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没有发觉吗,玛利亚?”稻见听到这里,忍不住皱了皱眉,代替在场的所有人发出了灵魂之问。
“这个……因为我最近根本没怎么用过厨房……”大泽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在友人担忧的目光下低头认错,“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总之去换个门锁吧,再找工作的话也挑个靠谱一点的公司。你总是遇到这种事……”
“是——!对不起!”大泽连连点头,双手合十举过头顶,面露恳求地看着稻见,“拜托了,加贺里,别把这件事告诉迦南,不然她又要担心……”
两名年轻女性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安室背对着她们站在不远处,做出面对案发现场回顾真相的样子,实则正聚精会神地聆听着稻见与大泽的谈话,尔后不出所料地听到大泽提起了某个名字。他胜券在握地勾起嘴角,让偷瞄着安室表情的柯南又一次感到不解。
“那是加贺里小姐的朋友吧,看起来关系很好啊。”
小兰随口地感慨道。她刚听见安室的一声附和,下一秒却突然被一下子撞倒,幸而被安室及时地拉了一下胳膊,才没有直接摔在地上。
“小兰姐姐!”
“等一下!站住!”
在柯南和目暮警官几人的大喝声中,已经认罪的藤井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裁纸刀,猛地挣开高木的钳制,在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时候,高举着刀冲向门口。
藤井推开了毫无防备的小兰,裁纸刀的刀尖径直指向倚靠在门边的月山绫音。
“月山小姐!”
“月山学姐!”
距离最近的安室和小兰几乎同时出手,准备拦住犯人。但在他们的目的达成之前,一个更快的身影从一旁窜出来,直接挡在了月山身前。
只听“啪”的一下,黑发的女人抬手,牢牢攥住了凶手握着利器的右手腕。
“你、你给我让开——啊!!!”
藤井冷不丁地撞上一双冷冰冰的深棕色眼眸,底气不足的狠话放了一半,手腕上就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他惨叫一声,“扑通”一下被摁倒在地,裁纸刀也应声掉落。
被突如其来的危机吓住了的月山这会儿才总算回过神来,她盯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神情有些发愣。
下一秒,黑发女人转过头来,轻轻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某一段似曾相识的记忆刹那间击中了她:一片模糊的画面里,只有一个黑发女孩的背影清晰可见。
“你……你……!”月山瞪大了眼睛,难掩激动地一把抓住了稻见的衣袖,“当时的那个人,是你吗?十五年前,我们见过吗?!”
对方似乎吃了一惊,在女高中生扑上来的时候还下意识地退了一小步。她看了一眼被拉住的袖子,又将目光移到月山的脸庞上。端详片刻,黑发女人歪了歪脑袋,露出一个诚恳却有些疏离的微笑。
“我没有印象呢……是不是您认错人了,这位……月山小姐?”
*
案件解决再做完笔录,时间已经不早了,显然今天已经来不及再去月山家调查老照片了。毛利一家准备在附近吃个晚饭,便不打算搭安室的车回去了。相互道别时,柯南有些欲言又止地叫住了安室,但吞吞吐吐了半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是一本正经地叫他小心托卡伊。随口敷衍着送走了小侦探,毛利兰又鬼鬼祟祟地凑过来,低声问他是不是和加贺里小姐吵架了,还说两个人之间如果有什么误会的话,一定要好好沟通。
正巧这时稻见和大泽两个人并肩走出了公寓楼,安室眼神一亮,撂下一句“多谢小兰小姐,你说的很对”,就急匆匆地迎了上去。小兰看见金发青年和那两人说了什么,然后三个人一起朝停车场走去。
不愧是安室先生,加油啊!
