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昆汀看着举着剑的艾德,终于面露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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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淮与伽一在赶往东陆的路途中,渐渐知晓了很多从前他没有在意的事情。
他之所以过得自由自在,不过是因为有父母的筹备与伽一的暗中维护。
曾经他认为孤身一人,更加无拘无束。
莉莲和肯尼斯的疼爱关心对他而言不过是束缚,是他在这个游戏世界里的两位抚养者的扮演者。所有人在他的心中都没有任何分量,每个人不过是各司其职地占据着自己该有的位置,做着牵线木偶的事情。
但是当他不受控制地回忆,无论如何强迫都无法停止他的思绪,回到那些曾经不屑一顾的平静十日。
他想到过去,听到伽一说的种种。
平静的心,渐渐被撕裂开来,越发深刻地领会到父亲与母亲对自己的无私保护和珍之爱之,想到他们郑重其事的道别,以及温柔的推开他的那一刻。
蒋淮的心中就会升起莫名的酸涩,心如同一张白纸被揉皱。
他曾经问过伽一,“我的心,像被压抑住难以跳动,偶尔鼻尖会有种酸痛的感觉。这是为什么?”
伽一低下头亲吻他的耳朵尖,反问他:“是想到了肯尼斯先生和莉莲女士吗?”他的声音中的温柔几乎压过自带的阴沉之感,蒋淮听着不再觉得嘶哑难听。
蒋淮低声回了一声嗯。
伽一告诉他:“那是因为你在难过。”
伽一的吻落在他耳廓上,他的额头,他的鼻尖,他的嘴唇。并没有深入,只是带着珍惜。“我的蒋淮,他是一张白纸,他连他的难过,都无法察觉。”
原来这就是难过。
蒋淮抬起双眸,冰蓝色的眼睛如同冬季的湖泊融化,此时化作清澈的水。
伽一最后将吻落在他的眼角,“不要难过。因为我们都为保护你而生,为你而努力。而我,也会为了你竭尽全力,保护你的父母。你所担忧所恐惧的,都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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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一收到了最新的消息,便将从前那男仆被昆汀收买,想要害人的事情跟蒋淮说了。
“我们离开西陆之后,我就让人把那叛主的东西抓起来。”
伽一想到手下发过来的报告,两道浓眉不禁一皱,心中极度不悦。那个仆人即使疯了,口中也满是污言秽语,让他恨不得能亲手斩杀他。
“后来他就发疯了。”
伽一派人假扮昆汀的手下,折磨那个恶仆,让他以为是昆汀想杀他。
在男仆疯了之后,伽一的手下依旧不断地不断地告诉他,他们折磨他,因为他见证了昆汀的阴谋,又催眠他是昆汀杀了所有人,杀了尼尔,也想杀了他。他应该报仇,应该把昆汀的罪行大白天下,让所有有罪的人都一起去死。
直至他一发疯一发狂,就会攀咬昆汀。
在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他们将奄奄一息的男仆关进了肯尼斯家的柜子,直到带着搜查命令的艾德伯爵到来,打开了那扇门,拖出了一个证人。
蒋淮整个人都窝在伽一的怀里。
伽一从后面抱着他,两条粗壮的手臂紧紧箍住他的腰,“那个叛徒,如果不是构陷昆汀来拖住他,我早就处理掉那个恶仆。”
伽一暴躁的心情,在闻着蒋淮身上特有的清香的时候,得到了平息。
他像只缠人的大狗一样凑在他的耳郭处嗅嗅舔舔,又用嘴唇在他的脖颈上时而轻时而重的啜吸着。
蒋淮正低头看着书,像是对昆汀没什么兴趣。
他边看书边听伽一说着这些安排,偶尔回应一声,显得漫不经心,也不知道听没听清伽一在说些什么。
但是伽一却不允许蒋淮忽视他,他将蒋淮整个人转了个圈,仍旧坐在他的腿上,只是两条长腿垂放在两边。
然后伽一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问他:“所以,我这么努力地保护你,能不能给你的大狗一点奖励。”
蒋淮感受到额头的热度。
两个人贴得很近,近到几乎听到到伽一的心跳,让他有些不自在。
突然,蒋淮拿手推他的脸,嫌弃道:“你这阴沉又嘶哑的嗓音,真的不适合说这些令人发腻的话语。”他把伽一的大脸推得老开。
