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格看眼身边两人,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顿时哑声。
一直玩手机的Oliver抬起头,摊摊手:“别看我,我进娱乐圈是来玩的。”
李瀚音嗫嚅半晌,他和Oliver家境不同,没那么干脆,仍擦了擦脸:“对不起,都是我惹出来的事,我听Angus的。”
胡七丝毫不慌,去看林格,林格艹了一声,踹开凳子,摔上门出去了。
胡七冷笑:“又没让你们抱团死,扯什么兄弟情深,想办法把影响降到最低才是正事,林格先动手是他不对,但真要追究起来,爆出这件事的人和楚明斐有关系。”
至于这间屋子里谁和楚明斐有过矛盾,大家彼此心知肚明。
方槐去看宋薇薇,宋薇薇面色复杂:“‘新声’节目组想在年轻人里面打响知名度,视频是他们的工作人员偶然拍到的,一开始没打算做这么绝,据说是想截张两人有争执的图片,发出去带带热度,碰巧宣发的负责人有个上高中的女儿,是楚明斐铁粉,听说了这件事。”
后面就不用多解释了。
方槐听到楚明斐的名字,脸色木然,动了动手指,把冷掉的水放在桌上。
宋薇薇心中不忍,仍道:“另外还有消息,他们宣发决定之前和其他部门通过气,评委组听到后,据说为这事起过争执,其中有一位资历比较老的,越过其他三位老师,默认同意了这件事。”
方槐插了一句:“是不是姓韩?”
宋薇薇有些意外,旋即点头:“是。”
方槐想笑,那天感觉果然没错。
他没再多问,只道:“知道了,随便吧,我没意见。”
他站起身,手上没有筹码,也没留下的必要了,微博大号在宋薇薇手里,会有人替他编好措辞。他只管把想害他的人记住就好。
身后,胡七嗤笑一声,跟宋薇薇道:“早提醒过你了,戏剧圈子能是好进的?那群人多清高,看重的是名声、辈分,还有本事,不是一般人刷刷脸能行得通。”
宋薇薇回以冷笑:“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方槐,网友谁知道林格是谁。”
胡七耸耸肩:“对,互帮互助嘛,方槐现在多有名气,网上骂他的帖子快堆成山了,话说他好不容易扒上的金主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不会白睡他两场,嫌水货不好用,一脚把人踢了吧。”
他说话没含糊,而且刚好戳到宋薇薇痛处。宋薇薇拉下了脸:“关你屁事,先管好你自己家疯狗。”
胡七蔑然一笑:“呵,是没你教的好。”
方槐走出会议室,头昏脑涨,胃泛酸,刚刚喝下的半杯温水没什么用,被外头凉风一吹,整个人有点恍惚。
他在楼层绕了一大圈,找到洗手间,刚走到门口,听到里头有人谈论自己名字。
方槐心道自己话题度还挺高,走哪听到哪。
“……阴沉,跟他打招呼,他装没听到,把自己当巨星了。Angus也是惨,听说他们住一起的时候天天吵架,好几次差点动手。”
“哈哈,不是差点吧,都打上新闻了,他现在也太狂了。”
“切,他哪有狂的资格,在公寓怂的一批,估计仗着背后有金主。”
“你见过包他那人吗?”
“我上哪见,面都没露过,方槐搬走还是他经纪人帮的忙,就宋薇薇。你当有钱人这么闲的,包个小明星亲自接送,听说贼有钱,家里关系也深,哪天打听打听,经纪人他们应该知道。”
两人关掉水龙头,其中一人道:“年纪大吧,电视都是假的,我见过几个有钱有势的人,一个比一个恶心,啤酒肚地中海大油脸,就剩有钱这一个优点了。”
另外一个人道:“嗨,想多了,图的就是钱,不然图什么,图他岁数大?图他会秃头?”
两人哈哈大笑,然而欢快的声音持续没到两秒钟,走出门,笑声戛然而止。
背后说人坏话被别人听墙角是挺尴尬的,更尴尬的是,听墙角的就是你刚说的那人。
方槐靠在墙上,一个没印象,一个似乎是原身之前的室友。
方槐盯着后者脸瞧了一会。
那人被看的慌乱,刚要说什么,方槐有点颓,不想吵架,动了动手腕道:“还不走是等着我送你上热搜?”
