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也没再说话,端着最后一丝作为长辈的傲气,踏上了副驾驶。
夏夜的风吹开一片小方地的闷热,汽车启动前,陈善川终于开了口,嗓音有些沙哑:“下次让航航早点来。”
陈妈愣了一下,咳了声清了清嗓子,挥挥手示意道:“知道了,你俩赶快回去睡觉。”
薛家然悄悄握住陈善川的手,笑着对陈妈说:“阿姨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最最喜欢你,像喜欢春天的熊一样。”——选自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
☆、第 45 章
送走陈止行,家里总算安静下来,薛家然推了所有酒局,陈善川也请了一周的假,俩人窝在家里享受短暂的快乐时光。
陈善川最近在看书,一本叫《挪威的森林》的书。他看不太懂,也不怎么喜欢日本作家的写作风格,只记住了那段薛家然说过的文字。
“最最喜欢你。”
“什么程度?”
“像喜欢春天的熊一样。”
“春天的熊?”
“春天的原野里,你一个人正走着,对面走来一只可爱的小熊,浑身的毛活像天鹅绒,眼睛圆鼓鼓的。它这么对你说道:‘你好,小姐,和我一块儿打滚玩好么?’接着,你就和小熊抱在一起,顺着长满三叶草的山坡咕噜咕噜滚下去,整整玩了一天。你说棒不棒?”
“太棒了。”
“我就这么喜欢你。”
他摩挲着书页的边角,反复推敲这段文字,心底一寸寸地柔软。
他想,再没有什么时候能够比此刻更幸福。
快开学了,薛家然打了几次电话让薛佳琦过来吃饭,后者都以天气太热懒得跑拒绝了。
凌晨两点,薛家然陪陈善川打完游戏,临睡前一刷朋友圈竟然看到了薛佳琦十分钟之前分享的歌曲,气得他一个电话追了过去,“薛佳琦你大晚上不睡觉听什么歌”
那头语气恹恹的,“睡不着。你不是也没睡吗?”
“我高考结束了,这是奖励自己,再说了,我是陪你学长打游戏,咱们不一样。”
“……”薛佳琦呸了一声,“秀恩爱分得快。”
“……臭丫头!你皮痒了是吧!”薛家然咆哮道。
薛佳琦气势不输:“渣男!有了对象忘了妹的渣男!”
……
原本只是一场熬夜□□,结果被兄妹俩硬是搞成了小学生斗嘴。
和事佬陈善川默默上线,夺过手机对那头的薛佳琦道:“别熬夜了,早点睡吧。”
薛佳琦呆了几秒,而后立马转换态度,“好的好的,学长你也早点睡哦,别跟我哥一样。”语气甜腻,仿佛陈善川才是她亲哥。
陈善川看着薛家然一副头顶升烟的样子噗嗤笑出声,半晌才抑住笑意回了个“嗯”。
电话挂断之前薛家然伸长脖子冲那头吼道:“薛佳琦半个小时后我再打你电话,要不是关机你就完了!”
陈善川笑着腾出手给他撸毛,指腹辗转薛家然的后颈,重一下轻一下的揉捏。
平复好心情,薛家然紧锁着眉头吐槽:“这丫头一天天发的都是些什么伤感情歌”
“会不会是之前那事”陈善川拉着人躺下,卷着夏凉被滚进他怀里。
薛家然眸光暗了暗,“应该吧。”
“你之前不是去学校解决过吗”
“我找了几个高一的问了,警告过几个孩子不准乱讲话,不过你也知道,光警告没用。”
陈善川点头,“而且大部分都是女生,更不好办。”
薛家然叹气,“不过还好,起码没有之前那么嚣张了。开学了我再找人帮我问问。”
“嗯。”陈善川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眶微微湿润,“沭职和二七离得不远,有什么事让她找我就好。”
说到这里,薛家然突然想起什么,抬起腿架他身上,贴的严丝合缝,表情严肃道:“开学了好好学习,不准打架,听到没有?”
