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骨(6)

陈善川淡淡地打量他两眼,啧了声后拉回目光玩手机。

“我叫薛家然,十中的。”陈善川不理他,他就自报姓名,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听说你也读高三,这么看咱俩还挺有缘的。你微信号多少,咱俩加个好友有空一起打游戏吧。你们店装修不错,有会员什么的吗,平时能打几折?我妹妹也是你们学校的,读高一,她前两天加你好友被你拒绝了,她挺喜欢你的,要不你……”

“滚。”

“不是,我……”

陈善川咳了两声,脸色不太好,“你要想打架咱俩出去打,别跟我搁这儿放屁。”

薛家然不想跟他打架,打不过是毋庸置疑的,再说他明天还有随堂测试,耽误不得。

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听,和好也不干,薛家然头一回遇到这么油盐不进的人,默默可怜自己真是做了孽了。

不止薛佳琦,连他自己都有些失望。

交际花也有搞不定的人,说出去多好笑啊。

他耷拉着肩膀垂头丧气地往外走,路过老板时不忘停下来礼貌的微笑点头。

陈善川抿了口水润嗓子,随手抠了颗含片扔嘴里,清清凉凉的薄荷味蔓延开,暂时缓解了喉咙的干痛。

头顶的光线倏地被挡住,视线里多出一双运动鞋,陈善川顺着来人的腿往上看,火气噌的重燃,“我他妈给你脸了是不?”

薛家然憋红了脸,薄唇轻轻动了下,声音微弱:“不是,我想问你借把伞。”

☆、第 5 章

里子面子都丢干净了,薛家然现在如同一个暴露狂,举着灯站在陈善川面前还要被迫营业微笑。

不过他这人向来看得开,消沉的情绪没持续多久便又斗志昂扬起来。

从今往后再丢人也比不过今天了,绝境逢生,薛家然忽然悟出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道理。

陈善川往后一靠,抱着臂也不说话,就那么睨着他,似乎在他过去的人生中没见过如此厚颜之人。

外面雨越下越大,冷风钻进门缝吹得屋里降了几度,店里新来的小罗磕着瓜子越俎代庖道:“川哥的伞在隔断墙的柜子里呢,左边第二个,黑格子。”

他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笑容,薛家然无法分辨这句话是好意还是恶意,却也对他礼貌地笑了下。

脾气倒是挺好。

陈善川抬眸看他,“你把我的伞拿走了,我用什么?”

一人站着一人坐着,薛家然虽然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但奈何陈善川身上那股子戾气太重,生生压了他半个脑袋。

从薛家然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陈善川密长的睫毛和微扬的眼尾,很漂亮,也很勾人。陈善川是难得的漂亮却不娘气的那类人。

“我送完我妹妹一会儿就给你送来。”

天冷容易感冒,他淋着不要紧,最怕薛佳琦因此生病。

“哦——”陈善川拉长了尾音,似笑非笑令人捉摸不透。

老板正在门口铺毯子,闻言对陈善川道:“小川你就借他用一下呗,都是朋友,有什么事过不去的。”

陈善川蹙眉嘟囔了句“谁跟他是朋友”,起身去拿店里唯一一把雨伞。

把薛佳琦和魏雪盈送上车,薛家然目送车离开,转身回了理发店。

陈善川换了个升降椅靠坐着打游戏,一只脚翘起,一只脚踮起脚尖为中心转动着椅子来回晃,听到他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店里没客人,其他三位也都各自忙着玩手机。

薛家然想起薛佳琦上车前的嘱托,原本要离开的步伐转了个弯,装作漫不经心地扫了几眼陈善川手中的游戏,放下雨伞扯了把高脚凳坐他旁边,“我觉得咱俩挺合适做朋友的。”

陈善川低垂的睫毛轻轻颤了下,捂着嘴沉闷地咳嗽了两声。

薛家然又道:“第一次见面你把我脸上弄一道口,我把你——”他顿了顿,斟酌着开口,“打出鼻血,你看,咱俩都见血了,也算扯平了,我妹妹又挺喜欢你……”

“扯平?方圆几里都知道我被一个不会打架的菜鸡揍进了医院,颜面扫地,你管这叫扯平?”陈善川冷冷地呵了一声,把游戏按了暂停。

薛家然其实能理解他生气的点。

男人嘛,面子大过天,尤其是他们这种身上带点社会气息,靠着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灵魂吸引小姑娘喜欢的人,被打进医院传出去多少不太好听。

薛家然真心实意感到愧疚,诚恳道:“那你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呗。”

反正脸已经丢干净了,捡起来也于事无补,薛家然自暴自弃地想。

“你烦不烦?”陈善川真挺好奇这人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做到左耳进右耳出这种本事的呢?