女高中生站在后面,表现出了人类在围观美好爱情时特有的兴致勃勃。
今天会遇见安室,对稻见而言的确是个意外。
之前的一周她随琴酒到美国出了趟任务,昨天中午才回来。和朋友吃完拉面,她回神奈川的安全屋里补了五六个小时的觉,就又被一通电话叫来了案发现场。
没想到安室也在。
她以礼貌作为伪装,以大泽作为挡箭牌,躲避了与前男友的近距离接触整整一天,却终归还是没能躲避到底。
当金发青年对她露出标志性的真诚微笑,大泽玛利亚还在一边眨巴着眼睛的时候,稻见就一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两名年轻女士一同坐上了白色马自达的后座。
稻见把脑袋靠在车窗上,默不做声地看着手机。倒是另外两个人一直都在闲聊,其中大泽本就性格开朗,安室又是深谙话术的情报高手,等马自达停在大泽家楼下的时候,她本人的基本信息差不多已经被套出了个七七八八。
这傻姑娘。
稻见在心里叹了口气,打开车窗,再三叮嘱她赶紧换锁,平时要注意安全,出了事记得给她打电话,得到大泽的连连点头后,才姑且算是放心地目送她进了公寓楼。
“你们关系很好嘛。”送走了第一位乘客,安室边发动车子,边心情不错地评价一句。
稻见重新打开手机刷起了社交平台,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淡淡地说出了目的地:“到港区,随便在路边把我放下就好了。”
“现在的住址在港区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吧,那我换个问题,比如说,昨晚与你和大泽小姐一起吃拉面的第三个人,是谁?”
稻见滑动屏幕的手指一顿,终于抬起头来,望向驾驶座上金发男人的侧脸,却始终没有出声作答。
而安室显然完全预料到了她这样的反应,不动声色地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稻见的表情。与正皱着眉的黑发女人不同,他露出了一派轻松的神色。
“算了,加贺里如果不想说话,就听着我说吧。”
安室的声线与行驶的车辆一样四平八稳。
“除了你之外,警察还听取了拉面店老板的证词。当时他很肯定地说,那几位客人一直都在用餐,没有中途离开。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应该事先交代过老板,让他不要主动向警察提起那第三位客人,但是他下意识的用词却暴露了——一般只有在指代三人以上的情况下,人们才会使用‘那几位’这样的说法。”
车子在红灯前停了下来,安室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稍稍活动了一下脖子。
“迦南,对吧?她就是当时在场的第三位客人。你会和她相识并不奇怪,但是大泽玛利亚只是一个普通的摄影师,为什么会和两个职业雇佣兵扯上关系?而且看起来还和你们两个都非常亲近。我不认为你或是那位迦南小姐会特地把自己单方面的朋友介绍给对方,那么答案就来自你们三个人的共同交集——”
“NBCR反恐国际安全合作会议。”
稻见收起了手机,仰头往座椅背上一靠,双眼微阖,冷不丁地吐出一句,接上了安室没有说完的话。
“没错,三年前震惊世界的恐怖|袭击事件。会议开始不久,武装分子就挟持了会议馆,控制了约八百名人质,其中还包括前来参会的各国首脑。大泽玛利亚,大概是以摄影师的身份进入的——她也在其中。
“当时的营救行动中,有一部分内容归入了一个被称为‘鸮’的非政府间反恐组织的名下。其中成员就包括迦南、以及你吧?”
不知不觉中,马自达已经在一处停车场停了下来。但稻见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沉默了几秒后,睁开眼,有些恍然地望着车顶。
“你真厉害啊……”
她轻轻地开了口,嗓音缥缈,若非是在车内的封闭空间,恐怕根本就听不清。
“本来根据那两个人能做出的推理就到此为止了。但是今天那位月山小姐的出现,实在是太及时了。”
也许是因为得到了夸奖,安室的表情立刻变得非常愉快,以一种谦虚和骄傲并存的语气迫不及待地继续说了下去,仿佛一个在炫耀自己成绩的小学生。
“十八年前,你七岁的时候,和父母、以及月山小姐的兄长遭遇了一场……不幸。然后三年之后,你十岁那年,在同样的危机下救出了月山小姐和她的父亲。不是什么交通事故,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