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热度这种东西,真上去了,一时半会想降也降不下来,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网络上就能刮起一阵飓风。
宋薇薇那边停顿好一会,韩升荣的事略过不提,还有件事她不知道要不要和方槐说。
方槐作息一向很规律,比赛期间也一样,该锻炼锻炼,该练功练功,到点就睡觉。
看时间差不多了,跟宋薇薇说了声,就准备上楼。
凑巧玄关响起开门声,江秉寒回来了。
方槐犹豫了下,从厨房冰箱拿了瓶水放在桌上晾凉气——江秉寒有洗完澡喝水的毛病,最近天转凉,晚上再喝冷的对胃不好。
从厨房出来,听到玄关说话声,猜到助理可能也在,一阵风进来,带来一股轻微的酒气。
这是又喝酒了?
方槐倒没太惊讶,江秉寒应酬不多,偶尔会带着酒意回来,但一般不会喝多,而且酒品非常好,一点看不出来醉酒的迹象。
江秉寒揉了揉额头,进到客厅见到方槐,也有些意外。
他看眼时间:“几点了,怎么还没去睡。”
“就去了。”方槐打量他神色正常,放下心,虽然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
江秉寒去楼上洗完澡,下楼拿水,发现方槐竟然还在,而且端来一碗奇奇怪怪的东西。
方槐很有自觉,江秉寒帮了他这么多,自己不能没心没肺,做不了别的,煮个醒酒茶总是可以的。
茶包是现成的,丢进小锅里加水烧开就可以了。
江秉寒闻到味道,眉毛都快拧起来了,没接,问他:“什么东西?”
方槐:“醒酒茶啊,江先生喝完再睡,能舒服点的。”
从来不喝这种东西的江秉寒被酸气一冲,忍了又忍,方槐则有点慌,江秉寒头发没全部吹干,眉毛睫毛沾了水的缘故,整张脸线条格外清明,近看莫名有些凶。
方槐手一抖,差点烫到自己,江秉寒终于撩起眼皮,慢腾腾接了过去。
方槐满含期待的看他送到嘴边,然而江秉寒动作精准的像是计量过,平缓的速度在接近下巴时慢下来,停住了。
“有吃的吗?”江秉寒问。
方槐一愣:“您在外面没吃东西吗?”
又一想傻了,他是去应酬,又不是真去吃饭。
煮饭阿姨房间的灯已经关了,她年纪大,一向睡得早。方槐试探道:“那我给您煮点面,可以吗?”
看江秉寒没反驳,转身进厨房去了。
他一走,江秉寒就把那碗醒酒茶搁在桌子上,到厨房门口看方槐忙碌。
方槐速度很快,考虑江秉寒在外面吃过别的,面煮的很清淡,端到餐厅,江秉寒跟着坐下开始吃饭。
他吃的很慢,方槐摸了摸那碗醒酒汤,还是热的。又端到他旁边。
方槐道:“您吃完了可以再喝一点这个。”
江秉寒可有可无嗯一声。
他看起来酒已经完全醒了,眼神也清明,就是动作仍然很慢。
方槐忍不住道:“您是不是没胃口,要不先喝点酸的开胃?”
江秉寒停了停:“你多大了?”
嗯?方槐迟疑道:“二十一。”
江秉寒道:“我比你大六岁,跟我不用说敬语。”
方槐硬着头皮说了声好,但说真的,让他当场改口,他一时半会还真习惯不了。
江秉寒是那种,表面平和,实则气势压人的人,可能他自己都没感觉到,从小养尊处优,意识不到这一点。
好不容易等江秉寒吃完,方槐去把碗洗了,端着醒酒汤,还是有些不甘心——他第一回主动给江秉寒煮的。
江秉寒去拿桌上的水,方槐不死心又问了一遍:“还是热的,您真的不喝一口吗?配方上说能缓解宿醉,第二天起来不会难受。”
他一晚上跟个复读机一样,江秉寒大概领悟到他的执念,大爷似的接过去,屈尊降贵喝了几口,真的就几口,前后水位线几乎看不出有变。
方槐有点失落,准备接回来拿去倒掉,江秉寒忽然问他:“想不想知道什么味道?”
“?”
