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了,快走吧。”
“你……这次出来,你的两只猫怎么办。”云商是真的不知道该说点啥了。
“留了水粮和玩具。”依然是波澜不惊的语调。
“不过养猫,倒是在我意料之外,我以为你这样的性格大概会养那种不好互动的冷血动物或者干脆什么也不养……对不起,我不是在内涵你冷血。”
“我没误会。”岑宇难得露出了一点平淡的笑模样,“小时候很喜欢动物,但家里不让养,长大后离开了家,才发现这中想法已经变成了执念。”
“尽管已经不是那么喜欢了,却还是觉得应该养养试试。”
云商讶异地望着他,不明白,喜欢就养不喜欢就不养,因为执念什么的,总觉得也是个奇怪的人。
“你呢,这次又是为什么而来。”似乎是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岑宇话锋一转,转到了云商身上。
云商挠挠腮帮子,努力组织了下语言:
“因为有求于沈铭臣,所以应他要求一起来的。”
“是因为他会答应你可以代签堕胎协议对么。”
岑宇的声音很轻,夹杂着碎冰似的寒意,但不得不说,他就是很聪明,能轻易解读一个人的内心,不管心里想什么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本想否定,但仔细想想,在岑宇面前撒谎只会让自己变成个笑话,还不如干脆实话实说。
“对,是这个原因。”云商抱紧双膝,身子不自觉缩作一团,“时间越长就越害怕,也根本没有心思去查明孩子的生父到底是谁,只想着赶紧打掉,不管是谁,只要能和我一起签协议,也不管是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
“我认识一个人,可以做胎儿亲子鉴定。”
又是毫无情绪一句话,但瞬间在云商内心激起千层浪。
因为法律明文规定禁止鉴定胎儿性别以及基因,再加上因为前几年黑诊所堕胎猖狂引发了不少社会问题甚至是命案,所以这几年国家大力管控,严防此事,这件事,岑宇不可能不知道。
但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如果自己真的去做了胎儿鉴定,这件事被捅出去,岑宇很可能因此告别检察院,甚至是不能再踏足体制。
云商不自觉咬住手指,矛盾的想法在脑子里搅成一锅粥。
岑宇本身就是嫌疑人之一,就算让他为此付出代价也不是不合理。
但是……
云商悄悄扭头看了眼岑宇,一不小心对上了目光。
他也在看着这边,似乎在静待自己的意见。
但是他曾经说过,如果孩子的父亲真的是他,他也会负起相应责任,还说会安置好自己和孩子,也会努力帮父母还以清白,他太聪明了,聪明到即使自己不说,他也能轻易参透自己所谓的“想要的生活”。
“可是,如果这件事败露,对你有很大影响不是么。”半晌,即使憋了一肚子话,但唯一合适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一句。
“可能吧。”岑宇望向海平面,眼底一片深沉,“但我确实不太想看着你为了查明孩子生父,放下骄傲一次次在别人那里委曲求全。”
震惊犹如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涟漪,一圈圈扩大——
云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细细品味这句话,好像其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岑宇站起身:“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也早点睡。”
刚走没两步,又停住脚:“如果想好了,就联系我,有其他的想法,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夜风拂起对方的黑发,卷过身体,在风中留下淡淡余温。
云商依然处在震惊中,整个人如同一尊雕像,脑袋里密密麻麻挤作一团的全是刚才那句“不想看着你在别人那里委曲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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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酒店外响起噼里啪啦的鼓声,一群当地土著正穿着海藻编织成的草裙踩着鼓点在海边表演当地舞蹈。
