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蝉问道:“公子怎么了,阿叶吃了药公子怎么还不高兴了。”
穆寒水道:“无事,我只是困了,下去吧。”
“是。”
青蝉退出去的时候,看了一眼另一边躺椅上安睡的莫轻雨。
穆寒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调侃,只是道:“拿条毯子给大哥。”
反正天也未亮,自己被扯住又走不开,穆寒水索性脱了靴上床躺下。
不过,被子被阿叶压着,春日的夜里还是有些凉意的,穆寒水只好挥手将床幔落下,勉强还挡些窗缝进来的细风。
睡梦中穆寒水是哪里暖和往哪里挤,睡相极尽难看。
试图扯了几次被子,都没有得逞,后来感觉身上一暖,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安稳稳的蜷成作一团。
其实阿叶在穆寒水扯被子的时候便醒了,只是未出声。
他自然也听见了屋里有别的呼吸声,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香气,昭示着他的身份。
第二日天色大亮,青蝉来叩门,许久无人回应。
青蝉便擅自推门进来,却没有看到穆寒水跟莫轻雨,走到床边掀开床幔愣是吓了一大跳。
穆寒水像是全身长了爪子一样爬在阿叶身上,手脚并用,还在呼呼大睡。
阿叶脸色苍白,看样子也还未醒。
“天哪!”青蝉放下热水,伸手去晃穆寒水:“公子醒醒!快醒醒啊,阿叶要被你压死了!公子……”
大概是听到了阿叶的名字,穆寒水才慢吞吞抓了抓脖子,懒懒道:“阿叶……醒了啊……”
青蝉大声道:“醒没醒我不知道,只知道快死了。”
“你说什么?!”穆寒水瞬间惊醒,睁大了眼睛问青蝉。
青蝉道:“公子低头,看你身下压的是什么,估计都没气了。”
穆寒水这才觉得手上不对劲,低头一看,阿叶的脸色居然比昨夜还差。
连忙从床上滚下来,抓过阿叶的手臂探脉,探了半天也探不出什么来。
青蝉看他的手明明就在发抖,哪里能探脉,却又不敢插嘴。
急急忙忙的探了半天,穆寒水泄气般的起开,道:“你来。”
“是。”青蝉蹲下去探,脉象虽弱,但也无甚大碍。
替阿叶盖好被子,青蝉才回话:“无事,只是失血太多脉象弱,公子对阿叶,也太过关心了。”
“那便好。”穆寒水松开紧攥的拳头,解释道:“并非关心,只是他这伤因我而起,我也是为了自己心安罢了。”。
“大哥呢?”穆寒水这才想起还有莫轻雨在。
青蝉刚要说莫轻雨不在,门口便传来莫轻雨的声音。
“在这儿,早起见院里的花儿开的不错。”
穆寒水听见声音,头也未回,只道:“大哥好雅兴,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跑?”莫轻雨走过来,笑道:“我为什么要跑,难不成小穆会为了个下人,真的要大哥偿命 。”
“你是我大哥,偿命自然谈不上,可阿叶的伤……”穆寒水正说话间,突然手上一紧。
阿叶唤了声主上。
穆寒水大回过头,道:“我在,你莫要乱动,想要什么说一声便是。”
阿叶摇了摇头,便再没了动静。
似乎是睡着了。
穆寒水不放心,又问:“阿叶你哪里还不舒服?”
阿叶闭着眼睛,只是眉梢动了动,也不说一句话。
穆寒水这才想起,屋里还有另一个人,定是阿叶不想见大哥,又碍着他这个主上在。
阿叶的伤势,他说过要给个交待,他不会让阿叶受除他以外任何人的欺辱。
穆寒水检查了阿叶的伤势,确定无恙后起身退开几步,站在了阿叶与莫轻雨中间。
阿叶听见穆寒水走开,微微睁了眼睛侧过头看他要做什么。
穆寒水并不曾看莫轻雨,只是对着榻上的阿叶,歉疚道:“阿叶,你的伤……我已知道了。莫轻雨是我大哥,他这么做多半也是因为我,我也不会让你白白受伤,既是因我而起,我替大哥向你赔罪。”
阿叶挣扎着要起来,哑声道:“主上不必,不必……”
穆寒水打断阿叶的话,道:“人人都知道我最讲道义,却也护短。于义,莫轻雨是我大哥;于私,你是我的人。你们两个谁出事我都……都不愿意看到,这次是大哥对不住你,既是因我而起,便由我终止,从今往后,此事一笔勾销!”
