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孝仁宽慰她:“你别想那么多,不管是谁能站在朝堂上,即便没别的本事,也一定是个能屈能伸的人。”
“大人高见。”宋宁抱拳。
吕孝仁无奈地笑着。
第二天,宋宁和自己的一帮人去洛阳。
鲁苗苗穿着一身新衣服,深蓝色右衽短褂,下面是一条黑绸长裤,阔口布鞋。
“你这样,像穿着睡衣出门的地主傻儿子。”宋宁描述鲁苗苗的穿衣打扮,“你的小裁缝欣赏水平不行啊。”
他天天往人裁缝铺子里待着,赖着不走。
衣服其实很好看的,就是他穿着不行。
属于人毁衣裳的那一类。
“我、我自己选的。你们的衣服还没好,等咱们回来肯定就能都能穿了。”鲁苗苗道,“春娘姐姐的欣赏水平很高的。”
他回京后遇到了裁缝佟春娘,她是一位刚过门还没圆房就死了夫君的年轻寡妇。后来她回娘家,拿嫁妆开了成衣铺子,别的事宋宁不知道,但知道佟春娘很漂亮。
“一摸,摸小手啊,二摸,摸小脸儿啊……”鲁苗苗哼着曲儿,鲁青青骂道,“你给我正经一点,一天天油头滑脑的。等回来我就告诉爹,打断你的腿!”
“打断我的腿,你就没有弟媳了!”鲁苗苗认真提醒鲁青青,“我们鲁家就绝后了。”
鲁青青怒道:“我不能传宗接代?信不信我打歪你的头。”
“你不行。”鲁苗苗道,“这么大年纪了没有娶亲的,这辈子肯定娶不到了。”
走在前面的赵熠和宋元时、阑风伏雨秋纷纷都回头看着他。
“打他!”赵熠道。
“打,打,打!”伏雨起哄,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拍自己大腿,“打歪他的头。”
鲁青青追着弟弟打,拽着他下马拖到一边道:“你嘴巴长屁股上了?这一圈年纪都差不多,你说我年纪大不就说他们?”
“王爷怎么办?元先生怎么办?”
鲁苗苗不以为然:“不让说,也不能遮掩事实,我们是提典刑狱的人,要用事实说话!”
他话落,那边有人爆喝一声:“鲁青青让开,我一箭射死他。”
伏雨举着弓。
鲁青青一下子跳开。
“哎呦哎呦。”鲁苗苗爬上马背,拍马就跑。
大家哈哈大笑。
“嘴贱。”赵熠悠悠瞥着宋宁,埋怨道,“说过了当王妃和当首辅不冲突,我现在都被鲁苗苗嫌弃了。”
宋宁拍马就跑。
一行人嘻嘻哈哈,也不像去出差,玩闹着赶路。
一行人走走停停,三月十五进的洛阳。
宋宁手中有两个洛阳的案子,一个是去年廖苗氏的案子,在洛阳县衙是结案了,但提交大理寺核审的时候,郭大人认为存有疑问,于是案子一直压着,如果郭大人不挪坑给她让位,应该就要处理这个案子了。
她接手这一个月忙自己的事,只第一天看过一眼后来就没有再理会。
按卷宗上显示,凶手还在牢中关押着的。
另外一个案子也是县衙的案件,但却是天权二十二年四月初二的案子,距今已有五年,凶手已经过审伏法斩首了。
宋元时在路上染了风寒,有一些咳嗽,他喝了药喘着气问道:“先查哪一个?”
“当然是苏青娘的案子。”宋宁道,“复查核实结束了,再来查廖苗氏的案件。”
赵熠靠在椅子上,对比两个案子的卷宗,道:“两个死者都被奸杀的,会不会是连环凶杀案?”
“看着不像,没有类似的点。”宋元时看向宋宁,“你觉得呢。”
宋宁也觉得:“两个案子相隔五年,杀人的手法和特点都不一样,至少从卷宗看来,不像。”
“随口一说,总归是个方向,也太巧合了。”赵熠坐起来翻看苏青娘的案子,“离城有十几里的脚程,明天早上再去。”
大家都不反对。
“那我们找地方吃饭去吧?”鲁苗苗提议道。
“走走走,吃饭!”宋宁道,“进城我就打听了一家小店不错,驴肉汤和烫面,一绝!”
