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B超单给我吗？看看能不能推断出有没有压迫脊柱神经。”
“好的。”产科医生到办公室没一会儿拿出两张单子，“这张是给病人的单子，只有正常的两幅图，另外一张我特地让同事多拍了周围的一些情况，希望对你有帮助。”
景修庆幸产科医生的做法很周全，他一开始还担心局部照片看不出什么，不过看到单子后，他愣住了。
单子上写着的孕妇姓名，竟然叫柳曼。
不管是不是那个柳曼，景修发现这张单子上的照片确实有问题，胎儿的问题，一眼都能看出来发育的不全。
“景医生有什么发现？”产科医生看到景修紧锁的眉头，忍不住问道。
“三十周胎儿应该已经形成了，但是这个...”
产科医生叹了口气，也表示很无奈，“我们都已经跟她说过严重性了，她不同意。”
“她没说为什么吗？”
产科医生摇摇头，“她什么都不说，家属也没见过，你说这个姑娘是不是被...然后不敢跟家人说，偷偷怀着孩子的？”
景修把单子还给了医生，表情严肃，“这种事我们不能妄加言论，我只能说，她的背部问题不是主要问题，剩下的还是需要你们的疏导和沟通，如果本人不配合，谁也帮不了她。”
景修走出产科病房，碰到了刚才喜得千金的父亲，他的身边站着一对双胞胎男孩，吵着想进去看小妹妹，可惜医院的产科病房小孩子都不允许进入。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一个小男孩问。
“后天妈妈就出院了，你们先跟奶奶回家等着。”父亲依旧掩饰不住自己儿女双全的喜悦。
景修竟有些羡慕。
☆、柳曼的孩子
许婉晴一听说有柳曼的消息，第二天大早打了个车去了医院。
没想到，景修穿着制服站在门口，由于天冷，他外面还套了一件羽绒服。
“你...怎么在这儿？”许婉晴瞄了一眼医院大门，惊呆了，“这是你们分院，你调来这里了？”
“嗯，”景修点头，替她把着急出门没围好的围巾顺了顺，“不然我也不会告诉你她在这啊。”
许婉晴低头看着他漂亮的指节，好想摸一摸。
“你一直在这等我？”
“你不是问我她在哪个病房吗？怕你来了还要到处找，我带你去不是更方便，而且这个点护士不一定会让你进，早上查房还没有结束。”
许婉晴心领神会，果然是来等她的。
“那...谢谢。”
“跟我来。”景修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从口袋里拿出他的金丝边眼镜戴上。
许婉晴跟在他的身旁，时不时瞄向他的侧脸，双脚不自觉的想凑他近一点，哪知才靠近一点，身边有人跟他打了声招呼，她只能默默的又退了回去，继续保持距离。
“你昨天不是说让她弟弟来吗？”
“啊？”许婉晴的小心思突然被打断，“哦，我昨晚想了一下，她弟弟太不靠谱了，遇到状况只会逃避，什么也帮不上，我不放心。”
景修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许婉晴抬眼看到了“住院部”三个大字，“都到了？”
景修点点头，但欲言又止。
“那个，”景修犹豫了一下，“等会你见到她，先确定是不是她，别的不要说，有什么事出来再谈。”
许婉晴眨眨眼，一脸的困惑，“有什么事？”
“你先看了，确定了再说。”景修重新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许婉晴更加纳闷了。
来到产科住院部，景修到值班办公室找了一圈没看到之前那个产科医生，于是直接去了病房。
看到空荡荡的病床，景修拦住了一位正在换吊瓶的小护士。
“请问昨天住在那张床的孕妇去哪了？”
小护士看景修穿着工作服，也没多问就直接回答他，“夜里羊水破了送去产房了。”
“什么？她生了？”景修大惊失色。
许婉晴看到了床头贴着的病人姓名，是柳曼的名字。
“生没生不清楚，反正一直没回来。”小护士看着景修，眼里散发着爱慕之意，她礼貌的问，“请问你是哪个科的医生？”