陈善川困得很,脑袋埋在他胸口敷衍地说:“好。”
八月最后两天,薛家然在薛军的强行陪同下坐上了去A市的飞机。
九月一号,二七中学开学,九月三号,沭职开学。
来到新学校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军训。夏末的太阳仍旧毒辣,短短十五天却足够把人晒黑几个度。
薛家然又是个爱跑的主,每回给陈善川打视频电话都是大汗淋漓的,一边报告今天又干了什么,一边炫耀自己肌肉又壮了一点。
陈善川躲在树底下偷懒,看着他臭屁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薛家然偶尔也会揉着磕碰出的淤青跟他诉苦:“我要累死了!又要练习叠军被,又要写军训日记,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大晚上还要排练唱歌……”
不过只要陈善川象征性地对着屏幕亲一下,他就犹如满血复活似的蹦起来,摇头晃脑道:“哇,不痛了。宝贝太厉害啦!”
身后几个舍友一致发出嫌弃的声音。
“滚滚滚,单身狗懂什么!”薛家然努努嘴傲娇道:“你们就嫉妒吧!我男朋友全世界最最好。”
即使隔着千里,陈善川也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他塞得满满的,满到一个月不知不觉就到了尾端。
晚上薛家然照例打来视频,说自己和迎新的学姐学长一起聚了餐,还说酒酣耳热之际有学姐向他表白,还好几个舍友连忙站出来说他有男朋友了。
陈善川佯装吃醋:“下次不准再和那个学姐说话!”
薛家然挺直腰板抬手朝他敬礼:“遵命!”
陈善川满意地点点头,“作为奖励,我也不和那个同学说话了。”
“嗯?”薛家然瞬间支楞起耳朵,警惕地看着他,“什么同学?哪位同学?男生女生?打你主意多久了?”
……
俩人东拉西扯一个多小时,快结束的时候,薛家然钻进被窝压低声音对他说:“宝贝,我好想你。”
六个字,撩得陈善川眼尾都红了,压下翻腾的思念说道:“快国庆了。到时候要不要我去接你?”
“要!”薛家然舔了舔嘴唇,“我爸还说国庆他要和周姨去旅游,让我别回了。哼,难道全天下就他一个人有老婆吗?”
国庆当天机场摩肩接踵,薛家然没能老远就冲刺飞扑进陈善川怀里,为此念叨了一路,连出租车司机都烦了,“娃啊,你可别念紧箍咒了,我不是猴子都要被你念成孙悟空了。”
薛家然红了脸,抿着嘴乖乖靠在陈善川肩膀补觉。
马路上车堵成了一条长龙,半个小时了仍然纹丝不动。窗外阳光刺眼,薛家然眯着眼睛嘟囔了句脏话。
陈善川往外挪了挪,让他躺在自己腿上,又抬起胳膊替他挡太阳。
薛家然睡相挺乖的,就是剪短了的黑发有点扎腿。陈善川后悔今天没穿条长裤。
一个月没见,薛家然像是变了,又像是没变。黑了,也瘦了,还是和之前一样屁话多,没条理。
陈善川轻轻抚过他的鼻梁,感叹这磨人的想念终于落到了实处。
异地恋比他想象的更令人烦恼。
忽然,薛家然的手机传来电话铃声,陈善川瞥了眼屏幕,感觉这名字有点熟悉。
薛家然不满地捂起耳朵,将手机扔给陈善川,“你接吧,我好困。”说完便又睡过去了。
陈善川哭笑不得,按了接通键静静等待那头开口。
“然崽,你是不是回家了?”那头传来陌生的男声。
陈善川听着这亲昵的称呼愣了一下,礼貌地回道:“你好,我是他男朋友,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道:“啊没事没事。我是薛家然的室友,我以为他又去打篮球了呢,想提醒他把阳台的衣服收了。”
陈善川说:“他回家了。谢谢你。”
“不客气,那我先挂了哈。”
“嗯。”
落日斜挂山头,路灯早早地亮起立在路边追逐黑影。
薛家然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六点了,门缝隐隐飘来诱人的香气。他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客厅电视播着老套的狗血剧,陈善川欣长的身影沐浴在赤橙的余晖里,腰间紧系的围裙长绳勾勒出细腰。
他懒懒地倚在流理台边,一只长腿微屈着,还有一只作支撑,手里不知道握着什么,神情有些恍惚,显然是在走神。
薛家然悄无声息地走近,从后环住他的腰,下巴垫在他的肩上,蹭着他的后颈问:“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