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苃苃说她之前在工作上见过你,怎么回事?”
“上周我的车在机场那边被撬了,丢了些东西,是在她们派出所报的警。”
“之前你怎么没告诉我说?”
他为什么没说?大约是不想有什么误会。谁都不说,事情可能就这么过去了。
訾岳庭没心情回忆那天的经过,简短道:“小事情,就没提。”
林文彬暗自琢磨,“……那她怎么说是不好的事情?”
訾岳庭手上的动作停顿半秒,略想了一下,心里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一点误会。有机会我再跟你解释。”
挂了电话,訾岳庭拍掉衣服上的灰,站起来,发现许彦柏在画室外探头。
许彦柏还没有正式上班,最近在找房子,就暂时住在荷塘月色这边,帮訾岳庭修整屋子未完工的部分。
訾岳庭知道他听见了,于是问:“你是不是和林悠说什么了?”
许彦柏点头,“我觉得把话说明了,她会没那么抗拒。”
訾岳庭无奈,“没心没肺。”
訾岳庭从画室里翻出一幅装裱好的油画,举起来给许彦柏看,“这幅画怎么样?”
从小耳濡目染,加上留学的经历,许彦柏是有艺术审美的,“能挂进美术馆了。”
訾岳庭当然知道是好画,但也只有忍痛割爱,转身去找包装用的牛皮纸。
“小舅,你要把它送人?”
“送给你林叔叔。”
许彦柏说:“你对他还真舍得。”
訾岳庭在心里在讲,还不都是为了你。
画是赠给林文彬的没错,但他要讨好的人却不是他。
谁能想到,讨好小姑娘这种事,他有十几年没干过了。
第9章 . 销案 是我女儿送的。
林悠第一次请病假旷班,回单位后迎来一片嘘寒问暖。
赵所最是对不住她,总觉得林悠之所以会病倒,是出警那晚受到了刺激。趁她休息的这两天,赵所真安排老戴他们去宾馆突击检查了一趟,确实有收获。
“那店外面挂着是宾馆牌,其实有不少房间被私改成了群租房。边上不是有家附属医院吗?不少病人排不到床位,等着治病活命的,没闲钱在正规酒店里烧,只能来这儿先住着。有的是日租,有的是月租。你是不知道,一间屋住七八个人,有些病得不能自理的,那些什么洗澡巾啊尿布汗衫啊堆一块儿,条件实在是……”
老戴描述到半路,说不下去了。
“没办法,医疗资源紧缺,换哪地儿都是一样。还有些黄牛药贩子在中间牟利,老百姓看个病确实不容易。”
赵所说:“那小妹让我们坐电梯,就是怕走楼梯遇上病号。”
林悠半天没吭声,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既然住的都是等床位的病人,为何訾岳庭会出现在那里?
走神间,便错过了他们聊天的内容,林悠只听见了沈一安的后半句话。
“……多亏了你,我们才能有意外收获。”
林悠问:“什么意外收获?”
“知道我们在那撞见谁了吗?”
沈一安神神秘秘道:“一个你想都想不到的人。”
林悠一紧张,“谁?”
“钱珊。”
“她住在群租房里?”
“是啊,儿子得了白血病,等钱治。她交代了,那些东西是她男朋友拿来给她的,为了凑治疗费。”
林悠从没想过故事会是这样的,深深吸气,“孩子的父亲呢?”
“在老家农村,17岁怀孕,孩子生下来就有病。男的知道这是个无底洞,早跑了,钱珊只有带着孩子出来打工。钱珊现在这男朋友对她也算不错,之前的手术费,几十万,都是他给凑的。我估摸着这些钱多数都是靠不法行径获得的。”
社会规则不会因为你是穷人而网开一面。生活有再大的难处,也不能靠偷抢过活,这是原则和底线。
听了钱珊的故事,林悠难免怅惘一声,但最后还得回归到正事上,“那些失物呢?”
