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知松口气,转而笑得开心:“我就知道,米姐肯定是最棒的!”
“哈哈哈哈~是吗?!”米姐毫无顾忌地拍着他的大腿,“你小子,很有眼光嘛!”
“道具!”有人在后台东张西望。
林不知举起手来,晃了晃:“这里!”
来人戴着眼镜:“这个给你。”
一张A4大小的纸张,上面用不同颜色的中性笔,写着些名词。
看来,又要准备新道具。
这种事,演出时常有,导演总是会临时想着要加什么或者换什么道具。
最惨不过是冬天买扇子,夏天买烤红薯。如果要得急,前者只能问问周围人谁有,后者只能买了红薯,自己烤熟。
眼镜又嘱咐一句:“样式简单些,一定要尽快!”
“行!”林不知答地干脆,点头再三保证,“下午一定准备齐。”
眼镜交代完,急匆匆离开。
米姐凑过来:“啧!早不给,晚不给,偏偏抵着给。”
手一摊:“完全为难人嘛。”
林不知将A4纸对折叠好,收进衣兜:“这也没办法,都是为了戏好。”
“你啊,”米姐斜看他一眼,“就是人太好拿捏。”
林不知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决定嘿嘿一笑,不去争辩什么。
餐盒里的剩饭,林不知看着别扭,所以常常吃到一粒米都不剩。
筷子在空空的餐盒内,顺着塑料盒子边角,由左刮到右,有一种廉价的声音伴随。
下午的剧场,有慕名而来的人在观众席上探头探脑,剧务好声好气将人劝走。
后台也是一片繁忙景象。林不知三人都忙得团团转,准备道具是林不知在做,把道具摆在该摆的位置,他一个人可做不到,平日都是剧务组的小伙伴帮忙。
今天场与场之间的道具更换,活脱脱像是战争时期搬家,要精确计算,要合理分配,这样才不会在混乱中忘记这个那个,才能保证演出顺利进行。
道具中有个西式的大桌,实打实的沉。这道具还是林不知从一位老教授家里借出来的。
这位老教授在本校住独门独院的小别墅,家里也是欧式装修,难得的是,家里的欧式家具都是老款,进了他家,犹如走进民国。
老教授文艺范十足,林不知顶着话剧社的名头苦求N久,老教授终于答应借出家具。
借是借了,就是这桌子,每次得借助,三个成年男子的力量,才能让它来到舞台。
林不知真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桌子艰难地移动着,他满面涨红,手腕上血管暴起。
突然多出一双手,林不知心想,不是吧,转眼看去,还真是。
管竹里没有讲话,只是默默使力,帮着他们移动大桌。
林不知也不讲话,这时候,他乐得有一位劳动力,有什么等用完再说。
管竹里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移完桌子,一声不吭走了。
走了?林不知疑惑,实在疑惑,望着那家伙的背影,目光不经意落在臀肌。
呸呸呸,我在想什么?走了更好!
这次表现还算好吧?管竹里细细思忖着,只干活,不邀功,他是不是对我印象变好了?
一阵铃声震颤,全场灯光熄灭,大幕徐徐拉开,万众期待的时空,缓缓开启。
“咦?”
“怎么回事?”
舞台下,观众席,议论纷纷。
大幕开启之时,灯光也应逐渐亮起。可这时,台上还是一片漆黑。
“什么问题?”导演急得不行。
副导演立刻报告:“已经安排人查看电箱!”
“电箱没有问题!”有人飞跑来回报,“是停电!”
“停电?!”
观众席上一张张被手机打亮的脸,也收到消息。
“停电耶!这还怎么演?”
“就是说呀,什么都看不见。”
“要不,我们走?”
“好像不太好吧?!”
最慌的莫过于第一场的演员,他们已经在拉开大幕的舞台上或侍立或躺卧或倚坐。
电动的大幕因停电而无法关合,他们也只能一动不动待着。
米姐出现在导演跟前,左手叉腰:“别急!学校有发电机房。这剧场还单独配了发电机,要不了多久,电就能来。”
听了米姐的话,导演稍稍安心。
时间在黑暗中一分一秒的过去。
自然有些不看好的观众,已经提前离席。
观众席的正中间空出一大片,看得导演那个心痛啊!