话音刚落,穆寒水便抬手一掌击中了自己胸口处……
一大口血吐了出来,溅在他素白的衣衫上到处都是。
☆、第 8 章
穆寒水出手极快,屋里其他人都毫无防备,莫轻雨也是心下一惊。
第一次放下他雅惠端庄的做派,闪身过来搂住穆寒水,顺势检查他的伤势。
“你可真是……”话到这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青蝉刚要过去,原本床上躺着的阿叶却一阵风似的,连人都没有看清,莫轻雨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退开数十步。
阿叶将穆寒水接过来,搂在自己胸前,背对着莫轻雨冷冷的开口:“出去。”
莫轻雨捂着胸口,阿叶的力道并不大,可他尚有伤在身,出手都这般迅速,还真是个难应付的角色。
也难怪昨日夜里,自己竟会神不知鬼不觉的中了迷药,穆寒水春日醉里的药也提前解了。
到底是小瞧了他。
“滚。”阿叶加重了语气。
青蝉见状,过去扶住莫轻雨,劝道:“莫公子先去厢房歇息,公子有阿叶照顾。”
阿叶因为旧伤未愈又强行用功,嘴角溢出丝丝血迹,却浑不在意的只检查穆寒水的伤势。
将人放到床上,阿叶欲输内力给穆寒水,穆寒水却突然抽回手,不羁的笑了笑。
“方才不过是一时没有缓过气才没有说话,还没到这般地步,你也太小瞧我了。”
阿叶盯着他半晌,回了句:“属下不敢。”
穆寒水早习惯了他这样,不与他计较,道:“方才……我知道你推大哥那一掌力道不大,很好。你总算明白我的用心。”
好半晌,阿叶才道:“主上大可不必如此,属下的伤不要紧。”
穆寒水道:“哦,那听你这意思,是我多此一举了。”
阿叶立马解释道:“不是,属下绝无此意。”
穆寒水缓了口气,又道:“我知道你是不想我为难,可你毕竟是我寒水峰的人,能出手伤你的也只有我。”
阿叶有一瞬间的错愕,点头道:“是。”
穆寒水虽说是故作轻松的在说话,其实都知道那一掌并不轻。
可连失去意识前,穆寒水还轻佻道:“怎么样,这下替你出气了吧,可把莫轻雨给吓的不轻。这往后啊,可不敢再罚你了,你看这最后吃亏最大的竟是我。”
阿叶的脸色却越发的沉了。
穆寒水还是昏睡了过去,阿叶替他疗伤,给他换了干净的衣裳。
血迹点点附在雪白的衣衫上,目光所及之处,阿叶的脸色便再没有舒展过。
穆寒水本就生的极白,上衣脱掉之后,胸口处的掌印就更加清晰了。
睡着之前,穆寒水最后一句话道:“阿叶,大哥打你那一掌就算是扯平了,你不许再去找他。”
阿叶看着和自己身上近乎一模一样的掌印,一时竟不知穆寒水到底是为了莫轻雨,还是为了让他自己不愧疚。
穆寒水黄昏时才转醒,其实伤虽不轻也不是多要紧,主要是前一日守着阿叶没有睡好,他乘机睡个好觉。
阿叶不放心,半跪在床边将穆寒水的伤势查了好几遍,确定无碍才松了手。
期间也不说话,只木着一张脸,也看不出什么情绪,穆寒水就由着他看。
反正自己下的手,他知道轻重,难不成他还会傻到要了自己的命。
只是,穆寒水侧过头看着阿叶,他已经换上了一贯的装束,冷冰冰的,脖子上还缠着白布条,大抵也没顾上换药,还隐隐渗着血。
穆寒水突然就不高兴了,自己打自己这一掌是为了什么,他却不晓得爱惜身体。
“去换了药再来。”穆寒水沉声道。
阿叶像是没听见般,依旧跪在一旁。
穆寒水有些生气,便道:“你这副样子,我着心烦,还不快去!”
好半天……
阿叶终于应道:“是。”
待阿叶走了,穆寒水才掀开被子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