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班时，蹲在停车场的黎玉书一看到他们出来便立刻站起来。
原本他以为黎山会一眼都不看他，结果这次黎山就这么站在他的跟前。
没有绕过他，也没有将他揍倒在地。
“今天甜品不错。”
他是这么说的。
牧安怡也听到了黎山的话，瞬间脸涨的通红，他仔细回想自己吃甜点的时候，有没有发出奇怪的痴汉表情。
黎山看着黎玉书逐渐瞪大了眼，明明自己什么都没说，却开始主动表示，“如果你想的话，我今后每天都送一份！”
“不了，今后有新的就送过来，”黎山的表情变得柔和，“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只要按照我的要求做，乖乖听我的话，我就答应你。”
“不管是拯救什么顾飞轩还是阮鸿娱乐。”
黎玉书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等这一刻真的等得太久了。
不管是恶龙还是巫师……如果能够拯救他现在的生活，那便是他的神灵。
黎玉书双眼变得充满了希望，“我可以，我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要求，我什么都可以去做。”
黎山那双湛蓝色眼睛中的温柔笑意愈发浓重，“那么首先，你先去调查吧？调查黎宏涛所有的黑历史，包括但不限于当年是怎么得手阮鸿娱乐的，怎么暗地里非法洗白资产的，怎么压榨艺人的，还有是否有过贪污公款的事迹。”
听着他一点一点地说着，黎玉书的心也一点一点地跟着冷下来，胃里像是有着什么在翻涌，“爸爸，做过这些事情？”
“我只是给你一个方向，没有说他做没做过，”温柔的眼开始变得冰冷起来，“没有石锤证据，亲爱的父亲可是可以将你告上法庭的。”
黎玉书吓得身子一抖，脸色惨白如纸：“你拿来，想做什么？”
“我说过让给你听话，小王子，”黎山将食指竖在了唇间，“你懂像狗一样听话是什么意思吗？”
曾经黎玉书想要丢弃的称呼被挂在了眼前恶龙的嘴角，他仿佛看到了，黎山的身后张开了一对遮天蔽日的翅膀，龙鳞在灯光下反射着金属一般冰冷的光泽。
黎山喉间吐露的是将要腻死人的温柔，“如果不愿意，你就回去好了。”
黎玉书的牙齿在打颤，发出咯咯的声音。
过了许久之后，黎玉书抓住了黎山的手，“我可以，我尽快将资料找到，然后全部传给你。”
黎山拉开了黎玉书的手，“那我便拭目以待。”
牧安怡坐在车里，将他们的话听得明明白白。待黎山上了车之后，牧安怡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你是要准备开始拉黎宏涛下水了吗？”
“没有，”黎山踩下油门，将车开了出去，“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没那么不自量力。”
只是他曾经吃过的亏，想让他们也都尝试一遍而已。
*
黎玉书回去查资料查了很久，结果一无所获。黎宏涛做事情向来谨慎，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轻易找到证据的。
无论是报道还是账务，黎宏涛都做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的破绽。
毕竟就连之前一女孩猝死的消息，都给隐瞒和掩盖了过去。
“等等。”
黎玉书突然像是找到了突破口。
从医生开始往上打点肯定非常不容易，他只要能够找到当事的医生或者女孩的家属，这件事情上必定会成为证据。
只可惜报道上面任何事情都没有透露，黎玉书让人事悄悄将女孩的信息资料发给他一份。
资料被整理成了简历，简历的右上角是一个寸照，照片上的人明眸皓齿，一看便是百里挑一的美貌。照相的时候看得出来很高兴，嘴角微扬，眼睛如同月牙一般弯弯。
然而，这个女孩已经死去了。
她叫公良碧，死得时候只有十八岁，而出事的三天后，就是公良碧十九岁的生日。
☆、第 83 章
不认识，不知道，那便只是一串符号和数字。
这个世界每天有无数人死亡，谁都没有时间挨个关心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而公良碧不过是那天的其中一个罢了。
