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叶揉揉他的头发，“走吧。”
坐在车上，秦风问沈叶，“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沈叶蹙眉，“你为什么这么问？”
秦风诚实回：“你和我结婚以来，突然离开又没有交代的时候有两次。那两次，你都很狼狈……我觉得你见的人可能有攻击性。”
沈叶瞥他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走了很久，即使沈叶车速不慢，他们依然用了四十分钟才到达目的地。那是城郊的一处疗养院，与其说是疗养院，不如说是精神病院。秦风远远看着这个建筑心里就有了底。这个攻击性神秘人，他其实早就猜到了，应该住在这类地方。
“我该怎么称呼她？”秦风问。
沈叶停稳车才说：“她是我和沈陛的姐姐。”
“亲姐姐吗？”秦风心里还是讶异的。
沈叶点头，“她和大哥是龙凤胎。”
秦风觉得先了解清楚再去见人，这样也好应对。他面向沈叶，认真地问：“发生了什么？她明明是你们所有人的痛，却又像不存在一样。”
沈叶用指尖敲了敲方向盘，淡淡说：“一切从她那场婚姻开始。”
“我姐姐叫沈蔷，她的孽缘是从大学时期开始的，有个同校的人和她相爱，将她迷得神魂颠倒，后来她即使知道那人家里做不干净的生意，依然选择和他结婚了。姐姐怕连累家里，就和我们断了联系。”沈叶看向秦风，“她嫁给的人叫尹毅然。”
秦风听说过这个名字，他眨眨眼，“那个做走.私的家族？”
沈叶叹了口气，“是他们。我参加工作那年跟着队长一起调查他们家。是我亲手把尹毅然的家人送进了监狱。”
秦风呼了口气，“那姐姐呢？”
“她很干净。只是爱着人渣，但她不做违法的事情。”沈叶揉了揉额头，“她毕竟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说，她很爱尹毅然对吗？”
“爱的要死要活。”沈叶突然冷笑了一下，“我这大哥大姐，上辈子肯定是从姻缘河里逃出来的，一个个为爱痴狂的样子……”
秦风笑不出来，他好奇：“姐姐为什么住进了这里？”
这句话似乎问到了沈叶纠结的点上。他顿了半晌才回：“因为我。”
“那你想告诉我吗？”秦风小心问他。
沈叶没看他，却用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又慢慢下滑到手掌，和他十指紧扣在一起。他盯着窗外，风摇曳树枝，让他感觉心里冷了几分。也是良久，他才开口：“姐姐和尹毅然有个孩子，叫尹楠……”
秦风紧张，“她怎么了？”
他突然回忆起沈叶曾经浏览失踪儿童的网站，着急找人的样子……
沈叶握了握拳，“尹毅然把她卖了。因为我查尹家将他们逼急了，他们用孩子威胁姐姐让我住手……那是姐姐唯一没有冷静的一次，她求我……跪在我面前用刀子求我放过尹家……我拒绝了。”
“所以呢？尹毅然就卖了他们的孩子？”秦风抓着沈叶的手臂，“他这个混蛋。”
沈叶冷笑，“我更混蛋。我明明知道，尹毅然走投无路一定会说到做到……我没有考虑迂回战术，我强硬地带人去端了尹家的老巢。尹毅然跑走了，带着尹楠一起……后来，尹楠的照片挂在了暗网上，在一群孩子里，她孤独地缩在墙角……”
秦风揉了揉眼睛，“尹楠，被卖出国了吗？”
“我不知道。”沈叶显得有些烦躁，“我其实可以有其他方法去处理这件事，缓上一两个月，来解决尹楠困在尹毅然身边的事情。我却着急收网，着急抓起来尹家……我有自私的想法，我不想让这家人毁了我姐姐，没想到，我这样做刺激了姐姐，我亲手毁了她。”
秦风摇摇头，“这事儿不怪你。”
沈叶终于看向他，“怎么不怪？她就是因为尹楠失踪才疯了的。”
秦风抓紧沈叶，告诉他，“你信我，她不是。她是因为尹毅然的背叛，不是因为你。”
“可姐姐说她恨我……”
