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晓得嫣然在他怀里蹭了蹭是不是在安慰他。顿了顿，他再次开口：“之后更怕。后怕。怕那辆车子转了右边然后撞上的是你。”
嫣然听了一愣。她这两天都沉浸在自责的情绪里，似乎没想过这种如果。不想还好，一想到倒在血泊里的是此刻抱着她的男孩，她简直没法呼吸。太恐怖了。难道云斯从昨天想的就是这个吗？
嫣然抬头瞄了眼云斯，果然整张脸都乌云密布的。头顶上那张嘴随之又坦白道：“实话实说这样想后就会觉得现在的情况也不是那么糟了。如果一定要在你和她之间选一个，那么很抱歉，我是个自私的人。”
“云斯……”纵使对不起王阿姨，嫣然必须承认这句话让她很感动。换作是她的话也是这样的吧？人都是自私的。唯一能弥补王阿姨的就只剩努力活成一个好人，一个可以为社会做出贡献的好人。
“你要记得我们说好了要一起毕业一起上大学然后再一次一起毕业，一起戴四方帽的。”云斯放开嫣然，捉着她的肩膀盯着她说道。像是提醒，又像是警告。
敢违约？看我怎么收拾你！
所以一定要好好的，千万别出什么事。
“嗯。”嫣然知道云斯是认真的。她也是。
“你这小没良心要是半路抛下我，我就做学渣，考30分给你看。”
“……”嫣然听了一阵无言，最后笑了出声。
“可是如果，万一是我食言了，抛下你……”云斯没说完就被嫣然伸手遮住了嘴巴。
“白云斯，别乱说话。”嫣然忍着指尖传来的异样触感，很严肃地警告他。他的嘴唇比想象中的还温热一些，搞得她都没办法思考了，没办法想象没有云斯的未来。
可云斯没有介意，把嫣然的手拨开后又继续：“我要你幸福安康。只准为我伤心一个礼拜。”
嫣然听了立刻反对：“一个礼拜？不行！一年！”当年她养的小乌龟死掉时她还伤心了一个月呢！这个人竟然把自己的生命用乌龟比了下去？
“两个礼拜。”云斯驳回。
“半年！”好一阵子嫣然以为自己在菜市场。
最后，云斯不争了。
“反正，我只是要你知道你是我除了家人以外，最……重要的人。我要你好好的。”大概是亲眼见识过死神是多么轻易地就可以把自己爱的人带走，许多平时不容易说出口的话都让他给说出来了。
“白云斯，你真讨厌！”嫣然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扑簌扑簌地滑落，举起床上的玩偶就朝云斯丢。
半个小时后。
“还难受吗？”云斯问。嫣然伸出手表示一点点。
“吃不吃东西？”云斯指着那一碗就快凉掉的粥。嫣然点点头，乖乖坐到桌子前舀起粥来吃。
“还让不让人担心？”嫣然坚定地摇摇头。
“功课给你放这里了。不会的明天再问我。”嫣然看了一眼那些一天就落下那么多的课业叹了一口气。
“今天是例外，明天再不去上课，我就跟老师要求换同桌！”明明被威胁着，嫣然心里却甘之如饴。
“云斯，谢谢你。”云斯要走前，嫣然叫住了他。
云斯往回走，主动地搂住她：“真乖。我认识的纪嫣然很勇敢，绝不会因为这样被打倒。”
随后他放开她，走之前还补了一句：“看紧你上学期第一名的宝座。”
嫣然莞尔。
第十八章 ：大风吹
在云斯和父母的耐心开导下，嫣然渐渐恢复精神，心情也不再那么糟糕了。虽然不及巅峰状态，但至少不影响学业，该上课时上课，该复习时就复习。原本就已经很温柔的云斯变得更温和，事事顺着她。
年中考很快就过去了。
虽然两人在考试不久前目睹了那么一场惊心动魄的车祸影响了备考，可多年来学霸打下的基础又岂是别人一个星期之内可以轻易撼动的呢？所以没有意外的，年级前二名依旧由云斯和嫣然包办。只不过这次有点风水轮流转的现象。
看着成绩排名表上云斯置顶的名字，嫣然也不生气，反而称赞云斯：“你大概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对手了。”抢人宝座前还给温馨提醒的对手去哪儿找啊？
