好些男儿还强些。”卫繁略有得意道。

李曼皱眉:“真个假的?这有才女名头的十之□□都是沽名钓誉的,你别让你那什么堂姐姐给哄了去。”看一眼卫繁,生就一张好骗的脸。

卫繁忙道:“不是不是,我堂姐姐真个知晓好多事,我来栖州,我堂姐姐翻了好多游记、县志,送了我一张舆图,舆图上还有许多注释,她人在闺阁,却比我知得还多。”

“你这堂姐倒还不错。”李曼点点头。

卫繁笑道:“我家姊妹兄弟都是好的。”她出来两个月不到,就开始想念家中姊妹。

李曼就不吱声了,她兄弟生怕她被休,她姊妹生怕她不被休,伸出胖乎乎的手掐卫繁白嫩的脸一记:“虽呆,却有些运道。”又说道,“那堂姐姐虽有本事,可这栖州烂到根子底,好些有才之士也是束手无策,你堂姐姐远在禹京,又哪里想得出法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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