宋宁拉着赵熠出去,赵熠小声问她:“不认识的地方,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女装乐呵?”
“王爷自己乐呵去吧。”宋宁啐了他一口,赵熠嘟哝着她拖出去吃晚饭。
七个人围了一桌子,鲁苗苗喝了一口烫,好心到跺脚:“我、我、我还要吃酱肘子,乔四和乌宪都没来,肯定得后悔。”
乔四留在家里和汤兴业一起处理事务。
“东家,粟子村怎么走?”宋宁问店家,东家一边给他们装汤,一边道,“从东门出城,往左边沿着马路一直往下走,等走到没大路的时候,旁边就有一个庄子,就是栗子村了。”
“各位是外地来的吧?看几位俊朗神气,就不是凡人,去栗子村做什么,那地儿可不咋富裕。”东家道。
宋宁回道:“来办点事。”
“哦哦,知道了。”东家把碗放好,又有一桌进来,五个年轻人坐了一桌子,嘻嘻哈哈打闹着,见宋宁他们打量他们,他们也打量过去,见他们气质不像本地人,就多看了两眼。
“说起来,五月咱去京城玩怎么样?杨正本说他请客。”其中一位高高瘦瘦,十七八岁的男子道。
他穿着长袍,像是书院的衣服。
“行啊。他请客食宿,别说求京城,去江南我也奉陪!”
其他人嘻嘻哈哈应和。
第547章 走去现场
吃过晚饭,大家逛了一遍洛阳城。
“明天早上去县衙吗?”宋元时问道。
宋宁点头:“早上去县衙取了卷宗,最好再找上当时经手的人一起。”
第二天早上,他们到洛阳县衙。
他们一进门,大家就认出他们了,到并非是因为宋宁在京城的名气,而是因为她在济南府两年打出来的名头。
地方官没有人不知道她的。
一个推官能做到她这个程度,已是登峰造极。
洛阳县衙的县令王杨丹,说是江西人,登录的年纪是五十一岁,高高瘦瘦看上去很忠厚老实。他三十七岁中的进士,这么多年一直外放,没有升官。
王杨丹为人胆小,做事谨慎到瞻前顾后。
他们进县衙,因为没有提前打招呼,整个县衙都乱掉了,还是赵熠往院中间一坐,让所有人都跪着,衙门里才安静下来。
他不让人起来,吩咐拿了卷宗,又问到了当时办苏青娘案子是谁经办的,便带着经办的王捕头一起,直接去栗子村。
王捕头今年也近五十,虽有办案经验但世面见的少,一开始诚惶诚恐,但有鲁苗苗陪着他说了一会儿话后,他就彻底放松了,前前后后介绍这个案子。
王捕头一边走一边介绍这个案子:“小人还记得很清楚,报案的是死者的嫂嫂,他们姑嫂二人早上约了打猪草的,苏青娘就提前进山了,王苏氏给孩子喂奶就迟了一刻钟出门。她到林子估计走了一刻钟,又找了一会儿,当时就看到凶手王学柱正半跪在地上,神色慌乱,一看她来了就脸色煞白,想逃跑。”
“她走过去才看到,地上躺着苏青娘,当时被脱的一丝不挂。王苏氏一边喊救命,一边的将衣服给苏青娘盖住。”
“当时天大亮了,周围很多村民出来做事,一喊就来了不少人。村长王石头用镜子试气说人没了,这才让人来县衙报官,当时是小人来的,到的时候带的仵作,查验过苏青娘被人强奸过,应该是闷死的。”
她说完,宋宁问道:“尸格上写的是闷死,你为什么说应该?”
“大人,小人虽不是仵作,可也办了很多案子了,人是怎么死的,总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苏青娘脸色发紫肯定是闷死的,但是她脸上和脖子没有痕子。”
他说完,大家就都有一点好奇了:“你的意思是,脸上和脖子上都没有掐、捂、勒的痕迹?”
“对!这种情况就像是用被子勒死的,衣服都不行,衣服太薄太硬了,那种软软的棉花,捂着人就死了,小人也办过这样的案子。可当时在林子里,这些东西都没有。”
“会不会有移尸?”鲁青青问道。
王捕头愣了一下,摇头道:“不会,王学柱要是背着人过来,就不止是王苏氏看到了。再说,王苏氏当时可是亲眼看到王学柱骑在苏青娘身上,裤子都没穿,这事儿就是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