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冯尚书脸色瞬间变了变,眼见着发白,惊得他半晌才说出话来:“你是说那天晚上在门口偷听的是沈姝?”
“十有八九是她错不了。”从前沈姝来替裴云谦求药的时候就发现了什么,只不过她当时不能确定,如今沈姝在营帐外听得一清二楚,她就留她不得了!
本以为手上攥着沈越的命,她就可以让沈姝乖乖听她的话,可如今看来沈姝这步棋多半是步废棋了,她好像也没什么理由留下一个知道她秘密的弃子的命。
想到这,冯太后眸光闪了闪,缓缓开口道:“我交代你去办的事办妥了吗?”
闻言,冯尚书抬头看了她一眼,点头道:“自然,臣办事你还不放心么?再说人是早就准备好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了几日罢了。”
两人相视一眼,冯太后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场大戏她可是准备了许久。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大殿的门再一次被人从外面推开。
只见刚刚出去的大宫女匆匆跑进来:“太后娘娘,不好了,蜀中刚刚传回消息来,说蜀地发生地震,眼下陛下正召集各大臣进宫商议对策呢!”
闻言,冯尚书面色一顿愣了片刻,可冯太后却面色如常甚至唇边还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刚刚准备了一场大戏,正愁没有引子呢,蜀中这会儿就地震了,震得好,看来老天爷这回也站在她这边。
回过神来,冯太后摆了摆手,轻笑道:“既然陛下召集你就赶快去吧,免得完了惹陛下不高兴。”
他那个脾气暴躁的好儿子这会儿估计正焦头烂额在御书房里气得想杀人呢。
闻言,冯尚书行了个礼便随着刚刚进来的大宫女退出凤鸾宫。
御书房内。
沈亭坐在主位的龙椅上脸色阴沉,底下跪着的一水都是五品以上官员,个个低头耷脑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下一个茶杯砸的就是自己的脑袋。
——咣当!
又是一个茶杯砸在地上,碎瓷片七零八落在地上,这已经是今天晚上牺牲的不知道是第几个茶杯了。
“废物!一群废物!朕养你们有什么用?一群人连个赈灾之策都想不出来!俸禄都是白给你们的?”
说着又是一个茶杯砸下来,里面滚烫的茶水正好溅在前排跪着的官员头上。
“臣该死!陛下息怒。”
那人吓得腿都软了,连声音都颤抖着。
“朕要你的命有什么用?要是有用朕早把你拖出去砍了!”
说着,沈亭抬眸扫了底下人一眼,面色有些不悦,厉声道:“裴云谦呢!裴云谦怎么没来!来人……”
没等沈亭把话说话,身后就传来一如既往淡漠阴冷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嘲讽。
“臣来了,陛下找臣有事?”
话音未落,身后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裴云谦神色散漫立在门口,视线落在沈亭脸上,不避不让。
见状,沈亭皱了皱眉头,半晌才道:“裴将军来的正好,蜀中地震这群废物没有一个人能想出来救灾之策,裴将军有何高见。”
裴云谦面色如常,一双深邃的眸子瞧着沈亭没作声。
蜀中地震的事情刚刚在来的路上秦珣就已经同他说过了,蜀地地形复杂近几年来地震频发,从而房屋都进行过加固,寻常地震应当没有大碍,可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严重到什么程度。
须臾,裴云谦淡淡道:“陛下不必着急,只须派可靠的人去蜀地查看灾情即可,若是灾情严重在做下一步的打算。”
闻言,沈亭的脸色总算有所缓和,他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就劳烦裴将军跑一趟了。”
没等裴云谦拒绝,沈亭接着道:“既然对策是裴将军提出来的,别人去了朕也不放心,左右不过三五天的路程。”
沈亭如此说也算是将他的话全都堵死了,他皱了皱眉点头应下,左右不过三五天的路程应当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见有人接了这个烫手的山芋,底下跪着的人都纷纷松了口气。
默了默,沈亭便挥手遣退了底下人,转身进了内殿。
裴云谦面色如常瞧不出情绪,转身走出御书房。
