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离婚第二有争议的孩子抚养权也不是问题。
最后,云野高中时的好哥们刚接手京城排名第一的律师所,替她拟一份离婚协议再简单不过。
随后又否决了这个主意。她先出手的话太过被动,怎么可能玩得过江祁景?
不如先跟江祁景商量好离婚的事情,让他拟出协议,她再让律师来找茬。
计划非常完美,就等实施。
云及月又咬了一口果冻,准备和江祁景对峙,却没想到对方更快一步打来了电话。
“我有点事,”男人的嗓音里藏了些难以发现的疲惫,向来简短冷淡的尾音都放慢了些许,“明晚再让人来接你,抱歉。”
客厅里是近似于溺水一般无声的沉默。
“……随便你吧。”
她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垂灯,越想越觉得好笑,于是真的笑出了声:“既然是惊喜,等的越长越有期待感不是吗?”
男人沉了沉,哑声道:“你会喜欢的。”
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笃定语气。
云及月也不想再生气了,黏糊糊地附和着他:“是呀,你给的都喜欢。”
挂断电话,她不停地深呼吸,默念着一点都不熟悉的大悲咒,强行忍住骂人的冲动。
今晚去向江祁景套话的计划失败了。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就算不问,也能猜得个七七八八——
和席暖央去北欧这么大的事儿丝毫不在意她的感受,不在意她会落得个什么样的风评……这个高高在上的破男人,是绝对有可能做出把她反锁在小书房里这种事的。
还需要问吗?用脚趾想都能想出真相来。
明天去找江祁景的唯一目的,就是把离婚这件事坦诚布公。
外边天色渐暗,深夜的凉意也随之浸入了室内。
云及月捂唇轻轻打了个喷嚏,不得已在肩上搭了层厚重保暖的皮草。
她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明天去见江祁景的时候,是素净一点岁月静好人淡如菊地卖惨,还是把脸涂得五颜六色让自己有气势点?
云及月又脑补了自己在江祁景面前哭哭啼啼说“不跟你离婚我还不是死了”的画面……
——停!
这怎么跟家暴现场似的!
在这翻脸告别的时候,要家暴也是她主动出击掐死江祁景好吧!?
想到这里,云大小姐心情激荡,赶紧给D家驻京高层打了电话,越过繁琐的登记流程挑了一长串的春季高定,让人连夜从总部送过来。
这些可都是她的战服。
她要用最slay的造型碾压掉江祁景。
今天给这个破男人送午餐已经是她二十五年来最大的耻辱了,明天最重要的当然是血、洗、前、耻!
…………
第二天的傍晚,天似乎暗得早了些。
左河香颂前停了江祁景最常用的座驾。
云及月坐进去,回忆着江祁景最常坐的是左边靠窗的地方,于是很自觉地挪到了最右边。
她让司机开慢一点,方便对着化妆镜把自己的妆再描浓一遍。
本就明艳的五官被这么一勾勒,显得更加浓烈夺人。
——wow,她可真好看。
云及月美滋滋地对镜自照十分钟,随后做作自拍了几张,发给秦何翘:【快来看美女!!】
秦何翘:【配字:愛我妳怕了嗎?妳若摺我閨蜜壹雙翄髈,我必毁妳整個天堂】
云及月:【?】
云及月:【也没有这么非主流吧!?】
秦何翘;【云及月,你现在不应该来找我,应该打电话给何姨说一句“妈妈谢谢你给了我一张可以胡作非为的脸”。】
云及月委屈了几秒钟:【我是去离婚的,气势最重要,好看什么的放后边。】
秦何翘:【!??】
秦何翘:【????离婚?】
秦何翘:【你和江祁景??????】
不等云及月反问“有什么问题”吗,那边就传来一段60s的长语音。
点开是秦何翘完全不喘气的笑声,从头笑到尾,笑了整整一分钟。隔着网线都能想象她此时的欢乐。
秦何翘还给了温馨提醒:【记得早点把江祁景的通讯方式全部删除拉黑。小宝贝,我相信你会成功的,冲鸭!!!】
聊着聊着,车子在盛京名邸门口停下了。
云及月已经很久很久没来过这里。
上次来是在深夜十点,为了应付忽然到访的江老爷子,她从左河香颂飞速地来到这里,假装自己是刚去外面买完东西回来。
记得当时江老爷子还说她贤惠,采购东西都亲力亲为。
再上次……没什么印象。
她有些茫然地摁了一旁的提示铃,手指攥着披肩,隐隐有些紧张。
是江祁景亲自给她开的门。
室内恒温,男人只穿了件休闲干净的灰色衬衫,扣子扣到脖颈下最上面的那一颗,冷静而漠然。
他微微垂眸,眼底渐渐浮起深色。
云及月朝他抛媚眼:“我今天的打扮是不是惊艳到你了?”