“过奖。下学期等你放马过来抢。”云斯低头轻笑。两人往常分数之差都在20分以内，可这次云斯的分数却比嫣然高出了29分。大概是受到车祸事件的影响，嫣然好几科的分数都下滑了，尤其是她最不喜欢的化学。
“嗯嗯，你等着。”两人边说边走回班上。
经过男厕，云斯说了句：“我上个厕所，你先回班吧！”
“我等你。”嫣然摇摇头，就站在厕所外的走廊等着。
云斯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不管她，上厕所去。
两人先前也经常结伴上课下课，可自从车祸事件后，嫣然似乎就变得有点黏人，搞得云斯哭笑不得，估摸着她大概是有点缺乏安全感。
洗手后，云斯从厕所出来，一边从裤袋里拿出手帕揩拭双手一边叫道边上等着的嫣然：“走了。”
看着云斯动作优雅地把手上的水珠擦干，嫣然脑子里不禁想：“这人怎么擦个手都那么好看呢？”
“你从小就随身携带手帕的吗？”嫣然记得上次被关在体育室后云斯也是拿出手帕让她擦眼泪。
“印象中从上学起就是这样。怎么？”云斯扭头看她。
“很好看。”嫣然咧嘴而笑。
“嘴甜。”云斯低笑，想起这人类之前也说过他戴手表好看。感觉上她就没有说过他什么不好，呵呵，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个念头一蹦出来，云斯自己也吓了一跳。
确实，双方看对方都很顺眼，否则怎么可能一起当了5年的同桌？除了年头吵架那次一个觉得对方没有良心，另一个觉得对方够幼稚之外，平时都没什么纠纷。
虽然云斯那张白净斯文的脸也很好看，可嫣然觉得看外表很肤浅，所以更喜欢他的上进心啊责任感啊爱干净这些内在的特质。至于云斯嘛，他不否认一开始最先看上的就是嫣然散发出的乖巧温婉气质，接触后就更觉得她可爱，相处起来让人很舒服。
“嘿嘿，你收拾好行李了吗？”嫣然转了个话题。
“差不多。”
明天开始就是年中放假，可身为应考生的他们明显没有那么好命，都被校方抓回来上补习班和听讲座了。前三天因为行程直接安排到了晚上，所以校方建议他们直接在学校过夜好了，而学生们当然双手赞同，住在学校这么好玩而且不可多得的机会他们怎么会反对？
晚上。
“然然，你要带药去吗？”纪妈妈手上晃着女儿的敏感药。
“呃，书包都满了呢？”嫣然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是塞不下其他东西了。原本3天两夜的行李是不怎么多的，可加上那些书本和模拟考卷等等就突然之间多了好多东西。
“那算了吧。真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我给你送去就行。”纪妈妈想了一番后说道。
“好勒，谢谢妈！”收好行李，嫣然带着期待的心情关灯上床睡觉。
第二天。
由于放假校巴没有服务，所以嫣然和云斯是一起上学的，由白爸爸载送。
“有点要下大雨的感觉。”嫣然下车拿行李时抬头看到灰蒙蒙的天色说道。
“要帮忙吗？”云斯腾出一只手要帮嫣然拿行李。
“不用，谢谢。”嫣然摇摇头，表示自己可以。她这点云斯也喜欢：不娇弱却也不逞强。
两人肩并肩走到楼梯口就听到背后传来谢老师的呼声：“哎，云斯嫣然！”
“老师早。怎么了？”云斯回过头问道。
“待会儿能麻烦你们到我座位去把讲义拿回班吗？”谢老师手上还拿着另一叠纸张，想必是要复印给他们的练习题。
“可以呀，那我们先去放书包。”
到底楼休息室放了行李后，他们又到二楼的课室放下书包，然后才去到教师办公室。很快地，他们便在谢老师的桌上找到了两大叠的讲义。
“这下隽逸该呱呱叫了！”嫣然想到隽逸等会儿的表情就觉得好笑。他成绩虽然不差，可每每做功课时却爱碎碎念，总是念得静怡烦不胜烦，作状要敲他才甘愿闭嘴。
“小心，里头还夹着不少纸，别弄掉了。”云斯叮嘱。讲义虽然被钉成了书状，可里头还有几张练习纸是分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