门外,秦珣正在一旁侯着,见裴云谦出来赶紧迎上去,靠近裴云谦耳边道:“将军,蜀地传来消息,这次地震伤亡并不多。”
裴云谦点了点头算是应了,既然伤亡不多应该无需在蜀地停留太久,快马加鞭有五日也就回来了。
“我明日要前往蜀地一趟,替陛下去探查灾情,你留下护着府里,有时及时派人通知我。”
闻言,秦珣一愣,蜀中那个地方他小的时候住过一阵子,地震频发不说,若是赶上余震才是最要命的,再加上蜀中地形复杂,稍有不慎多半就尸骨无存了。
默了默,秦珣躬身道:“陛下为何要派将军去,蜀中地形复杂,此次地震之后说不定又会生出什么变数。”
裴云谦目光漫不经心扫了身后御书房的大门一眼,淡淡道:“无妨,左右不过三五日的路程,你你只管护好府里就行。”
说着,裴云谦顿了顿,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此去蜀地他今日怕是还要去见一个人。
等裴云谦带着秦珣回府时已经过了子时了,裴云谦刚绕过长廊,远远就看见卧房里还亮着灯。
他皱了皱眉,脚底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些。
他推门进去,果然,小姑娘正单手撑着脸靠在桌上等他回来。
裴云谦沉着脸关上房门走进去,脸上带着明显的责难,可声音却无比疼惜:“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沈姝从桌案上爬起来,她坐直身子温声道:“等将军回来呀。”
闻言,裴云谦脸上表情明显柔和了许多,他抬手将沈姝从椅子上拉起来,温声道:“我有一事要与你说,”
沈姝应了一声跟在裴云谦身后:“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不是宫里出事,是蜀中地震我奉命要去赈灾。”
闻言,沈姝抬头看向裴云谦,抓着裴云谦衣袖的手也不自觉的收紧了些,她温声道:“要去多久?”
裴云谦脸上带着笑意,扶着沈姝坐在塌上:“不过多则十日,少则三五日。”
没等沈姝说话,裴云谦话锋一转,视线缓缓落在沈姝脸上,他倾了倾身子,缓缓靠近沈姝,沉声道:“公主可会想我?”
闻言,沈姝推了他一把别过脸去,她正跟他说正经事,他倒好又开始不正经起来了。
沈姝的手刚碰到裴云谦的衣服,还没等收回来就被裴云谦捉了回去重新按在他身上。
虽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可沈姝还是觉得手心异常烫人,她仿佛能摸到裴云谦的心跳。
裴云谦垂下头,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瞧了瞧了,手指暧昧地蹭了蹭沈姝的手背:“嗯?”
沈姝抬了抬眸子看了裴云谦一眼,她抿了抿唇,温声道:“此去蜀地路途遥远,将军路上小心些。”
说着,沈姝顿了顿才接着道:“我在府里等将军回来。”
闻言,裴云谦倏地笑了一声,将沈姝的手抬起来低下头在手心上亲了一口:“好。”
“将军这次可是要带秦珣和朱雀一同去?”
裴云谦摇了摇头:“陛下给我派了人手,我把朱雀和秦珣都留给你,若是我没记错秦珣的祖籍好像是蜀中的,但是秦珣离家已经许久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留下来照看你。”
闻言,沈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道:“将军我知道一个人对蜀地极为熟悉。”
裴云谦抬了抬眼,漆黑的眸子看着沈姝挑眉道:“是吗?”
没等沈姝说话,只听裴云谦气定神闲吐出几个字来:“你说的是苏御。”
沈姝点头:“苏御哥哥在蜀地待过许久对哪里的地形应当十分熟悉,将军若是有什么忙苏御哥哥一定能帮上的。”
闻言,裴云谦脸色沉了沉,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说这小姑娘聪明还是傻。
裴云谦衣袖下的手指轻轻捻了捻,他眯了眯眼缓缓靠近沈姝,声线喑哑:“苏御哥哥叫得还挺顺口,整日将军将军的,怎的没见你叫我过一声云谦哥哥,嗯?”
沈姝一愣,接着便心中了然,她伸手推了裴云谦一下,声音有些软:“将军怎么这么小心眼儿,连这种醋都要吃。”
说着,沈姝扬了扬下巴看着裴云谦:“况且,将军又不是我哥哥,干嘛要那样叫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