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上位记(101)

她原还只是猜测,傅昀如今心虚地不敢来锦和苑,反倒验证了她的猜想。

周韫愤恨地扯了扯手帕,咬声说:

“看你能躲到何时!”

她如今有孕快至七月,腹部早已隆起,偏生她很瘦,她若不刻意扶着腰肢,旁人从身后去瞧她,完全看不出她是有身孕的模样。

她如今刚用过膳,在院子中散步消食。

这还是邱太医和她说,有孕时莫要久躺着,常活动些,待生产时才会多些力气。

听到婢女来报,孟良娣求见时,周韫才愣了下,她停下步子,似没听清般,又问了遍:“你方才说,谁求见?”

婢女低服着身子:“是孟良娣。”

周韫紧拧起眉,颇有些好笑:

“她不在院子中好好养身子,作甚来我这锦和苑?”

话虽这般说,但她还是让孟安攸进来了,她倒想看看,孟安攸在打什么主意?

孟安攸许是小产受了打击,如今脸色还未养过来,一见她这模样,周韫就抚了抚小腹,她回了房,如今坐在黄梨木椅上,身后垫了个软枕,甚位舒适。

孟安攸进来后,就服身行礼,遂后,失神地盯着她的小腹,一直地看。

周韫稍蹙细眉,对她直白的视线有些不满。

她稍稍伸手挡住了小腹,才抬眸纳闷地说:

“你不在院子中好好养身子,寻本妃作甚?”

熹微的日光绕梁,两人四目相视,周韫倏然看清了孟安攸眸底的神色。

一抹恨意,不深不浅,却实实在在刻在孟安攸眸底。

周韫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眸子,她冷了脸,却不想,孟安攸忽地说了句:“凝景苑没有云织锦缎。”

无厘头的一句话,却倏然让周韫锁起眉头:

“你什么意思?”

孟安攸抬起头,直直地看向周韫,她又重复了一遍:“凝景苑没有云织锦缎。”

锦和苑寂静了片刻。

周韫才斜眸看向她,不紧不慢地问:

“你在怀疑什么?”

她似嘲弄,反问一句:“云织锦缎,虽是宫中物,可若想得到,也并不算难,不是吗?”

顿了半晌,孟安攸才移开视线,她似冷静下来,垂下头回了一句:“侧妃说的是。”

周韫却在这时,冷声问她:

“这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那日事罢,她根本没去在意凝景苑有没有云织锦缎,毕竟她觉得那不过是洛秋时诬陷她的一个手段罢了。

如今这事重提,倒叫周韫起了分好奇。

不过,她更好奇的是孟安攸的态度。

旁人告诉她凝景苑没有云织锦缎,目的不过是祸水东引,想叫孟安攸仇视针对她罢了。

而如今,孟安攸却直白地过来问她,是蠢笨不堪,还是另有打算?

孟安攸没叫她久等,低垂着头,直接说:

“方才王妃请妾身去了一趟。”

她的确不聪明,可也不是傻子,王妃的目的太明显,不过想叫她和周韫斗起来罢了。

虽说她宠爱地位皆不如周韫,可别忘了,她身后还有孟昭仪的支持。

即使爷和孟昭仪关系恶劣,可一个孝字压在头上,爷也不能对孟昭仪过于不敬。

周韫勾着唇角,笑了:“那你为何要和本妃说?”

孟安攸抬起头,她没对上周韫的视线,只盯着周韫的小腹,说了一句话:“侧妃如今也有孕,恐是最能理解妾身的人,妾身只想知道,害了妾身的人,可真是洛秋时?”

周韫脸上的笑尽数消散。

是不是洛秋时?她原先是确定的。

如今倒有些不确定了。

她只敛眸,轻抚着小腹,许久,才说了一句:

“据本妃知晓的,是。”

孟安攸得了答案,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做纠缠,直接起身告退。

她离开后,时秋拧眉不解上前:“主子,这孟良娣是何意思?”

说甚孟良娣过来只为了问一个答案这般简单,谁都不会相信。

周韫也不信,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轻讽:

“不过试探罢了。”

先抛出一句“凝景苑没有云织锦缎”,不过是试探她的反应罢了。

不知孟安攸究竟从她这儿得了什么答案?