“钱珊说,东西她没卖出去几件,都还原封不动在家放着。那个车主还找过她,愿意高价换回一部分东西,钱珊答应了。她说那人知道她孩子病了,还给了她三万块钱治病。”
老戴不由得感慨,“三万块钱,抵咱好几个月工资呢。”
原来那天被她撞见的女人是钱珊。
林悠兀自懊恼,她之前的种种猜疑,当真有够离谱。自己误会了也罢,她居然没忍住和林文彬“诉苦”。
也怪老戴当初开了一个脑洞,否则她不会沿着往下想,钻进牛角尖里就出不来了。
众人关心的点显然和林悠不一样,“那这人怎么抓?”
沈一安说:“钱珊说她男友去了外地,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钱珊说的不一定都是真话,但不论真假,我们都得信她一回。”
且不说他俩是男女朋友关系,人要被抓了,孩子的救命钱凑不上,钱珊真就走投无路了。按正常人的逻辑,一定会给警察说个假消息,然后偷偷给对方通风报信,让他赶紧跑路。
而沈一安打的也正是这个算盘。之前他们的困境在于等不到嫌疑人现身,现在有钱珊做饵,正好能引蛇出洞。只要钱珊主动联络了对方,他们便能顺藤摸瓜抓人。
中午食堂放饭的时候,赵所不忘跟大家伙提了一嘴那晚出警的“趣事”。
烧饭的阿姨撸着袖子,手捧一根黄瓜,在旁边啃边听。故事进展到高-潮掀被子那一段,老戴听得贼认真投入,原本细溜似门缝的眼睛愣是瞪成了圆咕碌。
“两男的,什么也没穿?”
赵所脸上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对,别问,问就是你想象的那样。”
烧饭阿姨听的饶有兴致,插嘴问了句,“两人多大了呀?”
“那个嫌疑人四十来岁,儿子都上高二了。他男朋友嘛应该三十来岁。”
老戴在脑中想象了一下那画面,盘子里的萝卜炖牛腩瞬间就不香了,“林悠也看见了?”
林悠就坐在他们隔壁桌吃饭,脸憋红到了耳根。她原本都要忘记那画面了,愣是被赵所拎出来强制回忆了一遍。
赵所当然要给单身姑娘保全面子,“想什么呢,林悠在外头守着。”
赵所接着说后续,“黄友国人缘好着呢。出了事第二天,老婆孩子都来了,他那个男朋友也到了,四个人其乐融融。”
“我去,这也可以?”
“这黄友国也不是个没良心的,据说家里房子车子都写的是老婆的名字。他捞这个偏门,也不是缺钱,就是想多挣点补偿他们俩母子,往后两人离婚了,不至于要他们吃苦。性取向的事情,很多时候是天生的,咱也不好评价什么。”
“按说他家在东湖,怎么跑到我们辖区开房来了?”
“小男友是个护士,附属医院的,常常值夜班。”
众人了然。
“昨天东湖派出所的民警可能态度不好,问了几句案子外的事情,还把那小男友给惹哭了,在派出所抹眼泪,说‘你们可以否定我和他的关系,但不能否定我们的感情’,黄友国的老婆还在旁维护他。”
“看来这黄友国确实有点人格魅力。人长得怎么样?”
赵所着实描述不出来,“普通四五十的男人长什么样,他长就什么样。”
案子还没结,更细节的内容赵所也没说,下午大家各自有任务,所里没剩几个人坐班。
王文贵又找来了派出所,还是为了越南老婆的事情,在院子里就开始喊,要找林警官,林警官在不在。林悠只有接待他。
这次王文贵改口说要报人口失踪案,不知从哪儿听来的可以这么干,把户口本都带来了。其实该问的内容,林悠上回已经问得差不多了,但群众找上门来,她不能将他拒之门外。
“她是自己上车走的,还是被抓走的?”
“自己上的车,下午头吃完饭,她说要去溜达一下,人就跑走了。”
“你还有没有那个中间人的联络方式?”
“电话我背下来了,可拨了几百个,都说是空号。林警官,你说这咋可能呢?”
自愿走的,那就是和人早有约定。彩礼钱给的也是现金,根本无从追查。出入境那边林悠问过了,基本排除越南人已经回国了的可能。王文贵确确实实是被越南老婆和中间人合伙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