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模样就不像是在说什么好话。
顾飞轩正准备抬脚过去，就看到黎山站在了牧安怡的身后。
有人看到顾飞轩有些不对，不由发问，“怎么了？”
顾飞轩摇摇头，将目光收回，“没什么。”
蔡杰在那一瞬，声音都有些变了，“黎总您好，今天您是来找郭导的吗？”
“不是，”黎山脸上微微带笑，看起来很是和气，“我是陪他过来的。”
黎山微微倾身看着牧安怡，“你手伤还没好，万一有什么磕着碰着了，剧组里又没有摄像头，你说让我到时候找谁去赔？”
黎山说话时低头看着牧安怡，余光却瞟向蔡杰。
“黎总您误会了，”蔡杰赶紧赔笑解释，“我们毕竟是二次合作，刚好看他过来，就顺便打了声招呼。”
黎山问向牧安怡，“是吗？”
“算是吧！”牧安怡并不想和蔡杰计较，直接换了个话题，“黎总，要不要去郭导那边看看？”
牧安怡不想计较，黎山也不强求，蔡杰忙不迭地溜到了片场和顾飞轩他们一起对戏。
此时郭导正拿着个大喇叭让各部门准备就位，黎山跟在牧安怡的身后开口，“郭导，好久不见。”
郭导将大喇叭给了副导，轻哼了声，“你这叫无事不登三宝庙，有事儿就直说。”
黎山笑着道：“没什么，就是牧安怡不放心您的身体，这不带病坚持出来探望下你。”
一说到牧安怡，郭导又想起刚才他原地失踪的事情，心里想：还不知道牧安怡这次来看的人是谁。
牧安怡这边听着倒是有些不太对，“黎总很久没来了吗？”
郭导回想了下，“从杀青之后就没来过。”
这可和牧安怡的剧本有点对不上。
黎山来医院虽然不算勤，四五天总还是要露一次面。这从杀青之后就没到过剧组……
该不会是黎山和顾飞轩之间吵架了？
牧安怡越想越觉得有理。
他看着片场上鱼无带着楠桦剑寡不敌众，即将被刺，云戚之骤然从旁边窜了出来，准备舍身护住鱼无。
然后云戚之的衣摆不小心挂到了鱼无的鞋上，啪的一声摔倒了。
第一次卡，只是个意外。
却没想到这一场居然拍了五六次。
不是衣服不对，就是走位不对，甚至到最后，蔡杰念台词都吃了两次螺丝钉。
蔡杰也很想哭。
他不是没有遭遇过压戏，但是他遭遇到这么严重的，还是第一次。
被一个初出茅庐，什么作品都没有的人压得这么惨，蔡杰就算说出去也没人信。
在蔡杰手里NG五六次，郭导一看就觉得离奇，他直接抢过副导演的喇叭，不耐烦地吼道：“先停下，蔡杰你怎么回事儿？拍戏前是喝了二两酒吗，走位跟打醉拳似的……”
突然间导演猛地咳嗽了起来，副导演赶忙扶住郭导顺着背，下一秒，郭导将胃里面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这状况不对！郭导身体出问题了！
牧安怡赶紧抢过导演手中的喇叭，“医疗组在哪里，现在马上送郭导去医院！”
郭导眉毛一凛，像是要发火，但是现在的他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医疗组的人很快就跑了过来，但是郭导执意不肯走。
他自己也感觉到身体有点发软，肠胃里翻浆倒滚。这一次若是去医院，保不准就没办法再回到片场。
牧安怡喝了一句，“不去医院时准备大家等你吐完吗！”
“我们，在这里继续拍，”牧安怡双眼灼灼地看着郭导，言辞坚定不容任何反驳，“今天的拍完之后，成片便马上发给你。”
郭导刚想说话，紧接着又吐了出来。
最终郭导还是向牧安怡妥协，跟着医护组上了车。副导演惶惶然，他抬脚就想要跟上去，却被黎山给拉了回来。
此时片场群龙无首，一片混乱。
知道郭导的病情的人是少数，而眼前的副导便是其中之一。
副导演眼眶微红，“我想要跟着去，至少得看看郭导病情怎么样。”
黎山低声开口，“郭导不在，现在你就是导演。”
牧安怡讶异地看了黎山一眼，而后朝着副导演点点头，“对，接下来继续，我来给你打下手。”
“我，我拍不了。”
虽然副导演在上一次便知道，郭导决定保守治疗，继续坚持在片场，知道他总有一天会抗不下去，但是他总觉得，或许那个时间还很远。
至少不会是在现在。
交接的太晚便是这样的情况。