两人对视一眼,心虚又愤愤不平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方槐:拿出小本本.jpg
☆、第二十章
方槐进去上个厕所,洗完手,深秋的水冰冰凉凉很提神,索性把脸也洗了。
这层楼大多是私人办公室,天色一晚,格外的安静,方槐穿过长长走廊,看到李瀚音一个人站在窗口处。
窗外点点灯火融在黑暗里,橙色路灯汇成河流,蜿蜒从大楼脚下穿过。
李瀚音转过来,红着两只眼睛:“对不起。”
本来还有几分低落的方槐顿时哭笑不得,我都没哭,你哭个什么劲。
李瀚音泪汪汪道:“Oliver找人问了,那家化妆品真的有问题,有几条线路已经停产了,部门正在查,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爆出来。”
方槐有些意外,干巴巴哦一声:“知道了,你别哭了。”
哭的我都想哭了。
李瀚音拉他胳膊:“对不起,是我们不好,你想帮我们,结果反倒害了你。”
方槐浑身不自在:“你别想太多,有人故意要挑我的刺,没这次也会有下次,不用有心理负担。”
然而李瀚音哭的更凶了,眼泪流个不停,拽着他衣服把头埋进他怀里。
方槐肩头湿了一片,无奈又有点窝心,笨拙得拍拍他的背。
“好了好了……”
他没干过安慰别人的活计,也说不出别的,任由李瀚音在他身上抹眼泪,自己则望着窗外发了会儿呆。
其实刚才那两人也没说错,他好像什么都做不好。
前世一开始过得也不顺利,戏班子规模小,又是聚众场所,时不时有人来闹事。
他打小身体虚,练不出膀子力气,有次为了护着从小抚养他的戏班主,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倒在地上,几个地痞流氓围着他吹口哨,要把他拖到后院。
戏班其他人想阻止,同样被那群地痞打的起不来身,他胡乱抓了支钗,想跟人拼命,却先一步被踩断几根手指。
比疼痛更难捱的是绝望,如果不是那个人突然出现救下他,方槐不敢想象自己会经历什么。
如今也一样,大概是戏班子里的安稳日子过多了,自以为乱世都能撑过来,太平盛世就真的很太平。
谁成想还没迈出第一步,先在平地摔了个跟头。
方槐垂下眼,忽然听到有人喊,“方槐。”
那声音沉沉的,在空荡荡的大厅有些突兀,两人转回头,李瀚音泪眼朦胧,模糊间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浑身气势内敛,正盯着他们。
李瀚音不知为何,下意识站直身缩回了手。
江秉寒从楼上下来,四处找人,却看到这一幕,心里已经不大爽快,尤其他认出那男生就是方槐拐弯抹角想要帮的人。
他叫方槐:“过来。”
李瀚音不认识,但感觉出这人不一般,惊惶在两人间来回打量,而方槐盯住那张脸,傻愣着不动。
半晌江秉寒先叹了口气,走过来捏捏他的脸:“哭什么,我还没发脾气,你先委屈上了。”
方槐抽了抽鼻子,没什么信服力道:“谁哭了。”
他这一段时间瘦的确实有点过了,肩膀细窄,衬衫根本贴不住腰线,也就一层薄薄的肌肉撑着,才没显出病态的弱。
江秉寒看他肩膀处的湿痕碍眼,把自己的外套脱给他,方槐老老实实,让抬胳膊就抬胳膊。
江秉寒给他扣上两颗扣子:“出来前吃饭了吗?”
方槐摇摇头:“早饿了。”
江秉寒:“回去还是出去吃?”
方槐嗯一声:“阿姨煮饭了吗?”
江秉寒:“我来的时候还没,现在应该在煮了。”
方槐从长了一截的外套里伸出手,掏手机想给阿姨打电话,让她晚饭多煮点。
江秉寒看穿他心思,道:“大晚上别吃太多,回去先洗个澡。”
方槐一想也是,暴饮暴食伤身,就没打。
江秉寒把他手机抽出来,顿了顿,翻来翻去的看上面的裂缝。
方槐撇撇嘴:“林格摔坏的,我得让他赔我个新屏幕。”
江秉寒道:“是得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