秦风不知道怎样安慰沈叶，只能说：“有时候说恨一个人，恨的对象并不是他，而是想要发恨的人没了目标，就只能在其他人身上发泄了……”
沈叶很感激秦风的安慰，只是他心里清楚，他姐姐恨他。
“沈叶。”秦风认真地看向因自责而失去神采的人，“如果你因为顾及其他而对案子放水，我可能会看不起你。但你今天告诉我的这些，我觉得你很了不起，换做其他人，或者是我，一定做不到……”
没等秦风说完，沈叶吻向了他。他听不得秦风的安慰，那人说的其实很对，但这会减少他心里的愧疚感，会让他觉得更对不起沈蔷。这个姐姐，从小到大对他那么好，他并不想伤害她……
辗转于秦风的唇瓣，沈叶喘着气说：“小风，对不起。”
秦风知道，他不是在对他道歉，犹如沈蔷不是真的恨沈叶一样……
“走吧。”秦风拍拍他的背，“带我去看看姐姐。”
第28章
走入建筑群，进了小院，沈叶带秦风登记了来访身份，领着他朝重症监护区走去。
这里的病人不多，每人身边都跟了一两个护士，空气适宜，环境不错。
沈叶领着秦风到了一间房前，提醒他，“先不要着急说话，如果姐姐今天情况不好，我们就离开。”
秦风听话地点点头。他没有和精神病患者接触过，所以他提醒自己，一定要听沈叶和护士的话，保护好患者和自己。
护士走来给沈叶他们开了门，她特意说：“锁着沈蔷是因为她这两天清醒了些，又想着往外面跑……”
“知道了。”沈叶对护士说这些已经习以为常。
推门走入，沈叶领着秦风进入客厅，这里的空间很大，里面也有照顾病人的工作人员，此刻正在给房间打扫卫生。这里一片狼藉，可见有人刚刚发过脾气。
“姐姐她人呢？”沈叶问打扫卫生的护士。
“打了针，在里面躺着，算算时间该醒了。”护士叹了口气，“我劝你先别见她，毕竟……她闹这一场和你的名字有关。”
听护士这样说，沈叶犹豫了。他没再带着秦风往卧室走，而是停在了原地，他冷冷笑了笑，问护士：“我爸妈和大哥他们来过了吗？”
护士漫不经心地回他，“昨天来了。你姐姐见了他们情绪还行。”
“知道了。”沈叶不傻，听出了护士不愿意让他见人的意思。毕竟，和他见一次，沈蔷就会闹腾一阵，人家护士的工作就要繁琐一番，想来，沈叶是这家疗养院的工作人员最不想见到的人了。
沈叶放弃了见沈蔷的想法，准备要走。这时，打扫卫生的护士拦下了他。
“对了沈队，这是你姐姐清醒的时候画的。”护士将一张纸递给沈叶。
沈叶接下纸看了看，那张纸上画了一个小女孩牵着一高一低两个男孩在水边玩耍，三个人都在笑，小女孩笑得眉眼弯曲。
“姐……”沈叶意外，“她还记得我们去海边的事情。”
秦风晃了晃他的手，“看看，她把你画的比大哥好看，说明她没那么恨你。”
看了这副画沈叶心情好了起来，终于展颜笑了笑。
他牵着秦风往外走，捏紧了他说：“抱歉，受我连累，你见不到姐姐了。”
秦风看他嘴角勾着笑，一点抱歉的意思也没有，也替他能碰到惊喜感到高兴。
秦风摇摇头，“我其实见过姐姐。”
沈叶蹙眉，“哪里见过？”
“你电脑桌面上，那个‘永远爱你’。”
“小狐狸。”沈叶将他揽在怀里，“你怎么猜到的？”
秦风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是刚刚猜到的。之前我以为……”他脸颊微红，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沈叶机灵察觉，他肯定误会了。自己没在意那张照片，可是别人不清楚的情况下，肯定认为那照片是他喜欢的人……秦风见过照片，一定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是与他另一种关系的人。
想到这里，沈叶追问秦风，“说说，你以为她是谁？”
秦风觉得没什么，就随口道：“我以为是你暗恋的人，或者把你甩了的人。还有你抽屉那张剩下一半的结婚证，我也以为是你有事瞒着我。”
沈叶搂紧他，“你当时心里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