林不知在侧幕站着,逐渐适应黑暗的眼睛敏锐觉察出舞台上似有些不对。
掏出图纸,大惊!
景片的位置放得不对,会影响后面演员的走位。
林不知并不知道置景部门的负责人是谁,只依稀记得有几个人。
暗中的后台,人挤在一起,又不敢高声询问,好不容易才捉住一人的袖子:“同学,景片不对!”他抬手指去。
看不清同学表情,他只是晃动身子,往那边探看,查探一番后:“哎呀!怎么给放错了!”
自语道:“得挪一下。”
转头一看:“同学,受累,帮个忙。”
林不知没有犹豫,挽起袖子:“直接上去,会不会被发现?”
“肯定会。”
“那…”
“我们这样…”
舞台上原本是原木色景片挡在最后面,这景片透光,在其后安置了两盏灯,表演时,演员会坐在景片后面。
置景的同学又搬来另外一扇,一模一样的景片,在暗中将它逐渐挪上舞台。
新来的景片抵在原来的景片旁边,林不知就从景片后面,悄无声息登上舞台。
景片中间有个开合折叠之处,林不知再从这里踏出,把正前方的景片往前推,推至恰当位置后原路退回。
“来了来了!”
副导演被导演叫去蹲守剧场的发电机房。操作的师傅再三向他表示三分钟后一定来电,他急急忙忙往这边传递消息。
“来电了!”顺着他这么一喊,那被新放上的景片来不及收起,舞台光已经打亮,也只好让它继续待在上面。
演员们使劲眨眨眼,适应着强烈的光线,音乐响起,一场盛大的演出,正式开始!
第一场演毕,所有东西都安排好人撤换,唯独那扇被遗留在上面的景片,无人认领。
林不知一咬牙,对身侧两人安排:“我要换的你们商量着分摊,我把景片搬下来。”
舞台灯光熄灭,大幕拉起,侧台的脚灯点亮,大家各自有序而又快速的奔向自己的工作。
林不知挪动着那扇景片,终于将它推在一旁,折叠收起,尽量靠近墙角,免得它倒下砸伤人。
突然觉得手心一股刺痛,抬手便看见掌心插着木屑,有一半入已在肉中。
灯光太暗,他看不明那些细小的木屑,试着拔了拔,掌心依旧刺痛。
捏着掌心,林不知快速看了演舞台,第二场已经开始。
最好的办法是去化妆间,找化妆师用镊子帮忙夹一下。
“哎哟哟,”化妆师把玩着他的手,“你这是怎么弄的啊。”
林不知很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化妆师一把捉住:“别乱来。”
是谁乱来?林不知一头问号。
他看起来像个女孩,手却这么粗糙,可惜,真可惜!我可是个手控呀!
化妆师用贴双眼皮的小夹子夹住木屑尾,猛力一拖,只在手掌心留下个红红的血点:“好了。”
化妆师瞟一眼他的额头,一道淡淡的疤痕爬在那里,惹人眼球:“你为九小姐受的伤,她可知道?”这是句俏皮的玩笑。
林不知配合着她笑笑:“九小姐已经有十个朋友了,我的事,她哪儿有机会知道。”
“哈哈哈哈哈~”一句话,惹得化妆间众人哄笑。
“谢了,姐。”林不知看一眼时间,第二场快结束了,“我得先走了。”
“行~”化妆师挥挥手,“常来玩呀~”
林不知还没走多远,化妆室内又是一阵哄笑。
“姐!”“姐!”“姐!”
“去去去,”化妆师笑着挥手赶人。
“他竟然没看出来你是男的!”
化妆师打开粉饼,用粉扑压了压泛油的鼻尖:“说明我技术好。”
“哈哈哈哈~”身后的小蹄子们又是振奋地狂笑,“你刚刚还一直摸他的手。”
咔哒~化妆师捏起粉盒:“我那是帮他检查!”