景修根本没功夫回答她，直接拉起许婉晴的手腕往产房走去。
许婉晴没有在意她是被景修拽着走的，脑子里一直想着的是刚才护士说的话。
柳曼竟然真的把孩子留下了！
“你在这儿等我。”
景修留下许婉晴在门口，自己凭着内部关系进了产房第一道门。
许婉晴木讷讷的站在原地，环顾周围站着的人，大致分为两类，一边是喜悦期盼的公婆和丈夫，另一边则是忐忑不安的父母。
“哎哟，刚才进去个早产的不知道怎么样了。”一旁一个妇女跟另个妇女说道。
“进去有一阵了，她家属也不知道来没来。”妇女回答。
“早产可不好，孩子要进保温箱呆着，得花好多钱。”
“可不是嘛！能不能活还不知道，刚才我儿媳妇发信息说她听里面医生讲那人孩子有问题。”
“什么问题？”
“这就不知道了，她一会儿应该也要生了。”
妇女感叹，“哟！这个时候都生出来了有问题不完了啊！”
许婉晴垂下头，越听越乱，干脆站起来找了个离这群人远一点的地方呆着。
没一会儿从产房门里推出来一个裹的严严实实的人，许婉晴心里咯噔一下，伸头看了一眼。
是柳曼没错，她一动不动的躺着，面无表情，如果不是眼角还在流着泪，看上去跟死了差不多。
许婉晴上前想要拦住推她的护士，却被景修拉住了。
“我有话跟你说。”景修把她带到一边，语气严肃又低沉，“有个坏消息，她的情况很不乐观。”
“什么意思？”
景修叹了口气。
许婉晴不明所以，“孩子呢？”
“夭折了。”
许婉晴目瞪口呆，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
“这是意料之中，你应该清楚，如果活着反而更不好。”
许婉晴点点头，但心情随着这个坏消息沉到了谷底。
“所以，这个孩子是张天淼的？”
景修看看她，“孩子是谁的已经不重要了，她不去做产检是最大的错误，我不知道是她不懂还是故意这么做，这件事对她自身有很大的危害，目前精神状况很不好，孩子是早产后夭折，她似乎很不能接受。”
许婉晴眉头紧锁。
景修轻轻拍拍她的肩，“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有人陪在她身边给她做心理疏导，你要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要通知她家属吗？”
许婉晴点点头，又摇摇头，“她父母不在本地，我也不知道怎么联系，只有她弟弟...柳南不行，他不懂事，别说安慰了，不添堵都难。”
景修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许婉晴的手机紧接着响了一声。
“这是我认识的靠谱的心理医生，你可以咨询她，不过如果出诊的话，价格不便宜。”景修说。
许婉晴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张张天淼给的银行卡，里面的钱应该足够请心理医生了。
“我现在能去看看她吗？”
“我带你去问问。”
晚上许婉晴把柳曼的状况告诉了杉明冶，杉明冶正在调酒，听到后差点手滑把自己的调酒器给砸了。
“你说的是真的？”
“你不信我？我想去看她，她连我都不见。”
“她不见你不是正常，她现在应该是谁都不会见的。”
“可是我想知道原因。”许婉晴撅着小嘴。
“知道原因干嘛？你是能找到张天淼还是能找到那个包养他的男人？”
杉明冶一句话堵的许婉晴无力反驳。
“你说这事怎么就往最坏的地方发展了？”许婉晴百思不解。
“这是她的选择，谁也左右不了，你忘了她临走之前跟你说的了？‘孩子是复仇的工具’，记得吗？说明那时候她已经做出决定了，只是她可能没想到后果会是这样。”杉明冶指了指许婉晴，“罪魁祸首，是她自己。”
“你别指着我好吧？”许婉晴拨开他的手，“那不是因为医生说她以后不能生了吗？她不要也不行。”
“那她干嘛不去产检？到底复仇重要还是身体重要？”
许婉晴再次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