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言被甩开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随后他嗤笑一声,慢慢放下:“我只是想提醒你拍摄场地在这边,还有几分钟就要开始了。”
温云月也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不妥,她扯了下唇角,轻声说:“抱歉。”
随后又瞥见方才与贺言交谈甚欢的女子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微垂下头,连忙凑贺言身旁走开。
安晓茜奇怪地看了眼从自己身边跑过的温云月。
“呦,这不是你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吗?”安晓茜走到贺言身旁,盯着温云月离去的背影不明所以,“你不是说要把她追回来吗?怎么人还被你吓跑了?”
贺言叹了口气:“我怎么知道。”
安晓茜毫无感情地瞥了他一眼:“不是我说,你想和她旧情复燃那你就应该大胆的将自己炙热的感情跟鲜花似的砸向她啊!好好的玩什么欲擒故纵呢?”
安晓茜还想再继续说是什么,远处的制片人直接一个喇叭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各部门准备!!!”
安晓茜叹了口气:“你先去拍摄吧,有什么事结束再说。”
这场拍摄的主题是歌曲名《情河》。
红砖砌成三层小别墅的院子中,红黑的绸缎横竖相交,青石砖的地面上四处散落殷红的玫瑰,花瓣密密的铺满了整片地板。
在院子的一角摆放着一个高大的丘比特雕塑,手持弓箭,面带微笑望着底下一对良人。
温云月被贺言牵着手,赤脚跑进这一片玫瑰花海,在他们到达中心时,上头的花瓣随着背景音乐的响动倾泻而下,如同一场花雨。
温云月仰起头,还带着香气的花瓣轻飘飘的落在她光洁的额头,像是在亲吻她。
“这是我要送你的,最美好的一场雨。”贺言特有的慵懒嗓音混着背景乐唱出这句歌词,语调悠扬不羁,带着独特的温柔和宠溺。
温云月下意识对上他的眼睛,只见那人满含笑意看像自己。
一时间温云月好像分不清自己身处在什么时空,她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的一个雨天,那时的她还没有经历过之后的风雨,仍然还是那个被所有人都捧在手心的宝藏。
“唉,又下雨了,怎么最近老是下雨。”刚上高一的温云月扎着高马尾,趴在课桌上侧头仰望窗外阴云密布的天,心情也跟着下起雨,“总算在我没带雨伞的时候下雨,无语死。”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带了。”跟她年纪相仿的贺言靠在椅背上,摆弄手机,“这就是住在同一栋楼的好处。”
温云月闷闷道:“唉,要是这雨能变成花瓣就好了,被淋也不会湿,下完之后空气也不会变的湿湿黏黏,说不定还会飘着花香。”
听到这话,贺言总算舍得将视线从手机屏幕转移到她身上:“都多大了还这么幼稚呢?”
“你再骂?”温云月回头白了他一眼,“直男就是不懂浪漫。”
“下雨就哭天喊地怪老天有病,下花就浪漫无敌万物可亲?”贺言放下手机,拇指放在中指上,伸手在温云月后脑勺上弹了一下,“你说你咋这样呢,花比雨高贵?”
“贺言你是不是有病!!!”温云月后脑勺一疼,被嘣地嗡嗡响,“你给爷死!!!”
说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一边一个捏住了贺言的脸颊,贺言很瘦,脸上也没什么肉,能掐起来的只有一层薄薄的皮。
“嘶——”贺言被掐得倒吸一口凉气,“温云月你胆子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也不甘示弱地伸出两只手掐住温云月的两边脸。
温云月的脸颊软软的,捏着还有点弹性。贺言像是哥伦比亚发现新大陆一样惊讶和欢喜,对着手下柔软的触感爱不释手般又捏了捏。
随后评价:“你脸上这肉好软啊跟汤圆似的,还很有弹性。”
温云月听到这个评价非但没有开心,反而跟火上浇油似的更加愤怒。
“贺!言!”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你什么意思啊!!!这他妈不就是在说我胖吗!!!”
