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做梦重生了(慢穿)(42)

作者:君思归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毕竟受过伤的蒋淮,在很早很早以前,便为自己的心筑上一道墙,不让任何人靠近。

这是盛文曜第一次感到离蒋淮如此的近。

他不自觉地盯着蒋淮,想着门臣说得没有错,蒋淮真的在一点点地变好。

蒋淮能够感觉到盛文曜的视线。

他散落在额际的柔软的头发,被温暖的春光染上了浅棕的颜色,有一丝柔软,少了分冷漠。

轻风吹动着,露出了蒋淮白净的脸庞,他的眼睛凝望着蓝天上如棉絮一般的白色云团,突然出声:“我对海城,没有记忆。”

眼前有些花瓣散落,被风吹过。

蒋淮抬着头,他张开盛文曜没有牵着的那只手,便有一朵粉白色的小花落在他的掌心,“听说海城的春天总是下雨……”

“在我的梦里,经常有一个地方,落着滴滴答答的雨珠,敲打在屋檐上,又坠在庭院中。”他轻声说着,没有看盛文曜,直视瞅着那朵花,“那个院子很好看,有鹅软石铺成的小路,两旁种着三四株大树。有时候我睡着睡着,那上面便也开了花,落在我的脸庞上,湿湿的带着水珠。”

他们停下脚步,“可是当我沉醉在那个美梦中,却被痛苦的折磨叫醒。”

蒋淮仰着脸,感受清风拂面的柔意,他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眼中的黑瞳如同漩涡一般,有着令人害怕的沉静。

“我不怕我是个疯子。”他轻声告诉盛文曜,“我更害怕清醒。”

“你不是疯子。”盛文曜温柔地望着蒋淮,指腹落在蒋淮的眼下,“那也不是一个梦,是你的家。“

他的指尖划过蒋淮天生细致又苍白的肌肤,低声问他:“我带你去看看。好吗?”

“一切,还是你小时候的模样。”

指下的脸庞美好却冰凉,虽是一片干燥、毫无湿意。

可是盛文曜却觉得,眼前的人,他那双如同黑夜一般的眼睛中,在那幽暗的深处仿佛含着流不出的流泪。

“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蒋淮低下头,他垂着脑袋,发丝落了下来,黑丝之间白皙的耳廓露了出来,薄得透明,细细的青色血管看得分明。

他就如同玉器一般,精致美好而不真实,仿佛只要有人轻轻一推,就能让冰冷的蒋淮破碎,毫无生气地死去。

盛文曜的大掌落在见蒋淮柔软细密的发丝上。

他仿佛在安抚一个年幼的孩童一般,轻柔地揉了揉蒋淮的脑袋,,然后摸了摸蒋淮那带着寒气的耳朵。

“让我陪你一起找回来。”

盛文曜将他抱入怀里,让蒋淮的脸埋在他的颈窝。

蒋淮眨了眨眼睛,然后缓慢地闭上,长长地睫毛垂落,遮住了眼帘。

他都在盛文曜的怀里,偷偷张开眼,看着远处,在云的后面,有光。冰冷的身躯被宽大的拥抱所温暖,一阵暖意透过脸庞传递过来。

他感觉得到盛文曜脖颈上,那颈动脉在有力地跳动着,奔腾的血液似乎带着炙热的体温,它连着盛文曜强有力的心脏,泛着不可言说的生机。

蒋淮的呼吸缓慢而清浅。

在他有限的记忆力,蒋淮记得的只有国外那些痛苦的生活。

那些被当作宠物一般的日子。

他被“妈妈”养在那个黑暗的房间里,偶尔能够出来,却又经常遭受毒打谩骂。

他锁着门,听着喝了酒的女人在房间外摔打着为数不多的家具,想着那架钢琴不知道有没有被摔坏。

弹琴的时候,那是他少有的,能得到平静的时刻。

他听得见寂静中疯狂的拍门声,那个女人在嘶吼。

有时候,斧头拖在地上,发出可怕的声音。他看着破败的门板后那只疯狂的眼睛,如同窥探着食物的魔鬼。

“妈妈”没有了白日里的美丽与优雅,她总在喝醉的深夜变成一个可怖的野兽,她用仇恨的眼光看着自己,而他却不懂得什么叫做反抗。

因为“罪有应得”的伤害,是他应该承受的。

他没有死去,只是日复一日地活在恐惧中。

“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

女人有时候声音温柔和蔼,她抽着烟,望着不知名的地方,“你的父亲啊,就死在你的手中。你不记得了吗?你那小小的手啊,握着一把尖锐的刀,一次次地刺入你父亲的怀中,血涌了出来,淌满了整只手……”

