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仁应是,亲自去接宋宁。
一刻钟后,宋宁到了,还没看见人就听到了声音:“圣上,圣上您要给微臣做主啊!”
赵炽瞪向谭仁。
谭仁擦着汗,心想我敲打过了啊,可小宋大人没听啊!
谭仁缩着脖子退下去了。
赵炽看着义愤填膺到泪流满面的宋宁:“做什么主?”
“全信生和韦通达等九人都被人毒死了。牢房看守那么严密,前几日都有专人看守,就昨天晚上他回家休息了,谁知道就出事了,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盯着的,瞅准了时间就要杀人灭口!”
“此人简直胆大包天,岂有此理。”
“圣上,这事儿必须追责,必须查到幕后凶手。”
赵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朕找你来,是要问责你的,你现在是打算先发制人问责朕?”
“没有没有,这事儿怎么也不可能问责您啊。微臣的意思,是这个案子由全信生等人的死,引出来一个更大的可能性,还有幕后人。这个幕后人害怕全信生和韦通达供出他的存在,于是杀人灭口了。”
“此人手眼通天,背景绝对了不得。”
赵炽早就琢磨出她的意思,本来还想忍一忍,隐晦地暗示她,可发现和宋宁讲话,不能隐晦的暗示,一是这小子会掌握听懂或者听不懂这个主动权,她想和你聊她就听得懂,她要不想接茬,她就装傻。
你被她气到死,死前她还当着你的面侃侃而谈正义化身。
“小宋爱卿,你说的这位手眼通天的幕后人,是谁?”赵炽盯着她,“有怀疑的对象了吗?”
“整个朝堂,能手眼通天并且能指挥全信生的,也没有几位了吧?”赵炽忽然走下来盯着她,“你是暗示朕,还是指太子?”
宋宁一瞬有一点惊讶赵炽的直接,但随即恢复如常,笑嘻嘻凑上来:“这不可能,微臣其实怀疑一个人,但不敢说。”
“说吧!”
宋宁低声道:“琴山的庙里的明觉大师。”
这是她现想的,否则她就要把赵熠、赵熺都拉出来说了。
赵炽回身抓了一本奏疏砸她,怒道:“真想把你脑子撬开看看,里面都装着什么,明觉大师是出家人,他想长生不老会让一个道士炼丹?”
“说你聪明你还蠢起来了。”
“呵呵,也、也是哦。”宋宁说着一顿,道,“那现在还是一片迷雾,圣上您给微臣权限吧,让微臣一直查下去,行吗?”
赵炽道:“朕是不是能怀疑,是你故意把全信生毒死,然后好有机会站在朕面前说这一番话?”
“你在暗示朕,杀全信生的是太子吗?”
计春去将御书房的门关上。
“不不不是,微臣没有这个想法。”宋宁摇头。
“去将太子请来,朕要问一问他,杀全信生没有!”赵炽吩咐计春。
计春看了一眼宋宁,见宋宁居然垂着头一副我不干涉的做派,他气愤地走过去,小声质问道:“你不拦着,难不成是真的要和太子爷在这里对质?”
“啊?要拦着吗?”宋宁如梦方醒,和赵炽道,“圣上,太子爷为人正派一心为民,不能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不用喊他来对质,真的!”
计春松口气,没去请赵弢。
赵炽就质问他:“不是太子,那就是朕喽?”
“不不不是。”宋宁摇头。
“如果说还有谁有这个可能,那就是齐王和宁王,可他二人一个从济南府才回来,一个向来不问烟火。”
“如果再算下去,那就得往后宫看了。”
“不如,请太后和皇后以及朕所有的妃嫔一起来和你对质,如何?”
赵炽的妃嫔本来就少,这两年陆续都去世了,如今只有身体不大好的皇后以及皇贵妃。皇贵妃有一位生来体弱皇子,成日里忙着照顾那孩子,很少露面。
“要不,将三皇子也喊来?”
赵炽咄咄逼人。
偏殿里,唐太文听的清清楚楚,心里乐的不行,宋宁这个伎俩谁看不出来?还非要到圣上面前来试探。
看她怎么回。
他刚想完,就听宋宁突然拔高了声音:“圣上,您这话说的太没道理,绕来绕去您总不会觉得是微臣的错吧?”