云商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就不得不跟着起床。
没办法,岑宇带来的震惊太过庞大,越想越兴奋,就越是睡不着。
沈铭臣租了游艇打算海上一日游,一大早就在忙乎这件事。他对于机械类好像非常拿手,游艇对他来说就是小意思,半小时捣鼓好游艇,又颠颠跑来叫云商吃早餐。
云商没什么胃口,只喝了点汤就放了勺子。
上了游艇,沈铭臣又迫不及待邀功一样把大堆零食抱出来:“我就知道你吃不惯这里的东西,从国内带了好多零食。”
他翻出一袋蟹肉,拆开,送到云商嘴边:“尝尝这个,好吃。”
云商摇摇头,下意识后退两步。
“尝尝啦,这个是我从小吃到大的零食。”说罢,拿零食的手又往前凑了几分。
云商无奈,只好伸手:“我自己来。”
“不要,我想喂你。”沈铭臣眯起眼睛,嘴角是浅浅笑意,“我也想要甜甜的恋爱,不可以么。”
云商想回“不可以”,但他清楚,今天要是不让这厮投喂,估计都走不出这艘游艇。
万般无奈,只能俯身咬过蟹肉。
“怎么一大早就在这边秀恩爱,拜托我们刚吃完早餐。”爽朗的笑声适时响起。
回过头,就看见席淳正笑吟吟的和岑宇一起站在后面。
看到岑宇,沈铭臣的脸色明显冷了几分,他抬手揽过云商,不顾他的挣扎将人强行按进怀里,几乎是皮笑肉不笑道:
“免得有人觊觎不是,恩爱秀得好,就能活到老。”
“么啾”一声,云商只觉脸颊湿了一块。
几乎是条件发射性的,云商抬手打开沈铭臣的脸,但眼神却不自觉在岑宇身上流连而过。
沈铭臣愣了下,接着冷笑一声,抓过云商的手把他往甲板上拖:“走走走,我们去玩泰坦尼克号。”
话虽然这么说着,但当他把云商拖到甲板上后,却只顾自己埋头玩手机,云商就坐在一边,不知所措。
不大一会儿,沈铭臣起身道了句:“没意思,我去找人玩。”
一时间,偌大的甲板上只剩云商孤零零一人。
不过也好,难得清静。
斐济的海真的就像宣传海报上那样清透、碧蓝,时不时还有海豚从水中挑出来,欢愉地叫唤两声后再次沉入海底。
甲板上的门动了动,从里面走出一高个子男人。
云商对这人还挺有印象,就是那位为了耍帅在国内零下几度的寒风中依然固执穿着敞怀衬衫的那位,好像叫丛岩吧,不太清楚,总之虽然这人爱耍帅,但云商对他印象还不错,可能是因为第二性别是bate的原因,对自己来说没什么压迫感。
这人拿着瓶酒,热情询问云商要不要喝。
云商摇摇头,坐到一边,给他让出一点地方。
“哎呀,还是海上好玩,自由自在的。”丛岩张开双手,深吸一口咸咸的海风。
“虽然中间有点小插曲,但看到铭臣没被影响到我就放心啦。”
云商不解,随口问道:“什么小插曲。”
“就是铭臣被停飞的事啊,我本来接到消息,以为这次国外之旅会变成铭臣的安慰之旅,不过看他玩得挺开心,估计也是没影响到他心情吧。”
心里猛地顿了顿。
“你说什么?”
“啊原来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以铭臣那种不藏事儿的性格肯定早就满城皆知了。”丛岩尴尬地挠挠头。
“是,为什么被停飞,不是刚受到国家的褒奖么,按理说给升个职都不为过吧。”
“话虽如此,但是我是听同事说的,说他得罪了领导,具体什么原因也不清楚,但能把刚立这么大功都给掐死的领导,我估计不是一般人。”
是啊,当然不是一般人。
“停飞多久。”
“半年。”
这下,云商基本能确定那位吃人的大领导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不过你还是好好安慰安慰他,他对于自己的工作非常看重,也为此付出了很多。”
云商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
话音刚落,甲板的门再次打开,从里面鱼贯而出一堆人。
“快来搭把手。”其中两人抬着桌子,朝这边喊了声。
“哇,你们这是又要搞什么大动作。”丛岩小跑过去,帮忙把酒水饮料搬上来。
“铭臣组织的,说是要把席淳和那个什么宇撮合成一对儿,一会儿看他眼色行事就对了。”
“尼玛的,能不能考虑下我们这些单身狗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