其实这不是实话。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已经习惯了伽一的陪伴与粘腻,他习惯他那低沉的嗓音,甚至觉得有些悦耳。
蒋淮没有发现自己眼底蕴含的淡淡的笑意。他的平静中有了些柔和,甚至称得上温柔。
但是伽一却感受到他的变化,他迅速地把脸转了回来,盯着蒋淮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他的脸距离蒋淮越来越近,直至两个人的嘴唇相贴、唇齿相依,他温柔地吻着,而后越发地狂野,他傲慢地撕咬着蒋淮地嘴唇,感受他逐渐学会回应的舌头,扫荡他的口腔与汁液,让他与自己融为一体。
“你想要的,我都愿意给你。你想做的,我都为你做到。”
伽一像是被点亮了情话的技能,低声地呢喃着。
低沉的话语传到蒋淮的耳中,不禁令他的心绪有了些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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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汀·埃德加的审判,比任何人预料的都早。
或许是艾德伯爵迫不及待地想要接收埃德加的产业,便积极地推动着审判日的到来。
埃德加家族因为有通敌叛国、组建私人军队、杀害贵族等各项罪名,被罚没了所有家财,而昆汀·埃德加被处以兽刑。
兽性是西陆最残酷的死刑之一。
按照国王的命令,昆汀将被捆绑在斗兽场的广场三天三夜,生生地由野兽啃食,以供整个西陆的人围观。
那几日,斗兽场的人群不断,一个散落着一头乱发的少年坐在观看台上,连看了三天三夜,他看起来似乎狼狈不堪,眼底却泛着光芒。
他盯着那被撕咬得破碎,但仍旧时不时发出微弱的挣扎之声的男人,少年压抑着哭泣,哑声说:“罪人终将得到惩罚。我的哥哥,那欺骗你伤害你杀死你的昆汀·埃德加,最终以最不体面的模样死去。”
“我,泽恩·布鲁斯,用昆汀·埃德加那充满罪恶污浊的灵魂,来祭奠我枉死的兄长,希望我最爱的哥哥能够得到安息。”
广场里的昆汀,似有所感,他挣扎着偏过头,仅剩一只的绿色眼珠直直地看着看台。
最后,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作者有话要说:已修
☆、第11章
东陆离西陆的距离并不遥远。
经过多日的奔波,他们终于来到了东陆大地的边境。
马车驶入边境之城,巍峨高大的城门耸立着,威武而庄重。
城门的两旁并没有守卫,棕红色的巨大城门敞开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在其中来来往往。低语声、嬉笑声络绎不绝地传入耳中。
进入城门之内,四周古典的建筑鳞次栉比地错落着,如同一幅美景映入蒋淮的眼帘。
这是一个包容的国家,汇聚了来自整个大陆的人流,艺术在这里得到了发展。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穿着各色各异的服饰,有着不同国度的面容,说着不一样的语言。但是所有人又如同一个整体,没有人会对不同种族的人施以异样的眼光抑或指指点点的好奇,每个人的脸上都含着平和又愉悦的神情,眉眼舒展着,嘴角哺着放松的笑意。
一直以来,蒋淮脑子中紧绷的神经,在踏入这里的这一刻突然放松了。他因为赶路而显得疲惫的双眼,也因看到那一座座富丽典雅的建筑而显得生动了些许。
伽一坐在蒋淮的身侧,轻轻抚摸着他的腰身,轻柔地按压了几下,或许是触碰到蒋淮敏感的息肉,引得他忍不住低笑了几声。
蒋淮笑了几下,声音里满是不知名的开心,但是当他听到自己的笑声时,又突然顿住了。似乎对自己这种轻松的姿态感到陌生而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他第一次明显感觉到情绪的变化。
以前的他,不懂这种感觉。
快乐,像是心底住进了一只小鸟,扑腾着煽动着满是绒毛的翅膀,那柔软的小翅膀扇着扇着碰到了他的心,他痒痒地,控制不住地露出了一个陌生的微笑。
这是一种说不出的美好的感觉。
他不知该如何表达那种情感,只是欣喜地望着窗外,睁大了眼睛,望着人群来来往往。
伽一两条强壮的手臂圈上他精瘦的腰身,充满热气的胸膛贴到了他的后背,下颌放在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