牧安怡叹口气，耐心地劝解，“你刚才也听到了我给郭导承诺过什么。你不拍，是等着郭导大半夜没等到东西再过来继续吗？”
此时的牧安怡，坚定且无畏，像是站在那里就能给人以无穷的信心。
黎山回想在《异度餐厅》时，他是不是也是以这样坚韧的心，去面对自己一次次的刁难？
黎山情不自禁地出口帮着牧安怡，劝着这个有些手足无措的人，“剧组出的状况太多，出一点事情就得停一下，这些机器租赁和人工经不起这样烧。”
过了许久之后，副导看着牧安怡，终于下定了决心拿起喇叭，“拍摄暂停，蔡杰留在原地，我过来给你讲戏，二十分钟后大家各就各位。”
蔡杰真的没想到会因为自己的原因惹出这么大的乱子，而牧安怡却是站在一旁，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蔡杰的心里又气又不甘心，明明他平时的演技还不错，偏偏这种时候就是他倒霉，牧安怡躺赢出彩。
看到副导演过来，蔡杰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情绪，装作无事发生。
一位工作人员提了一桶沙土过来，清理掉刚才郭导吐出来的东西。
在一切都恢复正常后，牧安怡看着给蔡杰讲戏的副导演，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他接着低头看了眼右手，却发现黎山的手臂微微抬起，像是护在自己的身侧。
“诶，黎总，”牧安怡调侃着，“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像瘟神啊！怎么走哪儿，哪儿就会出事儿。”
黎山低头看着牧安怡。
那双桃花眼含着盈盈笑意，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不由刺得他心中一痛。
“别这样说，”黎山板着脸，眉头微皱，“这个是意外。如果没有你，今天片场绝对不会拍下去。”
如果没有牧安怡，他此时说不定已经因为伤人而被关进了监狱，也说不定被顾飞轩刺伤可胸口而躺在医院，生死不明。
看出来黎山对于这个话题有些敏感，平时的笑容都不见了。
牧安怡哀叹自己不会开玩笑，赶紧调转话题，“黎总，您和顾飞轩最近怎么样？你真的后面一次都没来过片场吗？”
“没有。我作为阮鸿娱乐的总裁，你认为我就是躺着吃软饭的吗？”
“你不是喜欢顾飞轩吗？”
黎山反问，“你不是还喜欢我吗？”
牧安怡万万没想到黎山会提及这个，当场被卡在原地，支支吾吾了半晌之后才回答说：“这是肯定的啊，黎总你想想，我可是追着你来到娱乐圈的。”
“不过，当然现在我已经想开了。并不是得到才是最好的，看到喜欢的人幸福这才是最幸福的！”
看到牧安怡的笑容，黎山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在片场呆了一天，之后带着拷贝了数据的电脑，回到了医院。
郭导还在打点滴，上面吊着白色的营养液，在片场的一顿吐之后，明显没了之前的精神。
不过看到片子，郭导立刻精神了起来，他将今天拍的全部看完，稍稍松了一口气。
“小赵这人，虽然没什么天赋和魄力，但是他也算是被我骂的时间最久的。不过今天看来他也算是有一点潜力。”
副导姓赵，比郭导小了一个轮，本来刚出来都准备去找销售工作的，却刚好在片场打临时工的时候被郭导瞧上。
作为导演，郭导啥都要操心。
资金估算不够了怎么办？投资方拉不到了怎么办？找的剧本到底符不符合现下的流行走向，拍出来能不能回本？进度一直拉不起来，超预算了又怎么办？
这一切要让郭导突然之间全压在副导演身上，他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不过这一次的片子，总算是给郭导一点信心，他或许可以将担子一点点分担给这个副导演。
待郭导看完了之后，黎山送牧安怡回到了病房，刚进门牧安怡便看到昌燕正坐在病房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