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泥小火炉(10)

这晚他睡的格外安稳,没有做梦,身体也暖暖的,像是被火炉一直烤着似的,可是当他看到自己果然是抱着个火炉,而这个火炉竟然是岑庄的时候,他忽然就有点心虚了。

他偷偷的抬头看向岑庄,想着他要是像昨天那样没有醒来的话,也许还能有机会补救一下,可是他抬头便和岑庄的眼神对了正着,他又慌忙的低下了头。

本来两人靠的又近,这猛然一低头温昱几乎就是撞在了岑庄的胸口上,他的脸红的更厉害了。

他又赶紧抬起头,身子也向边上靠了靠,把自己的手脚也都收回来。

岑庄看到温昱这一连串的反应,有点哭笑不得。

这会他又看着温昱又一把拉开被子,就要慌忙的走下床。

岑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道:“温昱,我没关系的,你别每次都是逃走”。

“你从来没和人这么近的接触过吧,我也没有,可是我不介意你”岑庄顿了顿又说道。

温昱抬起头看向岑庄,只见他眼神温柔,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也许是因为之前发生过的一些事情,让你很排斥和人接触,可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你却会想靠近我,这也说明在你的意识里,你把我归为是相对让你感觉安全的人,而且你的身体有点冷,也会做噩梦,可是靠着我,会让你睡的更安稳也更舒服些,是不是?”岑庄又问道。

温昱的头微微低了下去,散下来的长发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岑庄看的不甚清晰,可是他却感觉这人分明是一副想要得到却又无法估量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而又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的犹豫模样,岑庄看到这样的温昱,突然间感觉心里堵得慌。

“温昱”岑庄又叫了一声,声音很轻。

温昱便又抬起头看着他,眼角眉梢甚至耳朵脖子都是红红的,脸颊更是不用说,已经红到了极致,而原本只是微红的唇色这会也已经红的厉害,在这样红到发艳的容颜里竟点缀着一抹黑的发亮的眼眸,这也成为了岑庄一生都难以忘却的盛景。

“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你是可以对我要求些什么的,这不是过分的索求,也都是合理的,甚至只要是你想要我做的不违背道德本性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去为你做,所以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也不用觉得过意不去,更不用觉得冒犯了我,我都是愿意的,你要尝试着信任我,也尝试着对我有点要求好不好?”岑庄的声音很稳,最后一句更是稳稳的敲在了温昱的心上。

这么多年以来,他失去的实在太多了,所有对于人生和幸福的追求,所有内心的美好与希望,最终都已化为须有,不管是他想要留住的人,还是他想要做好的事,结果却都是背道而驰,南辕北辙,他也只落得个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久而久之他也再不敢存有什么期待,什么幻想,什么要求,只要是没有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他便也不会那么痛苦吧。

于是岁月便在他的心里筑成了那幢满是灰暗的房子,里面住满了那些魍魉魑魅,他不知道该怎么渡化他们,甚至也拒绝让任何人来帮他一把,他宁愿死死的把他们关在那里,让那些痛苦不断地吞噬他的心灵,似乎这样就可以赎了那些刻在他生命里的深深地罪孽,所有的这些原本都是他罪有应得,所以他又有什么资格对于别人有要求,有期待,他是个罪人,他活着就是为了赎罪的。

可是刚才岑庄竟然对他说,他是可以有要求的,那些都是合理也是自己应得的,而最关键的那是他也愿意的,在那一瞬间温昱感觉到自己心里那幢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好像投进去那么一点光,透过自己设下的重重障碍那么温柔且执着的照了进去,多年挣扎的痛苦和折磨,也仿佛得以缓和,原来真的会有这么一个人是愿意承担并为自己做一些事情的,那么自己也是否真的可以对他有所期待并寻求一点承诺呢?

“我真的可以对你提要求么?”