方槐还没反应过来,江秉寒凑过来,贴住他微张的嘴唇,停留片刻,看他没有拒绝,抵开他齿缝,勾住他舌尖舔舐了一下。
速度极慢,又极轻,像蜻蜓点水,等方槐三魂归位,两个人已经拉开了距离,江秉寒从桌上抽了张纸,正替他慢慢擦掉嘴角不小心溢出的一点口水。
方槐脑子嗡一声,后知后觉炸成一朵蘑菇云,耳朵和脸红成一片,大退一步,结结巴巴道:“你……你你……”
江秉寒:“什么味道?”
方槐被他一问,极度懵然反倒冷静了下来,下意识舔舔嘴唇:“酸…酸的?”
江秉寒嗯一声,把纸丢进一旁垃圾桶:“不早了,回去睡吧。”
☆、第三十一章
方槐痛苦地煎了一晚上鱼,临到半夜好不容易才睡过去,晚睡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起晚了。
他下到一楼探头朝餐厅张望,煮饭阿姨抱着要晒的被子和毯子从客厅经过,他一个激灵,若无其事左右晃一圈,发现房子里除了他和煮饭阿姨没别人,才不由松口气。
宋薇薇一时没给他安排工作,吃完早饭没别的事,方槐拿上平板和水果盘去露台晒太阳,找些视频分析顺便做点笔记。
上午简乐驰给他发消息,面上邀他吃饭,实则是对他拜在丁三秋门下的事不死心。
方槐不肯,简乐驰问过几遍,也急了:“我师父真心想收你做入室弟子,单说这几场比赛一比一整天,我师父哪场没来?他为谁来的,不就是为了你吗?”
还有个事没和方槐提。他被韩升荣针对名次不佳那场,丁三秋好悬没气够呛,听韩升荣质疑方槐唱法不够正派,一声没吭,回头署上自己的名,向曲协递帖子把韩升荣举报了,要求核实韩升荣是否有做评委的资格。
用老爷子自己话:我们方派是不行了,但还没死绝呢。
节目组不和韩升荣解约,曲协看在丁三秋面子上也会干预一下。反倒韩升荣卸任评委,矛盾从根源上被解决,曲协顺势没了动作,不了了之了。
圈子内的事没向外声张,但影响肯定是有的,不然韩升荣也不会这么大火气,离开节目还想再反咬方槐一口。
在简乐驰认知里,方槐一早拜在丁三秋膝下,有丁三秋在,就不会闹出韩升荣这件事。
说句不好听的,谁不知道戏曲界排外。
方槐拗不过他,老推拒别人挺不礼貌,无奈搬出新借口:“我也不算没有师门,在老家跟过一个戏曲师父,本事都是他教的,我总不好再另外拜别的师父。”
简乐驰半信半疑:“真的,那位老师父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师父认识?”
方槐:“可能不方便,他老人家没说。”
“你也知道,以前乱过一阵,我师父他独身一个人待在小县城,就是不想和外面的人再有牵扯。”
只说以前,没说什么时候,也不算骗简乐驰。
简乐驰明白八成没戏了,唉声叹气:“得,大概真没缘分,没早点碰见。”
方槐心想不了,再早还能早到百年前。
简乐驰道:“哦对,跟你商量个事,我师父想问问他能不能去你后面节目客串一把,凑凑热闹,顺带几个朋友,有同行有同好,片酬多少无所谓,主要过把镜头瘾。”
话虽如此,丁三秋能让几个评委老师毕恭毕敬行晚辈礼节,同好必然不是一般人,说是凑热闹,变相要给方槐撑场子。
然而简乐驰都这么说了,方槐不好拒绝,只道:“劳烦前辈们会不会不太好?”
简乐驰道:“嗨,闲着也是闲着,权当走动溜食儿了。”
方槐粉丝刷刷上涨,网上期待节目的呼声越来越高,隔壁林格组合也小火了一把拿到次全场人气王。开播后收视率肯定低不了,制作方甚至考虑要不要试着把其他场次的人气王挨个请来客串一把。
都是飞凰旗下的节目,肥水不流外人田,等以后在各自领域飞黄腾达了,再想请也没有那个资本。
方槐最近没和节目组联系,知道的消息还不如简乐驰多。正约着有时间出去吃饭,手机嗡一声,顶上新弹出一个消息框。
方槐脑子也嗡一声。是江秉寒。
只有几个字,“午饭吃了吗?”
十点多,谁家吃午饭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