但想必,不仅是她,恐怕连告诉孟安攸这消息的庄宜穗,也都在孟安攸的怀疑名单中。

许久,她低声嘀咕一声:“倒是聪明了。”

第88章 烦躁

对于贤王府来说,六月中有个特殊的日子。

六月二十八,是宫中孟昭仪的寿辰。

虽说孟昭仪不得宠,但她膝下尚有长成的子嗣,皇后总要给她在宫中摆上两桌,热闹热闹。

周韫初入府不到一年,还是刘良娣来陪她说话时,提起来,她才知晓的消息。

按规矩,那日周韫也该给孟昭仪献礼的。

周韫思忖半晌,也没想好给孟昭仪送些什么,最终选了个挑不出错的,抄写佛经。

锦和苑中,内室一侧的书房中,水墨屏风隔着案桌,上面铺垫着白纸笔墨。

周韫捧着脸,坐在楹窗旁,手指勾着花蕊,百无聊赖,一旁的时秋抬起手臂,觑了她一眼,笑道:“主子,可让些,挡着奴婢的光了。”

她手中持着笔,一笔一划地摘抄佛经,她写得一手娟秀的字迹,周韫惫懒,对孟昭仪也没什么孝心,这抄写佛经的活计自然就落在了时秋身上。

周韫听言,稍侧了半边身子,日光绕梁,须臾,她似有些犯困,撇了撇嘴,说:“你且仔细着眼睛,总归还有些时日,不着急。”

她说得不紧不慢,心中也的确不急。

时秋口中应着,却在想赶紧将这事完成,省得之后出了什么岔子。

只在视线掠过楹窗,看见院子门口走动的人时,不禁埋头偷笑了声,周韫眯着眸子去觑她,时秋忙敛了笑,问:“主子,您还生王爷的气呢?”

周韫瞥见她眼中的笑意,稍顿,轻哼了声,甚话都没说,转身出了书房。

时春落后一步,笑着推了下时秋:“就你话多,连主子都调侃。”

不待时秋还口,她忙忙追上主子,往日都是她守着院子,时秋跟在主子身边,如今时秋身上落了差事,就得她日日跟着主子了。

周韫径直朝院子门口走。

小德子在那苦着脸地来回走动,听见动静,一抬头,看见侧妃主子亲自走出来,他忙忙躬身迎过去:“哎呦喂,侧妃娘娘,您怎得亲自出来了?”

周韫停了下来,她斜了眼小德子,轻哼:

“本妃再不出来,这锦和苑前恐怕都要被踩出坑来了。”

小德子讪讪地笑,心中泛着苦。

若非侧妃娘娘一直不待见他,他哪会停在这里?

周韫扶着腰肢,轻轻走着,来回打量他,见他两手空空,不禁轻挑眉梢,说:“你家主子爷这次没叫你送东西过来?”

小德子越发弯了弯好,捧着讨笑。

前些日子,送来的物件,全被侧妃娘娘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还连带着几句狠话,这还怎么送?

“侧妃娘娘,主子爷让奴才来说一声,今晚在锦和苑用膳。”

话罢,周韫倏地扯了抹假笑:

“怎么?我们王爷今日是得空了,肯亲自过来了?”

小德子挠着头,可不敢接这话。

周韫见他这怂样,轻哼一声,没再刁难他,摆摆手,让他回了去。

小德子忙松了口气,连连弯腰服身,从长廊回了前院。

不远处的后花园,有人将这副情景看在眼底,不禁说:“还是侧妃娘娘得宠,连前院的人在锦和苑前都毕恭毕敬的。”

说话的人捏着帕子抵在唇边,轻敛着眸,话音柔和似透着羡慕。

凉亭中坐着几人,听了这话,心中都酸涩得慌,脸上也泄了些许不自然。

往日傅昀去旁人院子前,都是小德子先去告知,那态度皆端得是不卑不亢,甚至有些侍妾想在前院的人面前留个好印象,对小德子都甚为热情。

这番一对比,怎能叫她们心中好受?

余氏拧眉瞅了眼说话的郭氏,扯着唇角道:

“侧妃娘娘受宠,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众人皆知,倒也不必妹妹重提。”

她心中对郭氏翻着白眼,看似娇滴滴轻柔的模样,话中总含沙射影的,却又彰显着自己无辜。

都是千年狐狸,和谁装聊斋呢?

余氏话中透着些火气,郭氏听得出来,当下露了些无辜委屈,她绞着手,泪眼朦胧地看向余氏,声音哝哝甚软:“姐姐,妾身说错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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