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遇回:“你这成语没用对。”
小吴怒:“谁管成语有没有用对!不是你说要找一个绝佳的地方排练吗?”
“这个地方不绝?”
剩下的几人点头答:“绝。”
“这个地方不佳?”
小吴恨看那点头几人,抢道:“佳在哪儿?”
“没有人会举报。”隋遇摊手自豪道。
小吴一脸青白,对,你说的对,这么一想,顿时泄气。
在一片山林青翠中又有田洼菜地,好不容易在较为干燥的田埂上坐定,吉他声还没起,隋遇突然让几人噤声,拖着他们就藏进一旁的小树林,惹得黄牛一阵哞叫,嫌弃地从鼻中喷出一股白气。
“谁?”有陌生的声音高声厉喝。
隋遇捂着自己的嘴,那几人却是将对方的嘴捂地很紧,以致对方的脸有些变形。
黄牛仍旧一脸嫌弃,哞哞叫出几声。
那边声音传来:“原来是牛,你也太紧张了。”
“大哥。”
大哥?这个称呼真是社会。
那人又道:“大哥,这个月的保护费还没收齐。”
被叫大哥的很和气:“不急不急。”
那人忙说:“不行不行。大哥就交给我这么一件事情,我还做不成。”
“不怪你,我们都要努力。来我们商量一下…”
(此处省略一万字)
树林里的几人一听,有羞愧在面,我们还没人家努力。
等两人商量完毕,沿着小道走出此地,小树林里的几人才出来。
隋遇远远看着背影:“咦,也是国光的学生。”
被黄牛咬着裤腿的小吴朝他发脾气:“隋遇别耽误时间了!”
“来了!”隋遇紧急刹车,“你们这节目又没我什么事儿!”
“不管,就冲你找的这破地方,你就得负责。”
“我负不起这个责。”
“渣男!”
孤寡孤寡,树林中不知什么鸟类,这么孤寡孤寡叫着飞过。
“安安,你终于想通要好好学了?”朱安他爸爸来度周末,听闻这个喜讯,高兴地手舞足蹈,“祖宗显灵,祖宗显灵,我朱家的绝技终于不会失传了!”
“打住!”朱安他妈,“再学下去,你们朱家就要绝后了。”
“你这个话太难听,我儿子怎么会娶不到老婆!”
朱安:爸、妈,我今年才十四啊!
“学变脸有什么用?以后靠这个吃饭?”朱安妈很是不屑,“饿都饿死了,还娶什么老婆,别祸害人家闺女。”
“哼!”朱安爸冷哼一声,“当年你可是看变脸才爱上我的。”
“我是猪油蒙心,一叶障目。”
“爸!”为了奖金朱安不得不将跑偏的老爹喊回来,“教我!”
夕阳尚未下班,隋遇已然打起哈欠,又是眼尾拖着晶莹。
小吴沙哑的声音:“今天先到这儿,以后还是在学校排练吧,我再也不想吃虫子了。”
“哈哈哈哈。”隋遇没心没肺笑出声来。
这地方蚊虫挺多,小吴一张嘴唱,蚊虫就仿佛找到希望,就往他那希望的小嘴里钻。
他总是唱两句就噗噗,小吴凭白在歌声里加了许多b-box的元素。
小吴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禁让隋遇想起林怜华。
这周的每个中午,他还是照旧翻后门出去,林怜华每次都能逮着他,逮住以后没有劈头盖脸一阵骂,反是笑眯眯问他:“明天还继续吗?”