弱小的孩童颤抖着啜泣,他蜷起满是伤痕的身体。

“如果不是你,你的父亲也不会死了。他弹琴最好听了……”

曾经,蒋淮不停地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谎言,不是真的。

噩梦侵袭,红色的鲜血流淌着,从房间蔓延着流向那个美丽的庭院,鹅软石被血液泡着,树根被鲜血滋养,开出黑色的花朵,落下来变成了刀,划伤他的脸。

有无数的声音在那难以清醒的日日夜夜黑夜,有个女人反反复复地告诉蒋淮:他是个魔鬼。

他不值得被爱。

“妈妈”说:

他的父亲被他杀了。

他的母亲痛恨他,折磨他。

他挣扎着。

仿佛看到自己拿着泛着冷锐刀光的凶器,刺入一个起伏的胸膛。

蒋淮看不见男人的脸。

但他记住了那痛苦的呻/吟,那滴落的浓稠的血,他张开的小手被血渍污染,他脚下的花园被染成一片血红。

女人愉悦又痛苦的呻/吟在旁边的房间断断续续地响着,不断传入蒋淮的耳中。

他用手掌拧着耳朵,那些声音也如同善于钻营的细虫钻进那通红的耳根中,他在那幽深的困境中成长,咬着牙长大,咽下了满口的鲜血。

蒋淮在黑暗中改变。

幼小的他想要软弱,但是不曾有人怜悯。

然后他又变得麻木,变得冷漠。

有时候血腥和暴躁,也会从他的骨头里钻了出来。

他终于学会了对眼前视而不见。

他终于习惯噩梦的侵扰,不再痛苦。

他终于不害怕,不害怕清醒时的疼痛,不害怕沉睡时的鲜血淋漓。

少年的身材如同美好的枝桠纤瘦挺拔,他的面容变得越来越俊秀。

女人散落着微卷的长发,眼神迷离。她穿着单薄的丝质睡袍,露出白皙的脚踝,如同猫一样轻巧地倚靠在那扇小门旁,看着缩在黑暗中的生物,蒋淮。

完全看不出她状若疯狂的模样,斯文美好如同蔷薇。

当她拿着书,神色冷淡地教导他读书写字的时候,她又不是疯子了。

“妈妈”是个美艳的女人,她有着美好的外表,丰富的学识,她涉猎很广,还教导了蒋淮不同国家的语言。

她心情好的时候,喜欢给少年的蒋淮念诗。

只是,有时候读着,写着,她便落了泪。

她的眼睛内含着湿润的眼泪,殷弘的嘴唇抿着清浅的笑意,她掐着蒋淮的脖子。

女人曼妙的身子骑在蒋淮少年的身上,她咬着蒋淮的耳朵,看着血流了出来,看他喘不过气。

她长长的头发散落在洁白的背上,面容姣好,她哭着问他:“为什么你还不去死?”柔情似水,吐气如兰。“不爱我的人,都给我去死!”

蒋淮他习惯了痛,习惯了流血,习惯了黑暗。

他习惯了女人的温柔,也习惯了她的恶意。

蒋淮的“妈妈”啊,过着让男人们圈养的生活,而她则圈养着蒋淮。

直到有一天,女人突然死了。

她的耳朵被刀削了下来,她就安静地躺在冰冷的地上,血从她的平静的胸口流淌着。

鲜血染红了整个地板,真的很红,很可怕。

蒋淮终于被带出了那个充满恶意的世界。

他不是女人的小孩,他只是一个没有姓名的人,一个犹如被世界孤立遗忘的人。

他终于变成了跟“妈妈”一样的疯子。

盛文曜告诉他,他叫做蒋淮,是蒋家失散多年的独子。

他的母亲是个柔弱的美人,因为失去了她便有些失了神智,近几年才好了些。他的父亲是个商界伟人,如今身体孱弱,躺在医院也始终对遗落的独子念念不忘。

而盛文曜是他的哥哥,他父母的曾经的养子。

他替代蒋淮在蒋家生活了许多年,也找了他许多年。

“你为什么,不早点找到我?”

蒋淮的脸埋在盛文曜的脖子旁。

“为什么……”

蒋淮以为自己很平静,但是盛文曜的拥抱却仿佛打开了一道口,让他感到疼痛酸涩,却也让他懂得如何埋怨如何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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