薛家然还在吧啦吧啦说不停,陈善川没那闲工夫听,别开脸咳了几下,喉咙痛得咽口水都直皱眉。

老板关心地抬起头问:“还咳嗽的厉害?你是不是没按时吃药啊?我听你声音变了好多。”

陈善川摇头,“吃了,没多大用,鼻子也堵的厉害。”

“那你先回去吧,别在这儿陪着我们吹冷风了,本来就感冒,再吹下去又该发烧了。”另一位有点微胖的男人说道。

陈善川低低的嗯了声,看到老板同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起身,“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薛家然发现了,陈善川不是不会好好说话,他的坏脾气只是单纯的不待见他而已。

眼看着陈善川拎起伞准备走,薛家然快步挡在他面前。

“让开。”陈善川不耐烦道。

“你,你能不能……”薛家然挠着脑袋闪烁其词。

陈善川静静地看着他。

“能不能借我撑一会儿?你们学校这条街不准进汽车,这儿离路口还有好长一截。”

“不能。”陈善川绕过他撑开伞一头冲进雨幕,头也没回。

……

从理发店出来,陈善川去了趟药店。

最近来的次数太过频繁,以至于药店的几个小姐姐一看到那把伞就知道是他。

陈善川还没进去里面的人就开始喊,“帅哥来咯。”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追我们哪位姐姐呢。”

陈善川听着调侃煞白的脸蛋终于染上些红晕,“姐姐你们这儿有其他止咳药么?”

“前两天买的喝完啦?”

“没,我喝着不太管用。”陈善川说。

小姐姐从柜台挑了瓶糖浆递给他,“你试试和这个搭着喝。”

“好。”陈善川就着药店的热水找了个一次性杯子稀释糖浆,闷头一口灌下,凉意沁人心脾。

喝完药又去了趟超市,买了点菜和日常用品,陈善川一手提着东西一手转动钥匙开门。

早上走之前没关窗户,雨水顺势飘进来打湿了地板。

拖地洗菜切菜,一顿忙活下来累得浑身是汗,哪还有精力张嘴吃饭。

生病的人大多数食欲不佳,陈善川也不例外,敷衍着扒拉了两口饭,看着桌上没动几口的菜无奈地全部送进冰箱。

天色逐渐黯淡,陈善川洗了个热水澡后便钻进被窝,肌肤在接触冰冷的床单时瞬间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陈善川缩着脖子裹紧自己,直到四肢回暖才摸出手机解锁。

习惯性点开微博,后台弹出评论通知,陈善川点进去看到了眼熟的ID。

猪猪小饼干:嗓子好点了么?

心里涌出一股热流,陈善川回复道:谢谢关心,还是疼得厉害,可能又要延迟了。

那边应该不在线,陈善川刷了会儿首页后退出打开微信,回了朋友几条消息眼睛便干涩酸疼,只好关了手机合上眼乖乖睡觉。

桌椅都扭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黑色漩涡,一个又一个密密麻麻的方正小字从书中飞出,生出一张张嘴仿佛要吞噬世界。

一切事物都在以他为中心打着转儿,并且在逐渐加快速度。

恐惧再次向他袭来,胸腔渐渐传来熟悉的痛感,每呼吸一下便加重一分。喉咙像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扼住,连一个简单的单音节都发不出来。

身体在无尽的黑暗中快速下坠,大片大片的血色玫瑰在他衣服上晕染开,耳膜被狂风吹的生疼,轰鸣声占据了整个大脑。

不可遏制的疼将他包围起来。

薛家然喘着粗气醒来,手抚上胸口,感受到那里传来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才确定自己还活着。

窗外雨声不断,斜风伴着雨点打在玻璃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动,薛家然拉回思绪坐起来。身上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踢开,此刻全堆在床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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