“你真的不会拒绝么?”温昱看着岑庄的眼睛,顿了一下才又问道。

“这一辈子你都可以”岑庄立即肯定地答道。

他看着温昱的神情,听着他话里的试探和不确定,就好像一只从窝里小心翼翼的伸出爪子探路,鼓了好多次勇气终于想往前踏出一步的犹豫的小兽一样,他知道一旦自己的回答稍微有那么点的迟疑,便会把他又吓回到自己的窝里,若是再想让他踏出来一步只会更加的困难。

听到这句话,温昱刚才一直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了。

“那我想抱着你睡觉”。

温昱说完便又低下了头,他有点不习惯,也有点不好意思。

“我确实如你所想,年幼时的经历让这副身体有些亏损,便造成了这畏冷惧寒的毛病,每每冬天也甚是难熬,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让我总是梦魇纠缠,常年无法安稳入睡”。

“可是自从和你睡在一起,抱着你的胳膊,或者是抱着你的时候,那些噩梦便很奇怪的再也没有出现过,我睡得也很安稳,而且你本身体温又偏高,像个火炉似的,所以我的身体也总是想不由自主地靠近你取暖”温昱接着又慢慢地解释道。

其实这寥寥数语,他说的很难,就好像是把他那些不堪的过往都展现给岑庄一样,虽然他并没有明确说是什么事情,可这些话就好像是把那些事情给自己造成的后果捧到他的眼前似的,他从来没有给人展示过自己那些年的伤痛,哪怕是一星半点的也都是被他严严实实的关在自己心里那间黑屋子里了,可是今天他却愿意把这些话讲给岑庄听,对于温昱又是何其的不易。

“嗯,你想怎么抱就怎么抱”听完温昱这些话,岑庄便轻轻答道,声音里带了些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

“那我陪你到春天好不好?”岑庄又问道。

温昱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他的伤势应该还有一个月就好的差不多了,之前自己也说过,只要他的伤势恢复后就立即下山去,可是距离到春天暖和起来,却至少还得两个月的时间。

他想了想,也应了一声“嗯”。

冬天这么冷,春天那么远,有个人愿意陪在自己身边,似乎这寒冷的季节也不像以往那么难熬了。

☆、第 11 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一月有余。

岑庄的伤也已经基本痊愈,身体上的外伤也只留了些疤痕,内伤虽还需要调理些时日,却无大碍。

岑庄是个闲不住的人,只等温昱说可以到屋外练剑恢复体力的时候,他便再也无法躺在床上了,虽然之前的佩剑已经遗失,可他的剑道早已入臻化之境,剑之有形与无形于他而言并无太大差别。

他随手取了一段质地坚硬的木枝,便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练起剑来。

澄湛青空,漫山白雪,缥缈衣袂,温昱出门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风景。

真是赏心悦啊,温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岑庄练剑。

岑庄练了多久,就站了多久。

温昱本欲出来看一眼便回去的,所以也没有批大氅,可是岑庄练剑的模样实在吸引人,让他这个不懂剑术的人仿佛都能从翻飞撩乱的动作里感受到剑气似的。

他再也无法移开眼睛,遂只穿薄衫在外站了这许久,寒风吹过,全身早已冰凉却毫不自知。

岑庄练完最后一式,眼神无意扫过,却看到屋檐下连大氅也未穿的站着的温昱,顿时心中的畅快之感便荡然无存,他甚至还有点莫名的生气。

他三步两步便飞跑到温昱面前站定。

岑庄看见温昱的唇色已经被冻得有些发紫,本来白皙的面庞这会竟然也发了青色,想赶紧推他进去,入手却只是通体的寒凉,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

“你站了多久”岑庄吸了一口气问道。

“也没多久”温昱感觉到岑庄的声音和平时的不大一样,依旧很平稳,但是却像是强压着什么似的,所以他这么答的时候,竟然有些心虚.

他是真没注意到自己竟然已经站了这么久的时间,也是被岑庄那么一碰,他才恍然间感觉到那种冻到骨头缝里的寒意,于是身子也控制不住的有点发颤。

他还是强自镇定的站着,躲闪着岑庄凌厉的目光。

“到底站了多久?”岑庄又问了一遍,这次的声音更加低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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