这比挨骂还可怕,这一周他都对林怜华怕而又怕,总觉得那笑容阴森森不知道藏了什么。
林怜华怅然地问:“彭老师,怎么你说的那套行不通?我笑着问他,他见了我就跑。”
“做教育,不能心急。”林怜华点点头,很是受教,彭老师说得对,下周,我就先去后校门等着他。
周一午间,林老师躲在那一日朱安藏身之处,保证她能看到后校门,可后校门那里看不见她。
等啊等,就是不见隋遇。
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知那黄雀也是蝉化身的。
隋遇躲在藤架下看着林莲花,让你等,哼哼,我偏不翻。
“隋遇!你不地道,放学跑这么快。”小吴气鼓鼓地抱怨。
朱安朝他眯眼笑笑,抱着书包,小声道:“我也先走了。”
小吴恶声恶气:“走吧,走吧。”转声振奋,“我们自己练,来走起。”
校庆这一日,国光中学租了个礼堂。
好歹一市之重点中学的校庆,租的礼堂那叫一个破。
阶梯座椅还是老式的木制,用手压下才能坐,坐上去嘎吱嘎吱作响。为了不响,只能保持坐下就别乱动,更别在座位上将自己揉成一团。
木质的舞台特别复古,每一个划痕都诉说着不同的历史年代。
这礼堂曾经还为了不得的大人物表演过了不得的大表演,反正校长讲话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国光学子就这么听着。
隋遇心里清楚,少贴金,还不是因为这礼堂便宜。
照理说,这佛光吧,护着寺庙就行,偏又让寺庙割块地给了学校,所以这学校也得着庇护。
礼堂老板正是看准这点,和国光校长一商量,愿意便宜租给国光,就当做好事,寻个佛光庇护,好让他这破礼堂还有人愿意租。
听说效果特别好,有个专演舞台剧的小公司靠此赚了不少钱,忘记说,这小公司专演恐怖故事。
这个月隋遇和朱安相处得风平浪静,甚至可以说非常和谐。
毕竟隋遇有求于人,朱安想要奖金,两个人由着不同目的,殊途同归。
在节目准备上尽心尽力,尽心的是隋遇,三不五时就来问问朱安准备情况,尽力的是朱安,他安心在今日大展其才,誓要勇夺第一,跟着他爹苦练,比学习还认真。
毕竟,这奖金可比月考奖励要多!
后台不知谁让话筒磕碰了桌椅,几声不同频率刺耳的声音几要穿破耳膜,大家不约而同地捂住耳朵。
话筒中有个女孩子尖细的声音:“哎哟,怎么这么多电筒。”
“嘘!”立刻有个沉闷的女声制止道,“话筒开着!”
喜庆的音乐声中,两位主持人登场。
为选校庆主持差点急白了严老师的头发,国光这届学生里竟然找不出一男一女可但重任的。
最后无奈之下,只好选了两位女生。
齐肩短发的这位叫XX,率先亮嗓:“感谢各位来宾光临国光校庆,国光是……”
“你可不要紧张!”
“谁谁谁紧张。”朱安紧张得变成了结巴。
“我我我看是你。”
“你你别学我。”
“只重复了两次,我看好一点了。”隋遇一笑,又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黑黢黢的角落里,两个人挨地很近,近得彼此呼出的气息都如此清晰。
“你要做什么?”是朱安的声音。
“你还不知道吗?”隋遇的笑声里喊着不明所以。
在废弃厕所的最里间,曾经的坑位已经填平,这隔间的门还能从里面锁上。
“你不是紧张么?现在怎么样?”隋遇啪一掌拍在隔板上,在这个空间,这声音格外响。
朱安没有说话,在心里骂他,也骂自己。猪油蒙了心,叶子障了目,才会跟他待在这里。
“待会儿你上台,就想象自己在这样的空间里,下面黑黢黢的就像这样,你别害怕。”隋遇湿润的气息暖呼呼喷在他头顶。
朱安心里的声音停止了,只是点点头,靠了过去。
☆、第八章
“你靠过来做什么?”隋遇一下慌乱。
朱安没有搭理,推开他身后隔间的门,率先走出,整整披风才转头:“头奖一定是我们的!”
半小时后……
“不怪你,”隋遇在朱安身边各种安慰,“这个真不怪你。”
朱安面色死白,口内犹念:“头奖没了,没了,没了。”
隋遇听好几次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柔声道:“没了就没了。”
“你懂什么!”朱安怒起,又颓然失去力气,“算了,怪我自己。”
朱安的变脸,博得一片欢乐,嗯,就是演砸了呗。
他不想再去回忆,一秒都不想,只觉得眼前模模糊糊,耳内闹闹哄哄,听见的笑声比方才的话筒还刺耳。
他脱下服装仔细叠好,收进旅行箱,推着箱子坐在后台角落,黯然神伤。
后台来来往往的人,也没谁注意他。直到有个身影向他走来,他半抬着头,发现来人正是隋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