赵炽一怔被她震了一下,唐太文和计春都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疯了吧,吼圣上。
“微臣就想查案子,把和这个事儿查清楚,到底是谁让全信生炼药,谁吩咐韦通达卖人杀人,谁又杀了他们灭口!”宋宁义愤填膺,“微臣又没有别的意思,圣上您要是不想查,就不查呗,反正大周和朝堂都是您的。”
说着敷衍地抱了抱拳:“微臣要真有错,那也是惹您不高兴了,要说别的那一定没有。那微臣给您赔罪道歉,微臣错了,行了吧!”
我错了行了吧?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唐太文默念阿弥陀佛,希望佛祖开恩保佑赵炽治罪宋宁。
佛祖开了一半的恩。
赵炽拍了桌子:“宋世安,这就是你和朕说话的态度?”
“那您想要微臣怎么样?”宋宁问道。
宋宁的态度让赵炽觉得自己是无理取闹,难道刚才不该和她直接说而应该继续含蓄?
他冲宋宁砸了个茶盅,宋宁跳开了,他怒道:“朕召你来御书房,是为了让你领责任,你倒好,一来就先发制人暗示朕,幕后凶手不是朕就是太子,要不然就是太后和皇后。”
“朕要对质你也不满意!”
“朕现在怀疑你故意将他们毒死,然后来暗示朕是幕后凶手,你能问朕,朕就不能怀疑你?”赵炽喝问她。
宋宁垂着头,乍一看她像是被吓着了内疚又可怜,可如果你再多看一眼,就会发现,她其实神情很轻松,还用脚尖沾水在地上写了一个“冤”字!
“滚!”赵炽心口的一口气从鼻孔冲出来。
宋宁“怯生生”撇了一眼赵炽,转身要走,忽然又回头道:“微臣申请解剖全信生!”
赵炽又是一愣。
她的意思很清楚,我没故意毒死他们,你看,我要亲自解剖查明真相呢。
“剖你个头,滚!”赵炽道。
“那尸首怎么办?”宋宁问道。
“埋了啊,不然你来炼丹药?”赵炽问她。
“死人不能炼,得活的才行!”宋宁咕哝着委委屈屈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计春生怕她再回来,迅速跟着关上门插好门栓!
赵炽揉着眉心撑在桌面上,一副忍的很辛苦但又不得不忍的表情。
第533章 散了散了
御书房里很安静,好一会儿唐太文走了出来,想说什么,赵炽摆手道:“你也回去吧,这事儿不查了。”
“把几个人都埋了,对外就说畏罪自杀!”
唐太文应是而去。
计春重新泡茶上来,赵炽喝了一遍,起身去了內殿,计春守在门外。
谭仁蹑手蹑脚进门来,朝关着门的内殿看了一眼:“师傅,圣上的午膳要不要送来?”
“不用,圣上被小宋大人气着了,午膳先温着,等会儿再说。”
谭仁应是,又叹了口气:“师傅,您说小宋大人会不会有一天把满朝文武都气死?”
“胡说!”计春敲谭仁的脑袋,“哪能这么容易就被气死的,那些个大人身体好着呢。”
谭仁不觉得,身体再好连着天天被气,那也受不住。
“倒是刚才说的话,你听明白没有?”计春考谭仁,谭仁挠着后脑勺,低声道,“是圣上和小宋大人在互相试探?”
计春颔首:“小宋大人有怀疑的人,但他不敢往下查得问圣上的态度,而圣上显然是不许她查可又不能直接阻止,于是抛出了这么多人!”
“明白了。”谭仁是真的明白了,“这个案子确实不能查了。”
顿了顿,谭仁又问计春,在他耳边压着声音说的:“徒儿觉得,全信生和韦通达的死,是苏子安干的!”
“怎么说?”计春明知故问,这个徒弟他从小养大的,将来他老了动不了了还要靠着他养老的。
计春就将上一次苏子安送药去全信生九个人将毒药缝在衣襟又别宋宁发现的事说了:“……徒儿打听过,是苏子安亲自去的。”
“那这次肯定也是他。”
计春也觉得的是,叹了口气道:“希望小宋大人好自为之,不要胡闹才好!”
谭仁道:“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