“嗯。”他轻轻颔首。
脸上红橙黄绿青蓝紫等颜色一个不缺,渐变晕染后显得和谐又浮夸,和她头上、耳下、颈上、手上的各色珠宝首饰交相呼应,碎银披肩和小黑裙只能沦为陪衬的底色。
江祁景顿了顷刻,补充了个词语:“很可爱。”
像小彩虹。
云及月:“……”
她准备的挑衅话语突然卡住了,隔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个,谢谢你的夸奖。”
目光落在江祁景身后,入眼之处全是新鲜欲滴的香槟玫瑰。
在茶几上,在橱窗下,在垂灯边。柔软的淡金色让冷色调为主的客厅多了几分暖意。
这是……为她布置的?
可惜并没有什么用。
也不对,用处还是有一点的。至少她人生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提离婚,是在如此有仪式感的场合。
云及月很认真地道:“我们是来吃烛光晚餐的吗?我不饿。”
她昨天被气饱了,现在还没缓过来。
男人低下头,在她眼睑轻轻一吻,声音低沉缱意:“坐好,等五分钟。”
云及月来不及躲,回过神来时整个人都僵了。
第一反应不是讨厌和反感,而是无端地想到了江祁景把她从新西兰哄回来的时候。
他也是这么轻轻吻她的。
然后……好像就是在回程的飞机上,他告诉她,他要去北欧。
记忆一下子连贯了起来。
江祁景前一秒还在为了让她回国而哄她,哄到手的后一秒就直接告诉了她这个破消息。
他甚至不屑于多骗她一会儿。好像她在他眼里就是个物品,早已经明码标价好,花过多的时间和心思就是种浪费。
光是回想起当时的画面——
她那么认真又憧憬地享受着为数不多的甜蜜,像所有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撒撒娇,试图再得寸进尺那么一点点。
换来的就是江祁景不近人情的告知。
好像他认定了把她哄回来之后,她就不会再跑了似的。
就是如此冷静地把她的心思玩弄在手心里。
她的那些小心翼翼的心思,完全就是彻头彻尾的物品……对吗?
云及月用力地碾了碾唇瓣,想直接把手包砸江祁景身上,却发现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二楼了。
她连忙追了上去。
二楼书房的门微掩,泄露出白炽的光。
云及月推开门时,正好撞见江祁景从书桌下拿出一个黑漆漆的丝绒盒。
她根本不想知道江祁景送给她的礼物,到底是个什么级别的惊喜,靠着门,双手抱胸,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两个月后是不是要和席暖央一起去北欧?”
江祁景将丝绒盒放在一边,音色很淡:“……不去了。”
云及月语塞了片刻,想问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敢做不敢当,又觉得如果他非要否认,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
干脆换了个话题:“那你和席暖央……”
“我很早就向你澄清过。”他截断了话,“如果你失忆忘记了,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江祁景是真的准备再说一遍。
她失忆了,很多事可以迁就一下。
让邵航去席家的事情是昨天临时起意,她也当然不知道。
但是云及月正在气头上,越想越觉得他这句话里充满了敷衍。
——他曾经用不耐烦的语气说这句话,说了太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