说完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不少。
当天下午放学的时候两人都是顶着两坨刺眼的红晕撑着一把伞走在回家的路上。
好家伙,那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互扇对方巴掌互扇了一下午呢。
“都是你,脸这么红,我回去怎么跟我妈交代啊。”温云月捂着脸颊,气鼓鼓地说道。
“行了行了,我不也被你掐成这样。”贺言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脸,“今天中午吃的番茄都没我俩现在的脸红。”
两人走到公交站点,密密的雨幕将整座笼罩。
“云月,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贺言将温云月送进雨淋不到的地方。
“你去做什么啊?”温云月不明所以。
贺言笑了笑:“你猜。”
温云月:“......”
贺言去的快,回来吧的也快,前后不过五分钟他便回到公交站点。
“喏,拿这个降降温。”贺言收了伞,从塑料袋里掏出一根冰棒递给她。
温云月也没跟他客气,接过就往脸上按:“嘶——好凉!”
“哎,你说今晚我妈会做什么好吃......”温云月望着车来车往的马路,正等着熟悉的公交到来,话还没说完,眼前猝然闯进一片火红。
一束红色的玫瑰花树立在她眼前。
温云月心砰砰直跳,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拿着花的贺言,语气是压制不住的惊喜:“送给我的?”
贺言一挑眉:“不然是送给老天的吗?”
温云月接过那朵玫瑰,跟宝贝似地左看右看:“哇,想不到你还有这个心思。”
贺言撕开冰棍的包装咬了口里面的冰棒:“超市门口扫码送的。”
温云月:“.......”
呵,男人。
不论这花怎么来的,总归是让温云月的心情上升一个档次,她将手中的冰棒塞到贺言怀中:“好人做到底,帮我开开呗。”
贺言斜睨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咬住自己那根冰棒腾出手来帮温云月撕开包装。
-
过去的记忆像是潮水般涌入温云月脑海。
“玫瑰扎根在我的胸膛,那是我炙热的心脏。”
他唱着歌词,声线魅惑尾音悠长。
漫天花瓣从身旁散落,贺言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根开得鲜艳的玫瑰花,递在她面前。
温云月对上他的眼睛,眼前的男人似乎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叠,手中红艳的玫瑰化作细线,紧紧的缠绕在温云月心房。
“咔哒——”
一声怪异的响动打破美好的画面。
在众人的惊呼中,温云月瞪大眼望向贺言身后向他们倾倒的丘比特雕像。
在温云月还愣神的片刻,自己的身体却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向前一扑一把将贺言推到一边。
高大的雕像哐当一下砸落在温云月身上,伴随着一阵剧痛和周围人尖叫似的喊叫,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最后留在她脑海中的画面。
是贺言惊慌失措地向她奔来。
作者有话要说:温云月:白月光?什么白月光?
☆、当月亮
温云月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她回到了十年前,背着淡色的双肩包,穿着蓝白的校服走在树荫下。
是个不愿醒来的美梦。
意识回笼,她首先听到了滴滴答答属于冰凉仪器的声音,鼻腔里充斥着浓郁而熟悉的消毒水味。
她很快明白了自己身处何方。
费力的张开眼,随着涣散的瞳孔凝聚,眼前模糊的场景逐渐清晰,入眼便是白茫茫一片的天花板,晌午炙热的阳光透过纱窗散落在床沿。
左腿上传来刺骨的痛感,异样的感觉令温云月下意识将目光移到身下。
顺着一片陈白的被单望去,只见自己的左脚上满被一层又一层绷带缠绕,跟旁边瘦小的右脚一比,滑稽得想笑。
温云月转了转头,视线在病房内来回打转。
这个病房很敞亮,是个单人间,从装修设计和布局来看应该是个私人医院。
在她醒来没多久,从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打乱了这短暂的宁静。
“麻烦您了医生。”
低沉带哑的熟悉男声在门外响起,下一刻紧闭的房门被啪嗒一声打开。
贺言一进门就看到温云月正盯着自己被包扎成球的左脚,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