黎玉书记下了家庭住址和电话，而后挨个打了过去。
电话没多久便被接通了，因为事情被隐瞒得实在太快，公司的慰问也做得非常到位，对于黎玉书的电话反而留有疑问。
“只是，回访一下，”黎玉书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稍稍有些紧张，但是这么多年，他也跟随父亲见识过不少的大场面，只是电话而已，还是能轻松应付，“对于那件事情，公司真的是非常抱歉。就是公司这边对于人员的情况需要进行资料的填补，恰巧当时负责这件事情的人已经离职了，请问可以说一下，当时是哪家医院吗？”
电话的那头迟迟没有回复，过了一会儿那边传来了低声的啜泣。不久，电话便被挂掉了。
黎玉书突然有些不敢再穷追猛打，原本穷苦的平民生活就不是他这辈子会去了解的事情，此时面对还未从伤痛中恢复的公良碧的家人，黎玉书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还好，没过多久，那边电话再次打了回来，告诉了他医院的地址。
在医院，黎玉书借父亲黎宏涛的名义，在医院里很快便找到了当时的诊断医生。原本医生是不肯说这件事情的，只是听说是黎宏涛叫他过来，也便接待了下来。
这一件小小的事情，就像是一个潘多拉魔盒，将所有的灾难都释放了出来。
黎玉书逐渐打开了医生的心房，同他交谈甚欢。然后黎玉书才知道，阮鸿娱乐远远不止发生过这一起事件。而每一次的事件，都是黎宏涛用钱打通了所有的关卡。
黎玉书要到了电子证明和当年的纸质档案，当天便留底存档，原件在医院便打包发给了黎山。
黎玉书原本还准备借这个进行深挖，没想到他刚回到家里，便发现黎宏涛站在门口，阴沉着脸问：“你今天去哪里了？”
听到这句话，黎玉书便明白，他去医院的事情，兜不住了。
*
当天下午，黎山便收到了一个包裹。一打开，一摞病例资料便从里面掉了下来。
牧安怡蹲下身帮忙捡起，好奇地瞧了两眼，待他看清楚时，手上不由一颤。
黎山将东西从牧安怡的手中抽走，“这个别看了，我到时候要还给黎玉书的。”
话音刚落，黎山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上面显示的是黎玉书的名字。
黎山拿起电话，接通便往外走。
电话里传来黎玉书的声音，“黎哥，东西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黎山靠在阳台边道：“你不会觉得，这点东西就能敷衍我吧？”
“我没有，只是今天我查的时候，那个医生给我爸通风报信了。”
黎山一点同情都没有，“哦，那你可以当我没说过之前的话，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不，不是的！”
黎玉书的声音突然变大，“我，我还会去找。我打电话，就是希望你能够妥善保管好那些资料，后面等证据找齐，能够为她们讨回公道！”
“我觉得你对我有点误会，”黎山轻声回道：“我没那么高尚。我们是在做交易，不是做慈善，还希望你能够记住这点。”
*
看得出来黎玉书还是挺努力的，也不知是不是他找了帮手，陆陆续续的罪证都传给了黎山。
包括且不限于贪污行贿，不平等压榨艺人，以及恶意竞争。看得出来黎玉书被他第一次调查出来的案件刺激很大，黎宏涛虽说不是被翻了个底朝天，也算是底裤被脱了一大半。
毕竟黎宏涛这么多年来，可从来没有防备过自己的小儿子，又怎么可能会想到，今后恰恰是自己的小儿子，将要推翻自己？
黎玉书最后发的一份资料是关于母亲阮如馨的。
也不知道黎玉书究竟是带着怎样的想法发给自己这份资料。
而黎山看到这份资料时，坐在椅子上愣了许久。
黎山知道牧安怡喜欢八卦，每次黎玉书发来时，便顺手也给他当娱乐看。
只是这一次，牧安怡察觉出来一丝不对劲，他走过去问：“怎么了？”
“也没什么，”黎山浅淡地笑了笑，“黎玉书又发来了些新的八卦，我传给你。”
牧安怡刚满口答应，只是一看资料，便明白了为什么黎山会露出那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